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身体可大好了?”
黛玉知道她是问上次自己差点昏倒的事,便点了点头:“很好,倒是姐姐,可是吃了不少苦了。”
“有什么苦不苦的,这皇宫就是这样,早习惯了。”水雪柔淡淡一笑,却难掩无奈和忧伤。
“一入宫门深似海!”黛玉叹息一声,“皇宫终究不过是只华丽的金丝笼,可却有多少女儿家能真正明白。”
“妹妹!”水雪柔静静的看着她,“不喜欢这皇宫?”
“难道姐姐又喜欢?”
两人相视一笑。
“妹妹对皇上怎么看?”
“站在顶峰的人,脚一跺,这地就得抖三抖的人。谁又能逃过他的掌控呢?”
“皇上对妹妹很特别,我从来没见过皇上对女人如此上心过。”水雪柔凝望着远方,“虽然后宫佳丽无数,但皇上却并不好色,也很少到宫妃处就寝。这也是皇上子嗣稀少的原因。”
“他是怎么样的人与我无关。”
“妹妹这是说笑呢,你现在身在皇宫,虽然皇上还没有册卦你,但这事是迟早的。妹妹到时候又将如何自处呢?”水雪柔收回了目光,温柔的看着黛玉。
黛玉微微一怔,虽然她当初答应进宫,但却一直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水雪柔又接着道:“依我看,皇上是真心的喜欢着妹妹,所以才没有用强硬的手段。也许,他是在等,等妹妹爱上他的那一天。”
“永远不可能有那一天!”黛玉声音低沉下来,“这辈子,我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
“也包括他吗?”
黛玉心内一颤,脸色微变,然后轻轻点了下头:“是!”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他对你…”
“姐姐!”黛玉打断了水雪柔的话,“妹妹是不祥的人,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他对你是真心的!我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动心过。”
“也包括姐姐吗?”黛玉忽然笑了起来,“他心里永远都有姐姐的影子吧!”
“妹妹,你…”水雪柔心头一震,吃惊的盯着黛玉。
“其实在王府的时候,姐姐回来那次,我就发现他看你的目光绝不是姐弟之间那样单纯。”
“妹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堪。”水雪柔粉脸微红,“其实…其实我和他并不是亲姐弟。”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事并没有外人知道啊?”水雪柔更加诧异了。
“猜的!”黛玉淡淡一笑,移开了目光,“如果姐姐没有进宫,你们或许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一对!”
“我和他终究是有缘无份,以前他对我或许是初生的朦胧之情。可现在对妹妹不一样,我看得出,他是真的爱上你了。”
“可我并不爱他!”黛玉脸微微变白,心又隐隐绞痛起来。她深吸了口气,强行收敛心神,将水溶的意识从脑海赶走。
“妹妹对他真的没有一丝感情?”水雪柔一脸不信的看着十分淡漠的黛玉。
“姐姐知道这个镯子吗?”她抬起了左手,将黑镯子呈现在水雪柔的眼底下。
“这是?”
“这镯子叫‘守情环’,所以,我这辈子注定离不开皇宫。”黛玉苦笑了一下,“不管皇上立不立我为妃,我都逃不开他的左右。”
“妹妹!”水雪柔心中一酸,轻轻握住了黛玉的手。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打在两双紧握的手上,“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对妹妹。”
“姐姐不必难过,这也不全怪他,这只是和我他之间的一个交易。”
“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你如果对他没有感情,却又为什么要这样牺牲自己呢?”
“以前妹妹欠过他,现在只不过是在还他人情。”黛玉依旧一副云淡风情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真实的想法。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原谅自己,一定会来找妹妹的。”
“姐姐放心,他不会的。”黛玉抽回了手,扶着柱子站了起来,“他已经没有了我的记忆,也和茜香的公主订了婚。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回来的。只要他不踏入天朝,皇上便动不了他,也就不会有危险。所以姐姐尽管放心好了。”
“妹妹,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你啊!”水雪柔拥住了黛玉,“妹妹以后可怎么办呢?”
“以后…以后或许和姐姐一样,成为他的妃。”只是此刻,黛玉却暗暗下定了决心:成妃的那天便是自己结束生命之时!
寒风带着淡淡的忧伤轻轻吹过,两人一阵沉默。
“时候不早了,妹妹送姐姐回去吧!”黛玉强压下的心又开始绞痛起来。为了不让水雪柔发现,便开口提出送她回去。
“好!”见黛玉下了逐客令,水雪柔也不好再停留。
两人慢慢出了‘离宫’,越过白玉桥。刚向‘幻蝶宫’的方向走了十来米,迎面便碰见淑妃和另二名妃子走了过来。
“哟,真巧啊,见过皇贵妃姐姐!”
“三位妹妹不必多礼。”
淑妃含笑站了起来,似没看见旁边的黛玉。只继续笑道:“姐姐身体可好?听说皇上下了通缉令,正到处捉拿令弟呢。姐姐要有北静王的消息,可一定要让他躲好哦。”
“淑妃姐姐在说笑吧?现在谁人不知,那北静王是茜香公主的乘龙快婿。人家现在也许正在和公主卿卿我我呢!”
“就是啊,他现在身处温柔乡,又怎么可能回来天朝犯险呢?”二名妃子在旁边一唱一和。
“哟,瞧我这记性,两位妹妹不说,我倒还真忘记了。”淑妃忙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水雪柔歉然一笑,“皇贵妃姐姐可千万莫怪。妹妹我也是一片好心,替姐姐担心在。哎,妹妹真羡慕姐姐,一个是天朝的皇妃,一个是茜香的王夫。这可是多大的福份啊!”
