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送兔兔去上学的时候,在门外撞见了拉着行李箱的泰克医生。
前几日,他曾来电,让我劝说齐子聿回纽约治病,而那天,正巧碰上我与他因为念白起了争执,晚上回家,虽然因为兔兔的关系,我们依旧谈笑自如,但我能深切感受到,我与他之间,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痕。
如果在这种时候劝说齐子聿去纽约,只会让他对我的误会更深,恐怕以为我是要将他支走,换取跟念白的相处时间。所以,我思量几日,做出决定,让泰克医生过来。虽然泰克一直强调Y市的医疗水平,根本达不到治疗的目的,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暂时稳住齐子聿的病情,等他能理解我的苦心,再送他回纽约不迟。
兔兔小时候生病,都是泰克医生的护士给打得针,看见泰克医生,就好像看见闪着冷光的针尖,吓得往我身后躲,偏偏泰克医生又爱戏弄人,便扮作严肃的模样,怪声怪气的逗兔兔,逼得兔兔连连拽我的衣角,催促我早些离家。
我便只好叫来张婶,让她带着泰克医生进门,交代她一定要将泰克医生安置好。
张婶听说泰克医生就是在纽约,一直治疗齐子聿的专家,立即热情的将泰克医生请了进去。
送兔兔去学校的路上,街道两旁的广告牌和高楼上的液晶大屏幕里,正在现场直播国内当红模特许歆超级盛大的婚礼实况。这个时候,新娘和新郎都在各自张罗,记者们便着重拍摄婚宴场地和采访到场嘉宾,整个气氛,喜乐融融。
兔兔攀在车窗上,好奇的看着不断从我们身旁倒退的浪漫画面,向我提问,“妈咪,我认识那个阿姨哦!”
兔兔指着广告牌上的许歆,“佳颖阿姨说,这个阿姨是她的好朋友。”
“兔兔是怎么知道的?”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虽然知道开车时,应该心无旁骛,更何况车上还坐着我心爱的宝贝,可难免将视线往那超大的液晶屏上投放。
“上次去佳颖阿姨家里,这个阿姨也在啊!”兔兔理所当然的回答,“大家都说她好漂亮哦!”
兔兔想了想,“可是我觉得这个阿姨没有妈咪漂亮哦!”
我侧头,微笑看着兔兔,“那妈咪和兔兔,谁更漂亮?”
兔兔用手指戳戳脑袋,“哎呀,这个问题很难哦!我是觉得兔兔最漂亮啦!可兔兔又是妈咪生的!”
“呵呵……”我的心情,终于开朗起来。
是了,就是这样。
我有我要关心的丈夫,我有我要照顾的孩子,而韩夜他,会有他的妻子,将来会再次有孩子,我们早已踏上了两条殊途。
到幼儿园的时候,念白已经背着书包,在门口等待多时,我便不下车,拍拍兔兔的肩膀,“兔兔,自己下车,拉着念白一起进去,好不好?”
兔兔扭捏着,“才不要!他昨天还把毛毛虫放我书包呢!”
“兔兔乖,可是念白都在门口等你哦!我们兔兔公主要做得比念白宽容,让念白不好意思再戏弄你,好不好?”我摸着兔兔粉嫩嫩的小脸蛋,在兔兔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兔兔突然想起什么,仰着头问我,“妈咪,念白跟我说,他妈咪都没有跟他亲亲过嗳!是不是念白的妈咪不喜欢念白?”
“怎么会呢!世界上哪有妈咪会不喜欢自己的宝宝的!好啦,拿上书包,赶紧下去吧,别让念白等久了!”
兔兔告状,“念白才不是等我,他昨天害小胖摔了一大跤,老师罚他今天在门口当值日生哦!要等小朋友们都进来,他才能进来。”
“那念白为什么要害小胖摔跤呢?”
“因为放学的时候,念白的妈咪没有过来接他,所以小胖就笑话他没有妈咪。”
我拉住兔兔的手,“兔兔,其他小孩子不知道念白的情况,可是你看过念白的妈咪,而且念白的妈咪还为了你烫伤了后背,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要站出来帮念白解释,知不知道?”
“可是念白他又不喜欢我……”兔兔不是很乐意。
“如果兔兔能站到念白一边,帮念白说说话,念白一定会喜欢兔兔的。”
兔兔灵动的眼睛一闪一闪,“妈咪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
我拿过兔兔的书包,帮她背上,然后打开车门,看兔兔愉快的跳了下去。
兔兔跑了几步,又跑回来,趴在车门上冲我喊,“妈咪妈咪,我去跟念白一起做值日生!”
