刚闹出了这么囧的笑话,我顿时就觉得更加尴尬了,压根就不敢抬头看一下。慌慌张张的把被子往桌上一搁。
谁知,那杯子却没放好,一下子居然倒了,于是我又慌忙的伸出手去扶。而明诚这个时候却也是一样的伸手来扶杯子。于是,我们的手竟然就那样的碰在了一起。
我一惊,慌忙缩回手来,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明诚。却不知,他正好也在看我,我们的目光毫无征兆的就碰在了一起。各自又是一愣,随即又都不做声的移了开去。然而即便是如此,我心里仍旧有些心虚,不知怎么的,竟然看了一眼坐在我对面的郡主。
然而,正是如此,却又吓了一跳。那个郡主,竟也看着我,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笑着看着我。笑得莫名其妙,笑得意味深长。
我心里顿时更加慌乱起来,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睛,然后无意识的搅着自己的帕子,不住的猜她那笑容的意思是什么。——难道,她发现了我心里的秘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不可抑制的让我慌了神,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哪个郡主会怎么想,更不知道她会怎么做。想着想着,心里一团乱麻似地,理不清楚。不只是心跳得厉害,脸上也滚烫滚烫的。
低着头,再也不敢抬起来,只是慌乱的胡乱想着,连什么时候明诚扶起了茶杯,替我添了茶也不知道。不仅这个,后来连他们说了什么话我也完全没听见似地。直到也不知过了多久,莫流素站起来说了声:“天晚了,咱们也该回去吃饭了,改日再聊天吧?”
我茫然的跟着她站起来,告辞之后便抬脚往外头走。明诚也没多说什么,只客气的叮嘱两句之后,也就罢了。我听着他客气的声音,本来就烦乱的心里更加的不舒服起来。我抬头盯着他看了一眼,在他察觉之前又移开去。
只是不知怎么的,在移开目光的时候,竟是又和那个郡主的目光对上,我心里一顿,随即假装没注意到一样又转开去,然后逃也似地离开。
“你今天怎么了?”走出茶楼,一直都没对我说过话的莫流素却是突然转过头来,没头没脑的突然问了我一句,吓了我一跳,却也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怎么了?”其实只微微一想之后,我就已经猜出了她问的是什么,不过却假装不明白,掩饰自己滚烫的脸颊同时无辜的反问了这么一句。
莫流素不再往前,顿住了脚定定的看着我。我也不得不停下来,任由她看着,脸颊越来越烫,心里也越来越虚。就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莫流素却是突然吃吃一笑,狠狠拿手戳了戳我的额头,笑骂了一句:“行了,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了?”
这一句话,说得我窘也不是,不窘也不是,好在她说完就回头继续走了,不然我非尴尬死不可。有些事情,各自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说穿了,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这种感情上的事情。
一路回家,都默然不语。我不想说话,而她也没再提起酒楼的事情。然到家之后,她却是突然让我去她屋里一趟。我心知肚明她要说什么,正想找个借口逃避过去,却听她道:“明珰,这种事情,总不能一直拖着。你迟早都要面对的。”
我一愣,细细的想了半晌,最后迟疑再三还是跟了上去。诚如她说的,拖的再久,我还不是一样迟早要面对么?早面对,迟面对,有什么区别呢?
果不其然,莫流素待我坐定之后,便叹了一口气,轻声对我言道:“明珰,你其实是想答应的罢?当初明诚问你的时候,你其实并不想这样的罢?可是为何……”
后面的话她也没说完,不过自然也都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当下,我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愣了愣之后,低下头去,不反驳也不开口承认。或许,是的吧?至少,我从来没想过拒绝,只是觉得如果答应了他,以后又该如何?一想到种种的艰难,我就被吓得打了退堂鼓。
可是拒绝,却是真的连想都没想过。
“那你现在呢?有什么打算?”许久,莫流素再问,语气仍旧是带着叹息。颇有些无奈的意思,不知是不是对我的选择无奈?
