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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接下来的十数日,风云变幻,极其迅猛,除了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外,几乎都有些令人应接不暇了。

先是莫傲突然退位,然后莫璟继位九五。如此,莫逸便正式成为琉璃国的太子爷,下一任皇位的继承人!

没有人知道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这等政要大事也能办的如此行色匆忙,简直都可以用疯狂以及离谱来描述。

外面的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唯有东宫却依旧处于平静安宁的状态。仿佛与世隔绝那般,谁都不敢进来打扰。

陶夭夭腹痛的次数愈加的频繁,每次俞太医给她施针的时候,她都会傻傻的问上一句:“诶,大胡子,我是不是快要死啦?”

俞太医最听不得这话了,每回每回的打断她:“我说祖奶奶,您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消极啊。就算我全家都死绝了,您也得好好的活着呀!”否则我那“九族饭袋”,可怎么保住项上头颅唷?

“那您的意思是,我死不掉喽?”眼睛跟灯笼似的,眨啊眨的盯着他看。

“当然了!您是会长命百岁的呢。”俞太医与她混的熟了,说话的时候也少了很多忌惮,却无端添了几分怜惜。

“那我岂不成怪物啦?莫逸肯定会不要我的!”俏脸苍白的没有血色,就如同未经涂抹过的纸张,即便如此她还是勉强挤出些笑靥,时不时与他漫无边际的调侃,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怎么会呢!长孙殿下待您如珍似宝,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俞太医手上轻轻使力,眼见着针尖扎破了皮、又再刺进肉里。每天都有二十余针,这是今天的最后一针。

“如果注定会死,我倒宁愿……他不要对我……太好。”陶夭夭疼的眉心紧拧,汗水湿透了背心。到后来,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有些含糊不清了。

“别说这些丧气话可好,殿下若是听见了,会很伤心的!”俞太医心里凄凉,虽说他医术奇好,却仍是不能替她根治。眼见着这么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每天被病痛所折磨,自然是有许多于心不忍的。

“我说的可是实话,大大的实话。”陶夭夭俏皮的吐舌,现在的她已经没力气下床与他较量了。

“蠢话!混账的蠢话。”莫逸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进门就是冲着臭臭的翻白眼,“你不是九头虫么,怎可能那么容易……”

那个字,他始终是说不来。又或者,根本不敢说出来。

“你忙完政事了吗,得空跑来看我啦?”陶夭夭嗔怒的瞪着他,抱怨的嘟噜着,“一消失就是好几天,也不晓得都在忙啥。该不会,又是去找那个薛璧妤了吧?”

“又吃醋了?”莫逸乐呵呵的笑着,摆摆手让俞太医退下。挪过去坐在她边上,细细的盯着她看,“你是不是爱上本少爷啦,三天两头跟我闹别扭,还是为了些无关紧要的人。”

“你少臭美了。我爱猪爱狗,也不会爱你!”陶夭夭只有在与他斗嘴时,才会觉得浑身充满战斗力。仿佛生龙活虎,又仿佛回光返照。

“呵!本少爷有那么差劲么?被你说得猪狗不如了都。”莫逸笑吟吟的同她打趣,为了掩饰内心的不舍,只好拼了命的去笑。

“本来就是。”陶夭夭笑的缺肝少肺。

“以后不准你再说蠢话了。”眼神一直在她身上盘亘打圈,莫逸揪心的发现,较三天前而言她好像又清减了不少。如此纤弱的身体,这般瘦削的脸盘,和陶夭夭三个字,半点儿都不搭调!心口骤疼,一阵紧似一阵,“如果可以替代的话,我多么愿意帮你受着。”

“才不要呢!”陶夭夭无声的笑了,拍拍他的胸脯问道:“何为你说的蠢话?”

“还跟我装蒜呢。”莫逸瞪了她一眼,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相公此言差矣。”陶夭夭在他怀里不安分的乱动,“我是葱,不是蒜。听好了,是聪明的‘聪’,不是大葱的‘葱’!”

被她蹭的浑身火热,莫逸气急败坏的叫道:“快别动了,我会忍不住的。”

莫名其妙的眨眼,陶夭夭竟然不知羞的问他:“怎么了,你那里硬了吗?”

“陶夭夭!”莫逸简直抓狂,恨恨的咬唇:“你若再敢乱说,我就不客气了。”

定定的锁住对方不放。陶夭夭情不自禁的探出手去,指尖触到他的眉,划过他的眸,再又顺着鼻梁而下,最后落在那微微发烫的薄唇上。这已经是第五百五十次,她觉得这个男人完美到令人发指了。

“干脆……你要了我吧。”脉脉含情的声线,渗漏出若有似无的惆怅,陶夭夭痴痴的凝望着他,漂亮的莹眸噙着深深的感伤,“如若不然,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休想!”莫逸不知哪来的怒气,火苗从眼球中勃勃的迸溅,没有伤到对方却让自己遍体鳞伤,“我绝不会让你有事,你也休想给我出事。即便是要消失,本少爷也会挡在你的前面!”

陶夭夭,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这里逃走。本少爷誓死不会放行的!

“你真傻。”陶夭夭呆呆的骂着。

“你才傻呢!”莫逸怒不可遏的咆哮着。

冲他做了个鬼脸,某人笑眯眯的总结:“你跟我,就俩傻帽。”

莫逸臭臭的拧眉,硬邦邦的回敬她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噗”陶夭夭憋不住了,肃了肃嗓子问道,“现在该告诉我,最近都干什么去了吧?”