我笑着点点头,看兔兔欢快的向念白跑去,然后打转车头,往公司去了。
公司内,一切运转照旧,大家从最开始对我的排斥,到现在无比自然的信任,在开展各项工作的时候,我几乎忘了我只是个代理的总裁。
桌上的行程表上,标明今天十一点,要准时赶往路易斯酒店,参加韩夜与许歆的婚礼。而就在将近十点半的时候,项飞突然兴奋的告诉我,原本投标很没有希望的一个项目,项目的负责人,竟希望今天午餐时间,能跟我好好谈谈我们的标书。
这是意外之喜,难怪整个秘书室,听见消息之后,个个眉开眼笑。倘若这个标书能被采纳,到年底分红的时候,大家可以拿上一笔客观的奖金!而最重要的是,只要拿下这个项目,齐氏的财政危机,在最近五年内,都可销声匿迹。
项飞劝我,“安总,你还等什么呢?换套正装,我们走吧!”
我看看自己的行程表,再看看项飞那洋溢着笑意的脸,终于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免得在婚礼上碰见相熟的人,尴尬!
我迅速拨了个电话给陈佳颖,她今天是许歆的伴娘。
“Anne姐,你什么时候过来?妈呀……这边吵死了,你等等,我换个地方……”陈佳颖一边在电话那端吼着,一边往安静的地方挪。
等我耐心等着那头的喧闹逐渐离去,才重新听见陈佳颖的声音,“Anne姐,还在吗?”
“嗯!”我解释,“公司临时有急事,我就不去参加许小姐的婚礼了!你替我说声抱歉,礼金我会让公司的小王送过去。”
陈佳颖大惊小怪,“不是吧!Anne姐,你真的不来?”
“是。”我斩钉截铁的语气。
陈佳颖的语气竟有些哀婉,“Anne姐,我求求你了,你赶紧过来吧!不然我就死定了!”
我眉头轻拧,“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陈佳颖支支吾吾,“那个……许歆那人你也知道,又高傲,又难搞。昨晚我帮她打点的时候,她竟然跟我说Anne姐你今天肯定不会出现在婚礼现场,因为你当年爱韩总爱惨了,被他伤得深了,才跟着齐大哥一起远走高飞,来婚礼现场,完全是自找打击。那我当然跟她争啦……Anne姐,你是我最崇拜的女人哎,哪里会像她说的那样,连婚礼都不来参加!我还猜你来了婚礼,韩总肯定抛弃许歆,跟你跑掉勒!所以……所以……我就跟许歆打赌了……赌你今天会不会来……Anne姐,你要不来,我以后可真的在许歆面前没办法抬头做人了!”
“活该!”我冷言冷语,“陈佳颖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些?好啦!我就跟你说一声,这场婚礼我是去不了的,有个大CASE等着我去接。”
陈佳颖无奈的呻、吟一声,“Anne姐……拜托救救我啦……”
“自作孽,不可活!”
“可人家不是为了你出头么?”
我无奈的笑笑,挂了电话,在更衣间换了套稍微正式点的西装,拿好资料,跟项飞一起出了公司,去约会的地点。
到了约会地点,才发现,招标负责人并不是只约了我们一家公司,在座的,甚至还有齐氏最大的对手公司。于是,我和项飞当即决定,迅速调整我们的投标方案,以万变应不变,而这场弥漫着硝烟的谈判,从十一点,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
头昏脑胀的从会馆的多功能会议室出来,项飞冲我竖起大拇指,在我疲懒拉开唇角的时候,他又狡黠的做了个“V”字胜利手势。
项飞去车库取车,我便坐在会馆大厅的沙发上,拿手撑着脑袋,眯着眼睛养神。服务台上的礼仪小姐,见此时没什么人进出,便悄悄将大厅里的电视打开,见正在转播一栏十分无聊的财经节目,“咦”了一声,问旁边的女孩子,“今天不是明星许歆的婚礼实况转播吗?怎么一个台也没有转播?难道我记错日期了?”
我听了,睁开眼来,去看电视,果真随着礼仪小姐手指的点播,根本没有一个台转播婚礼实况。
礼仪小姐大呼上当,一扭头看见我眼睛睁开,连忙将电视关上,脸红红地低下头去。
我疑惑,但见会馆门口,项飞的车子已经开了过来,便拿着外套和包包,走了出去。
项飞在办公室,是个衣冠楚楚,刻板到有些木讷的男人,但是他车内的音响,却让我大开眼界。想我第一次借他车开的时候,满以为放的会是古典音乐,手指还没完全触摸上屏,震耳欲聋、庞克风十足的打击乐便侵袭而来,一时间,整个车子都好像震动起来看,直吓得我连忙关上了他的音响。
而更离谱的是,有一日我下班之后,开车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有份重要文件,晚上要拿回去跟齐子聿商量商量,便又返回公司,没想推了门进去,安静的办公室内,项飞戴着大大的白色耳机,手舞足蹈的在办公室中间的空地上跳舞,那放纵的姿势和合体的西装,形成很强大的冲击力,直刺得我目瞪口呆,而项飞一个旋转回身,看见我,吓得脚下一滑,直接仰面摔倒在地。
此刻,我见他虽然没有开音响,但是手指却合着自己的节奏在方向盘上轻点着,便动手去开他的音响,预料中的打击乐并没有随之响起,反而是娱乐八卦的记者,学着港台腔,讲述着今天的娱乐新闻。
“今天,万众瞩目的国内名模许歆小姐的婚礼,在Y市圣。彼得大教堂举行,可令人遗憾的是,当媒体各界积极准备,跟踪拍摄这场耗资巨大的豪华婚礼时,许歆小姐的经纪人却突然出现,宣告婚礼取消,当记者朋友们问及取消原因时,许歆小姐的经纪人避口不答,而许歆小姐自今早入场化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传闻许歆小姐的父亲,某军区的首长,更是出动大批军力,掩护许歆小姐的离开,并将所有的记者朋友驱逐。这场婚礼,到底是许歆经纪公司的炒作,还是另有隐情,一切还有待揭晓。娱乐满天星记者小鱼报道!”