我惶然的想着明诚和郡主一副璧人的样子,就只能戚戚然的摇头,轻轻的反问:“还能怎么样呢?”他们都那样亲密那样般配了,我还能怎么样呢?纵然我回头告诉他我愿意,可是这个答案是否太迟了呢?明诚他,已经和郡主好上了。
“莫明珰!”莫流素突然大声叫了我名字,然后用力拍了桌子,猛然站起来,恨恨的瞪着我,咬牙切齿:“你怎么又变回了以前那副怯懦的样子了?!自己要的,却不肯去争取。你难道以为,天上真的会掉馅饼下来?你经过这么多事情,怎么还是一样的天真?!”
看着莫流素气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却也觉得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经由她这么一提醒,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我突然不像是我自己了。自从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当了莫名其妙的肥婆之后,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不由自主的开始扮演以前的莫明珰,甚至越来越进入角色:怯懦,自卑,软弱……
以前的我,自信的我,大胆的我,开朗的我,不知不觉的就被现在这个“莫明珰”吞噬了,同化了。
我茫然的看着自己如同包子一般的拳头,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到底要软弱到什么时候?如果你真的想要,就该奋力去争取!如果你不要,那就给我收起你这副无精打采的死人样,好好的过日子!”莫流素不解恨的继续骂道,用指头一下一下恨恨的戳着我的脑袋。似乎想将我从浑浑噩噩痴痴傻傻中点醒一般。
我觉得,她说得很对。我是太怯懦了,自己明明想要,却不肯去争取。反而被那些无谓的担心给绊住了叫,不敢前进一步。如果,明诚他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呢?明诚不是几岁的小孩子,喜欢了就会不顾一切的去要。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我是什么人,知道我是什么情况。所以他在说那种话之前,绝对是早就想过了所有的可能性的吧?
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说了出来。说明他已经想好了一切的应对法子不是吗?而我,却如此的担忧,如此不肯相信他。不肯相信他会解决好一切,替我打造一个温暖的港湾!我辜负了他的情谊!
当我想通了这一点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傻,很傻很傻。那样好的机会,那样好的气氛,却竟然就那样白白的浪费掉了!而到现在,我却是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想起他和郡主的样子,心里后悔异常,肠子大概都快青了。可是现在,我除了懊恼的顿足之外,还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木已成舟,明诚他放弃了我这是事实!
“姐,别说了。”我咬着牙,忍着心里滔天的悔意,不敢再听莫流素的数落。我怕我会更加的后悔,更加的怪自己。“木已成舟,现在就算我想回头,也不可能了。他和郡主……”我说不下去,只好闭上了嘴,坐着继续暗恨自己的懦弱。
“什么郡主不郡主的!他们说了要成亲了吗?他们说了他们是一对了吗?明诚才和你说了那些话几天啊?你就这么肯定他就移情别恋了?!我要是你,我绝对会在他真的和那什么劳什子郡主成亲之前把他抢回来!”莫流素跳着脚激动的骂道,看那样子恨不得拿斧头劈开我的脑袋,让我开窍……
不过,她的话真的挺有用的,我真的觉得自己猛然被点醒了,开窍了。因为她的那一句——你就这么肯定他移情别恋了?对啊,如果真的那么快就能移情别恋了,那么就不是真正的感情吧?如果是真的那样在意,又如何会在短短几日就完全忘记?
醍醐灌顶一般,我陡然清醒过来。不行,我决不能就让明诚这样走掉!这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让我一下子激动的跳起来就往外头奔去。那种冲动,让我完全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u,是什么地点。
我的动作吓了莫流素一跳,半晌也没能回过神来,直到我跑出去老远了,才听见她远远传来的莫名其妙声音:“你干嘛去?”
我头也不回,只是埋头往门外跑。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劲头。那就是——去找明诚,留下他,赶走那个郡主!
虽然,我心中仍有惧怕,仍然顾忌以后会遇见的那些可能性。可是我现在心里却是无比的安定——我相信明诚,如果他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么他一定会解决好所有的事情!一定会的!我需要做的,仅仅是表明我自己的心意而已!
就算,结果是他真的已经放弃了。可是至少我已经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比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后悔一辈子好吧?如果沉默了,我想,我会怪自己一辈子的。
风,凉凉的吹在我的脸上,前所未有的温和。看来,春天真的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