水雪柔强压住满心的厌恶:“本宫怎么会怪妹妹呢?”
“姐姐真是善解人意,姐姐放心,那茜香和咱们天朝世代交好,皇上又怎么会真的怪罪北静王爷呢?迟早有天,皇上会准许王爷携着娇妻回转天朝的。”她着重将娇妻二字咬得重重的,装作不在意的扫了黛玉一眼,“如此,妹妹就不打扰姐姐和这位姑娘了。”
三人说着慢慢转到了坡上的亭子中。
“她怎么听到水溶的事,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她和水溶真的没有什么?”
“不会吧?如果没有关系,她又怎么会用自己交换水溶他们呢?”
三个女人看着黛玉的背影,叽叽咕咕,一脸不解。
这次出来,黛玉并没有叫人跟随。三个女人离开后,她便匆匆和水雪柔分了手。强忍住心内气血翻滚,快步向白玉桥走去。刚走上桥,便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她急忙扶住了桥栏杆。心内的气血叫嚣着终于冲出了喉头,头一低,一大口鲜血立刻吐入了清澈的湖水中。倾吐完,这烦闷紧绷的心方才感觉舒畅了些。她靠在栏杆上,稍微休息了片刻,感觉精神回复了些,这才慢慢向‘离宫’走去。
“姑娘回来了。”见到黛玉回来,春儿忙迎了上来,将她扶住,“姑娘脸色怎么不好?”
“没什么,大概是在外面吹了风。”
“那姑娘快去躺会!”春儿说着急忙将黛玉送回卧房,“姑娘直管好好休息,晚点奴婢再来唤姑娘起来用膳。”
“好,你去吧!”黛玉身心疲惫,再加上刚吐完血,身体虚弱,躺下后便沉沉睡去了。
“嬷嬷!”春儿悄悄退出房后,担忧的来到芝兰嬷嬷跟前,“姑娘会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怎么看她气色特别不好?”
“是吗?我去瞧瞧。”
“这会姑娘已经睡下了。”春儿忙拦住了芝兰嬷嬷,“等姑娘醒了,嬷嬷再问问吧!”
“恩,也好!”
可谁知,到了晚间,黛玉都没有醒过来。芝兰心中担心,便走到床前瞧了瞧。这一看却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黛玉双眸紧闭,脸色潮红,气息急促紊乱。
“春儿、冬儿…快去凛报皇上,请御医来。姑娘…姑娘生病了!”
春儿惊慌之下,飞身就身御书房跑去。
“皇上,春儿求见!”
“快叫她进来。”正在批阅奏章的龙纤辰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
“春儿,可是玉儿出事了?”
“是…回皇上,姑娘突然生病了。”
“什么?”龙纤辰猛的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春儿跟前,“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会怎么就病了?严重不严重?御医呢?请了没?”
“已经请去了。”
“你们是怎么侍候的?”龙纤辰瞪了春儿一眼,出了书房的门。春儿爬了起来,急忙跟在他的后面。
“御医呢?怎么还没到?”龙纤辰看着昏迷的黛玉,心中一阵恐慌。
“回皇上,冬儿已经去请了。”
过了一会,总算看见冬儿回来了。
“御医呢?”
“回皇上,太医院的御医全都不在。”冬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什么?四位御医全部不在?人都上哪了?”龙纤辰一听就火了。
“听说,太子身体抱恙,刘贵妃将御医全叫去太子宫了。”
“混账,至于要御医全去吗?冬儿,你马上把御医给朕全部叫到这来!”
“是!”冬儿应了声,急忙向太子宫跑去。
龙纤辰强压住满腔怒火,焦燥不安的在屋里跺着步子。好容易见着御医的影子了,却只来了一位。
“别的御医呢?”
“回皇上,娘娘说太子身体重要,只吩咐下官一人前来。”御医一进门,便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忙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你先起来吧,替玉儿好好看病。”
“是!”
御医战战兢兢的来到黛玉的床前。床上的纱帐早放了下来,黛玉伸在床边的手上也搭上了丝娟。
“她怎么样了?”见御医耗完脉,龙纤辰急忙就问道。
“回皇上,这位姑娘身体很是虚弱,再加上吹了风,便引发了急性风寒。必需好好调养才行。”
“需要什么药材你的尽管开,只要将玉儿治好,朕就记你一功。”
“是!”御医忙到一边开药方子。
“芝兰嬷嬷,你们好好守着玉儿,朕去趟太子宫。”
龙纤辰阴沉着脸,踏进了太子宫。
“父皇!”太子本来正在院中和小太监宫女们玩耍,一见龙纤辰,全部跪了下去。
“听说你生病了?”龙纤辰皱眉看着太子。
“回…父皇,儿臣只是有些闹肚子,这…会已经没事了。”太子龙煜似乎很怕龙纤辰,连说话都显得底气不足,唯唯诺诺。
“是吗?那刚才朕叫冬儿来叫御医,怎么只赶去了一位?”
“是母妃怕儿臣身体不好,留下了他们。”
“你母妃呢?”
“回父皇,母妃已经回宫了。”
“那御医呢?”
“回父皇,御医已经回去了。”
“哦!”龙纤辰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太子,“你起来吧,身子刚好不要贪玩,要好好休息!”
“是,谢谢父皇!”
当下,龙纤辰便又返回了‘离宫’,一夜未眠守在黛玉床边。天刚亮便又赶去上朝。下完朝后,便在后宫颁布了一道诏书,将刘贵妃从贵妃降为了妃。旨意下达后,刘贵妃花容失色,直气得晕倒过去。当她醒来后,便将这满肚子的气撤在宫女太监身上。一连数日,闹得这‘流华宫’鸡犬不宁,人人岌岌可危,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