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迟了。”许晟进了屋,高声笑道。我跟在后头,没敢抬头,手都还被许晟死死的攥着不肯放。
“无妨,自罚一杯就是。”他话音刚落,就立刻有人高声接了去。许晟笑应了,然后自然的牵着我走过去。我谨慎的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人也并不太多,于是稍微就放松了一些。然后再一看,还发现个认识的,于是更加的放松了……
至于那个认识的,很不巧居然是那个毒舌男。
“这位是——”我大量别人的时候,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我,于是便有人问了出来。
“这为是内人。”许晟倒是也不扭捏,直接就介绍了。不过我在一旁却是觉得悲哀得很——笑死个人了,成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些个狐朋狗友们居然没人认得我!可见,他把我“藏”得多好?!他这是怕我被人瞧坏了么?我冷笑一声,抬头觑了一眼许晟,指尖微微用力,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心。
这种男人,可恶至极!
“原来是嫂子。”有人笑着前来给我行礼作揖,我一一微笑着回了去,心里却是越来越苦,越来越不自在:瞧瞧别人带来的,莫不是美人胚子,就算容貌稍逊色一些,体态也必然是极好的。只有个,是个圆不溜秋的肉丸子……
此时此刻,这个肉丸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恨不得赶紧滚回家里去藏起来才好呢!这样想着,于是越来越不自在,最后连手心都出了汗。如果,可以逃走的话,那该多好?
“许晟,你怎么带她来了?”毒舌男果真是讨厌至极的,一出口必然就是伤人的。我听着他这话这语气,当下就忍不住的有点儿怒火中烧的意思。
“怎么就不能来了?”脾气一上来,我也顾不得什么自卑不自卑了,当场不等许晟开口,就抢先的问道,赌气似地看了许晟一眼,我故意问道:“相公,若是我不该来,那趁早我就回去了吧?”
许晟苦笑,紧紧握住我的手,拉着不让我真的走开去,又对那毒舌男道:“顾倾,你怎么老是说不出好话来?我带我娘子来,有什么错不曾?就许你们带着妻妾,不许我带?这未免太过分了些。”
“额,额。我这只是好奇而已,你以前不是谁也不带的么?”毒舌男被许晟这么一说,顿时摸了摸头,然后讪笑起来,赶紧找了借口掩饰。
我哼一声,这才作罢。而有了这么一番,其他人自然也都认我脾气不好,不肯再和我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和许晟说话。这样一来,我倒是乐得清闲,美美的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只是,时间久了,还是多少有点失落——早知是这样,还不如不出来呢。
最后,我实在是无聊得紧了,于是就摆弄自己手上戴着的那个终身镯。这镯子是羊脂玉的,看质量似乎很好很值钱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碰出了一条细微的裂痕来。看得我一阵心疼……然后,忽然又记起,好像莫流素手上也有这么一个白玉镯,最后有些恍然:估计是传统。
“明珰,是不是闷得紧了?”正捏着镯子翻来覆去的看着,许晟却是好不容易脱开身,跑来和我说话了。
“嗯。”我闷闷的应一声,心里后悔得要命。
“那咱们去滑冰吧?”许晟略想一想后,便提出这个意见来。“既然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了,好歹也玩一会。”
我兴奋得一蹦而起,无聊一扫而光:“好哇!”等着就是这个呢!要不是还想着这个,我早就该找个借口走了!要知道,滑冰,可是我最爱的项目~嘿嘿,可不是我吹,我那技术,可是杠杠的!这可是我摔了不知多少次才练就滴!
许晟见我这副猴急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我被他宠溺的目光看得不自在起来,心虚的避开眼睛,扭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好在许晟也没多说什么,我转过头,他也就平静的走开,去找了个人,不知说了什么,一会儿便有人给他拿过来一双鞋子。
他接过,又朝着我走了过来。我仔细看了看他那双鞋子,发现有点儿像是简易版的溜冰鞋。同时,他手里还带上了俩根棍子。我估摸着,也是工具之一,只是不知干什么的。
“走罢。”许晟一手拿着鞋和棍子,一手伸过来,准备牵我。我赶紧假装没看见。错开了身子避开了他的手,然后不等他做什么反应,就问他:“喂,你这个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拿一副呢?还是,你只打算在一旁看着?”
许晟一愣,看着我露出几分诧异来:“怎么,你竟也要去滑?”
看他这样,我也成了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了。我纳闷的反问他:“我不滑,我跟来看什么?这么冷的天,难道我跟出来就为了傻愣愣的看着你玩儿?”
许晟更加的差异诧异起来,看着我半晌没言语,最后抿了抿唇,似不相信一般的又问了我一句:“你真的想去滑么?”那种紧紧盯着我的怪异眼神,仿佛我脸上刻着字,画着花一般的。
“当然。”我一本正经的点头,奇怪的看着他。心中纳闷:难道,我不可以去么?还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呢?感觉好怪……当下,便迟迟疑疑的问了出来:“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许晟摇头,微微一笑:“无事,只有些诧异。毕竟以前你从不爱玩这些的。”
我这才恍然——原来,是突然转了性情让他疑惑了吧!于是,少不得要找个理由掩饰一句,当下笑笑,道:“只因我没玩过,所以现在有点好奇,就想玩玩。反正,也不碍着什么事情。横竖只是玩玩。”
许晟笑着点头,轻应了一声,随即突然又握了我的手,炯炯的看着我,似保证般的说了一句:“放心,我会护着你的。”说罢松开手,又去要了一副家伙。
我却是愣在原地,心中迟迟不能明白他的话:这是何意?如何说要护着我?放心,却又放哪一门子的心去?这岂不是,白白的说了一句没用的话么?我哪里就用得了他的保护了?又哪里需要放心了?真真的怪也!
