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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因为我请求他不要再这个时候前来犯我天朝,所以——你就想要除掉我?”东方云卿看着眼前的程亦堂,继续问道。

“是的。你得死。为了大业,你必须死。”

慕容浩天皱着眉头,强忍着疼痛和毒素的折腾,说道:“云卿,别听他胡言乱语,若是那唐逸辰真的那么有本事,大可以正大光明与我们一战,怎么可能要靠这种时候来获胜?而且,他,绝不是一个会因为私情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的,这一切,肯定都在他的谋划之中罢了,只是他不让别人知道而已……”

倒是一旁的轩辕桀,直接说道:“云卿,这种人的话,何须多听,拉下去杀了便是。”

说着,就有人过来带了程亦堂要下去。

“慢着。”东方云卿忽然意识到,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立刻将慕容浩天交给他身后的黑衣人,揪着程亦堂的衣衫问道:“解药呢?”

程亦堂仰天一笑:“哈哈,若是想要杀死一个人,给他用毒,会用有解药的毒吗?除非,你去替他将毒吸出来,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不然,就等着替他收尸吧。”说完,转身,不再看东方云卿。

一名将领提了剑,正要向程亦堂刺去,东方云卿一把抓住了剑头,说道:“轩辕桀,别杀他,拿他去找唐逸辰换解药。”

听到这里,程亦堂,撇开压着自己的士兵,一头将脖子撞上了露在外面的剑身,鲜血直流,他的眼中却有笑意,“我不会让你们拿我去威胁皇上的,我不会成为他的拖累的……”说完,就断气了。

东方云卿急着上去一探鼻息,心中一下子沉了下去,“死了……浩天……”她转过头去,看着慕容浩天,觉得心中充满了愧疚,还有,一种她也说不清楚的感情,正在爆发——

她小跑到了慕容浩天的身边,扶着他,难过的说道:“浩天,是我害了你。我是个不祥的人,在我身边的人,都会有躲不掉的厄运,耶律行风是这样,嫣儿是这样,朵儿也是这样……现在连你也……”东方云卿咬了咬嘴唇,心中感慨万千,是不死自己害了他们呢……

慕容浩天身后的黑衣人凌厉的目光直直的向着东方云卿射了过来,像是要将她刺死一般。慕容浩天不能有任何事情,否则,自己要怎么向着他死去的娘亲交代呢?

黑衣人狠狠的再瞪了东方云卿一眼,东方云卿却像是被这么一瞪,一下子想通了,开口对轩辕桀说道:“江山给你,放我们离开。浩天的伤,必须立刻找大夫看,拖不得了。”

“云卿,你确定要跟他走吗?我——若是我不同意呢?”轩辕桀闭上眼睛,有些难受又似乎咬牙切齿的问道。

“浩天是因为我才受伤中毒的。若是他死了,我自然不会独活,你囚得住我的身,囚不住我的心,若是我一心求死……”

东方云卿还未说完,轩辕桀立刻一摆手,挥了挥袖子,说道:“好。你走吧。朕放你走。”说完,轩辕桀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再看东方云卿,而在转身的一瞬间,这素以冷血无情著称的帝王,终究是留下了一滴泪,滴落到了混了鲜血的泥土里,消失不见。除了他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忧伤和哀愁了。

痛的是心。

原来最痛的不是受伤,不是流血,不是面对死亡。

而是——

心痛。

慕容浩天看着云卿,微微的笑着,映着他苍白的脸,有些不太和谐,他虚弱的问道:“云卿,我不希望,你只是感激我,所以放弃了轩辕桀——”

“不是,不是感激。是责任。我不可能看到你这个样子,然后让你独自和暗卫离开的。我想,他也不会想这样放我离开吧?”说着,东方云卿看向了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因为蒙着脸,看不出他的神色,只是能看到他眼中所流露出的不屑。

“难道,连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东方云卿看着这个样子的慕容浩天,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回想起他曾经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还有两人一起冲锋陷阵的默契,一起看边疆沙土的夕阳西下,那些回忆,对她来说,都是一辈子中最值得回忆的日子,还有他的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甚至为了自己,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这一切的一切,若是换做别的女子,恐怕已经没有什么好再犹豫的了,一定会选择和他相守。只是,这些真的是感情吗?她已经不再敢去相信感情了。那曾经的伤痛,那脚腕上只剩的一点点的奴隶的痕迹,还有那曾经失去孩子血淋淋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自己,不该再相信什么所谓的感情了。