莫逸沉默了会,方才低低的答:“我做了太子,你成了太子妃。”

“……”这回换陶夭夭沉默了。

“将来的事,谁也料不准。但我却希望在这之前,可以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让你成为我莫逸的女人!”这样的话,别人就抢不走了。即便是莫子邪,也休想得逞。

“你说过,会带我走的。”情绪显得低靡并且失落,陶夭夭埋下眼睑,几不可闻的重复着,“在入宫的那天,你就答应过的。”

最害怕发生的事,还是意料中的发生了。莫逸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却真的担心她会就此离他而去。自由对于她,有多么的重要,这一点他清楚的知道!

“我不奢求你为我留下。如果你不愿意,可以离去!”尽量让语调保持平缓,只是心脏却在不争气的崩溃。简短的几句话,说的他生不如死,却又无可奈何,“我会让莫子邪来接你,你可以……可以随他走……”

陶夭夭怒目剜他:“你要将我送给别的男人?”

莫逸缓缓松开抱住她的那双手,淡定而又冷漠的道:“我从不想强求你为我做些什么,只要你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凌流枫,你不要太过分。”情绪过于激动,陶夭夭胸口沉闷,“要走一起走!凭什么扔下我不管?”

“我走不了,也走不动。”他没有说谎,因为他生在帝王之家。

“哇”的一声,陶夭夭扑倒身子,竟吐出几团粘稠的血糊。眼底泛着泪花,用尽最后的力气,怒不可抑的冲他吼道,“我瞎了眼,看错你了。莫逸……我看错……”

她晕倒在床,素眉紧蹙,眼角还残留着泪痕。莫逸的眼眶终于还是湿了,再次狠狠的搂住她,情非得已的呢喃:“陶夭夭,你真是只猪!我是答应过要带你走,可我也答应过,要让你好好的活着。想要救你,就只能送走你……你真的以为,我愿意么?……这样笨的你,我怎么也会喜欢?拼了命的喜欢!”

许久许久,房间里只回荡着空寂。没有人再有力气出声。

俞太医缓步走来,这是早就商量好的:“殿下,娘娘的病,不宜再拖了。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你闭嘴。”莫逸冷嗖嗖的说道,“我自有分寸。”

“……”俞太医果真封了嘴,不敢再劝谏。

“这里交给你,我去找那个家伙。”莫逸放下陶夭夭,起身从他身边略过,再又危险的警告,“若有半点闪失,连你祖宗的坟墓也一并掘了!”

俞太医痴痴的愣着,好些时候才缓过神来。干脆跑到陶夭夭的床边,噗通跪倒,猛磕了几百个响头:“我的小祖宗啊,我与你无冤无仇,您可千万别害我呀。殿下竟然说要挖祖坟,那可是要遭雷劈的哇。要是地下祖先有灵,我死几百次都难辞其咎啊。”

“……”当然,纵然他嚎啕的再怎样凄惨,陶夭夭也是浑然听不见的。

“我好倒霉!”俞太医闷闷不乐的自言自语着。

早朝之后,莫子邪回到靖南王府,正打算换下朝服着身便装,玉带方才解开,就听见下人急急的来报。

“启禀王爷,太子爷驾到。”赵乾讷讷的描述说,“不知道搞什么名堂,竟然还带着百来人的仪仗队,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如此大张旗鼓的摆酷人前,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竟来的,这样快!莫子邪眯了眯眼,早朝时候,金銮殿上,莫逸就给过他几个不太好看的眼色,估计是要存心找茬来着。

“爷,只怕是来者不善呢。”赵乾自来不喜欢莫逸,总觉得是他夺走了本该属于莫子邪的一切,否则皇帝大人也不至于如此冷落自家主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召集下人,出门迎接。”莫子邪倒是显得格外镇定,他知道莫逸是为谁而来!更清楚的是,这回的戏得由他来唱主角。

莫子邪领着大帮的人,在炎炎烈日下苦站了多时,可莫逸却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里就是不肯出来露个面。

不知不觉,日上正中。恰逢时令,“秋老虎”横行。某人心里得意:惹我是吧?晒死你们!

“爷,他也太嚣张了。”赵乾被晒的满身臭汗,怒目切齿、义愤填膺的道,“再怎么说,您也是他长辈,好歹还得唤声皇叔呢。可是您看看他……”

“住口!休得无礼。”莫子邪清楚明白他的忠心,却可叹这家伙个性冲动,屡教不改的恶习甚为让人头疼,“现在他贵为太子殿下,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皇长孙了。论官位,论品级,他是君我们是臣。你最好也给本王搞清楚状况,否则你这条狗命迟早丢在你那张烂嘴上面。”

“王爷教训的是。”赵乾瑟瑟的缩了缩脖子,心里却还是不情不愿的。既是不能冲上去揍他几拳,那我骂骂人都不可以么?

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罢了。既是如此,那本王就如了你的意。莫子邪迈步走了过去,立在马车外躬身作揖道:“臣等恭请太子殿下。殿下舟车劳顿,还请随臣入府歇息。”

好你个毛毛虫小子,倒还挺能屈能伸的么!莫逸肚里嗤笑,撩开帘子走了出来。勾起的眼角瞄到他额上豆大的汗珠,顿时撇了撇嘴冷嘲热讽的笑道:“让靖南王久候多时,本宫真有些过意不去呢。”

拿陶夭夭的性命来算计我,这样轻的惩罚已经够便宜你了。

“太子客气了,您是君,我们是臣。等等也是应该的,又岂敢有半句怨言!”莫子邪眼明心亮,听出他话外弦音。

“恩,做人还是识趣点的好。”莫逸此话警告意味极强。

“太子所言甚是!臣,牢记在心。”早在莫逸登上太子宝座的那一刻,莫子邪就已然料想到,往后再无太平安宁的日子可过。须不知,还不会斗得个鱼死网破!

“不请本宫进去坐坐吗?”笑容在腮边泛滥,却独独进不了眼底。

“当然。太子请。”莫子邪右手摊摆,态度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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