正想着,偏他拿了东西过来,于是我便没再深思,只是兴奋的跟在后头,巴巴的跑出去准备好好的玩上一玩。只是,不知道这换了工具我还能不能适应?就算不能适应,熟悉熟悉也应该就好了罢?
“来,坐下,我替你穿鞋。”许晟带着我走到花园里,果然见一处小小的池塘,里头全冻着晶莹的冰。上头齐整得像是镜面一般,几乎能倒影出人的景象来。虽说这是个小池塘,可也差不多有以前室内滑冰场面积大小了,所以我一见着,恨不得立刻就奔上去,痛痛快快的玩上一玩才三是完事。
至于当下里听了许晟的话,也立刻就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忘得没影儿了,当下屁颠儿屁颠儿的坐下,乖乖的、毫不避讳的伸出腿儿给许晟。
许晟小心翼翼的捏住,是的,没错是小心翼翼。看他那样子,我都觉得好笑——又不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有什么值得这样的?
不过,嘴上虽然嗤之以鼻,可是心里却是有那么一点儿的被宠溺的感觉——女孩儿,没人不喜欢被人碰在手心里的罢?那种感觉,有种近乎童话般的梦幻。
等到许晟替我穿上鞋,他却没立刻带着我去滑,而是按住了我细细的嘱咐:“你没滑过,我先给你示范一次,仔细看着,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就问问。”
“哦。”我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心想先看看也好,不然别不懂闹了笑话事小,摔个七仰八叉的丢脸事大。
许晟认真的与我示范着,该如何起步,该如何使用工具,都说得详细无比、唯恐我听不明白一般。我见他认真,也不好与他说什么,只好点头敷衍,不敢说话只盼着他快快说完,我好下去体会体会。
好容易他说完了,我就迫不及待的起身,三下俩下蹦过去,站到冰面上,吓得许晟赶紧过来扶住我。我看他是真的被我吓住了,脸色都有些微微的变了,带着三分恼七分紧张的责备我道:“你小心些,仔细摔了。到时候摔疼了,可不许哭鼻子!”
我无言的看他一眼,没去理会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试用了一下脚底下的家伙,感觉熟悉了之后,就扭头看了一眼许晟,认真的与他商量:“许晟,商量个事情呗。你放手,我试试?不然你这么护着,我一辈子也学不会的!”
许晟迟疑片刻,最后终于收了手。
我欢呼一声,脚下一用力,如同一只小鸟般滑翔出去。缓缓的滑了两个圈儿之后,我终于确定我已经完全掌握了要领,于是就开始加速。吓得一旁许晟赶紧叫停,我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而此时,屋子里的人也大多数都出来了,除了女眷们不喜欢这种场面只留在屋里喝茶聊天之外,男人们倒是都穿戴好装备,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模样。
结果,他们被我狠狠的震撼了一把。看着他们那副样子,我直接产生了一种叫做洋洋自得的心里,得瑟得几乎要飞上天去。
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乐极生悲,这话真真的就应在我身上了。我只感觉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去。而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大面积的冰裂之声,水花之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感觉到冰冷刺骨的液体将我包围,瞬间蔓过我的头顶了。直到呛进去一口水,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这是踩塌了冰面,掉进水里了!
立刻,我就慌乱起来——我并不会游泳!脚底下试探着踩了几下子水之后,我就也发的慌起来:我猜不着实地!
胸口越越憋闷,想张口吸气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我使劲的扑腾手脚,想要浮上去,可是奈何……
就在我像是个称砣似地往下沉,我心里也绝望起来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及时的抓住了我。我立刻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样缠了上去。
然后,又听见一声巨大的“卡擦”声,随即一个庞然大物也掉了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胳膊就已经紧紧的抱住了我,使劲将我往上头一托——谢天谢地,我总算在憋死之前吸到了空气。
神智恢复清醒后,我知道这是有人来救我了,当下死死的扒拉住一旁的冰面,想替底下托着我的人减轻负担。
“肥婆快抓住!”就在我扒拉着的那一块冰面也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个竹梯子扔到我面前。我赶紧抓住,也没工夫去计较那人嘴里喊的什么。
等我抓住梯子,水底下托着我的那人也终于冒了出来。我这才看见,那人居然是许晟。我被愣了愣——他不是,不会水么?上次在我家里,他还被我折腾得那样狼狈。他做什么下来救我?
来不及细细的想明白,我们就被又拖又拽的拉回了岸边上。立刻就有人捧着厚衣裳来给我们裹着。只是现在这么冷,纵然再厚,如何抵挡得住浑身冰寒的水气?只是片刻,我就感觉手足发僵,忍不住浑身都颤了起来。
我扭头去看许晟,他也比不了我好多少,只是神色略微还镇定些,还有功夫问一旁边的人,“冰这么会突然裂了?你们不是已经看了厚度了么?”许晟的语气有些愤怒,似乎责问一般。
毒舌男顾倾倒是在众人哑口无言之时站了出来,面色肃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功夫追究这个!不过是小子们不操心罢了。事后再查不迟,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取暖,不然可就伤了身子了!”
我才正要感叹他除了毒舌可恨之外,还是有那么一点男人气概和见识的时候,他忽而又转头看我一眼,忍着笑道:“再说,你也不想想,我们那里会料到她会下去?小子们说的厚度合适,只对我们罢了。她如此重,薄处的冰裂开也是正常的。你就不该让她下去!”
这一席话,直说得我气血翻涌,双眼一黑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