她要了摇头,不愿意再想着这些,只是帮忙扶着慕容浩天一路前行,离开这是非之地,说道:“先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看大夫。浩天,你的伤,很严重,千万别睡过去。”

“云卿,但愿你不会后悔。”慕容浩天只是用很微弱的声音说着这么一句,就再也不说话了。

三人一路前行,走了不多久,就到了镇上。而慕容浩天却因为毒素的原因昏了过去。

医馆中,大夫挑开慕容浩天伤口处的布料,仔细的看了看那已经泛黑的伤口,又搭上慕容浩天的脉,许久,才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中的毒,根本没有办法可解,二位,还是给他准备后事吧。”

“大夫,你再看看啊。怎么可能无药可解?”

黑衣人确实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掐住了大夫的喉咙,说道:“你这庸医,若是连这点小毒都解不了,那么,你也不用再留在这个世上了。”说着,手上加重了力道。

“咳咳……无药……可解,就是……无药可解。你杀了……我……也……无药可解。”大夫虽有惧色,却也如实的说道。

东方云卿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手,不让他再继续用力,说道:“别这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父母心,大夫若是能救,不会不救的。”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好久,黑衣人才松开了手掌,却又捏紧拳头,向着柱子上“轰”的一声打去,打裂了整根柱子。

“若是没有你,少主不仅不会受伤中毒,而且,也不会失去这夺回江山的大好时机。可是,他却用自己的命来相威胁,不让我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东方云卿顿时怔住了,她虽然一直都知道,慕容浩天是个深情的人,他说过,可以为了自己放弃者大好的河山,可以为了自己牺牲自己,可是,那些所谓的情话,听在二中,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辨别真假,或者说,自己根本就没有去思考过这些是否会真的发生,而如今,亲耳从他身边的人口中得知了,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她是错过了太多值得她相信的感情吗?因为害怕受伤而不敢再付出深情,是不是错了呢?

若是想要杀死一个人,给他用毒,会用有解药的毒吗?除非,你去替他将毒吸出来,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不然,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程亦堂的话言犹在耳,是不是将毒素吸出来,就可以救他了呢?

东方云卿沉思了一番,像是想定了决心一般,对着那黑衣人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我看的出来,你不会害浩天的。还记得程亦堂死的时候说的话吗?只要将毒吸出来,就可以救他——”

“可是,那样的话,你会死……”

“是吗?你不是很希望我死吗?而且不用假你的手,不是正和你意吗?”

“我不同意,他若是知道,你为了救他而——他一定会受不了的。他不希望你受伤才为你挡箭,你若用这种方法救他,岂不是糟蹋了他对你的一番情意?”

东方云卿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我就和老天爷赌一次,看看这一次,我能不能死。若是我不死,就说明我应该和他一起好好的生活下去,可以远离纷争,获得一个女子本该拥有的幸福的生活。”说着,她小心的擦拭着慕容浩天的伤口,然后将嘴对准伤口,吸了下去,一口口的将泛黑的血吐出来,那黑血沾染在嘴唇上,显得妖冶而凄美,仿若就要离去的蝴蝶。

黑衣人不再看着这一幕,只是走到门外,想要将空间留给屋内的两人。

和老天爷赌一次?

其实,我也希望你们能够胜,能够远离纷争的在一起,能够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完成我当年没有能够完成问梦想。

黑衣人解下遮住面目的黑纱,露出扭曲的容颜,那是被大火焚烧之后毁了容的模样。

你,也希望你的儿子能够不要成为帝王,而只是做一个平凡的无忧无虑的人吧?

你,也希望他能够获得真爱,执手一生吧?

你,也希望他会幸福吧?

那么,你的在天之灵,保佑他们这一次吧!

黑衣人看着夕阳的余晖,想起了那年女子美好的模样,想起了自己曾经拿追逐了多年却触摸不到的东西。

原来,这就是爱情,你宁愿守着那清冷的深宫,也不愿意和我一起潇洒的走遍天涯,只因为,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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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身份

    身份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