婚礼取消?
我看着亮着蓝色幽幽光的液晶触摸屏,脑中浑浑噩噩。
项飞侧头看我,“安总,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的脸色很差!”
我摇头,“没事!大概是中午没吃什么东西。”
项飞忙道,“等回公司,我让人送点吃的上来。”
“好。”我点头,伸手关了电台。
一进办公室,秘书小黄便告诉我,有位姓陈的小姐,在办公室等我。
我推门进去,便见陈佳颖一边品着茶,一边翻开着杂志,十分的怡然自得。
我脱下外套,挂进更衣室,一边整理着衬衣一边问她,“你怎么来了?”
陈佳颖放下杯子,眼睛瞪得老大,“Anne姐,可别说你不知道!这么大的新闻,电视、电台里铺天盖地的传播,还真不让当事人有一点点的好过。”
我云淡风轻,“你是说,许歆婚礼取消这事?”
陈佳颖看着我,竖起拇指,“Anne姐,我真是服了你了!许歆的未婚夫可是你前夫哎!而且据我看,他还对你情根深种呢!怎么你能若无其事,冷静成这个样子?”
我在她对面坐下来,“你也说了……他是我的前夫!”我着重强调那个“前”字。
陈佳颖笑,“哈!Anne姐,你没看见许歆今天的脸,黑得跟锅贴似的!逮着谁骂谁,跟泼妇似的!”
我见陈佳颖这幸灾乐祸的劲儿,疑惑,“陈佳颖,这许歆不是你好朋友么?你这朋友做的,也太差劲儿了!”
陈佳颖敛了敛脸色,“Anne姐,你是不懂!我们这朋友做的,还真是诡异。旁人都是希望看着朋友好呢!但我们两个,偏偏看对方不顺眼!你说看不顺眼,就不看吧!偏偏我们还得看着,一时不看,还不习惯!”
“婚礼为什么会取消?”
陈佳颖一拍手,兴致高昂的看我,“Anne姐,你终于问到点子上来了!”她神秘的眨眨眼看我,压低声音,”新郎消失了。“她见我情绪被带动起来,又连忙道,“许歆他爸派人到处去找,都没找着,没办法,只好取消了婚礼。”
“你是说,韩夜他……没来参加婚礼?”我质疑,依韩夜的脾气,如果一旦又了计划,一定会去完成,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完成。他没道理,在这节骨眼上悔婚,让自己和许歆都难做啊!
我站起来,走到落地窗旁,仰视窗外的天空。
陈佳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立即接了起来,我便静静的背着她站着。
好一会儿,陈佳颖安抚的声音停了下来,电话挂断,她才怯怯的走到我的身后。
外面钢筋水泥的世界,在我的视线中,变得朦胧了起来,我连忙摇摇头,用手撑住玻璃。
陈佳颖小声说,“Anne姐,有个不好的消息。”
我侧头,“怎么了?”
陈佳颖抬头看我,有些迟疑,“YN……YN破产了——”
余光中的钢筋水泥大厦,立即飞灰湮灭,眼前一片漆黑,我头重脚轻,往地上砸了下去。
“Anne姐——”
陈佳颖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我擦伤的手臂,吓得手忙脚乱。
“不要急,这里有急救药箱,就在更衣间的屉子里,你去拿来……”我被她扶着坐下来,待眼前的漆黑消弭一些,才淡定的吩咐。
陈佳颖连忙拿了药箱出来,找出药水和绷带,替我消毒之后巴扎好。
“Anne姐,你不舒服,应该去医院,不然……齐大哥和兔兔肯定会担心死的!”陈佳颖在我耳边劝说。
“没事,老毛病了!最近事情比较多,消耗了过多的精力,好好休息两天就好了!”我解释,问她,“佳颖,刚才你说YN破产了,到底是真是假?”
陈佳颖慎重的点点头,“消息是许歆告诉我的,据她说,银行已经对YN进行了评估,并一致通过韩夜的破产申请。”
“那么这些,都是今早发生的事?”
陈佳颖摸摸后脑勺,“虽然这些日子,YN发生了不少事,出了不少事故,但韩夜跟许歆的结婚消息一放出来,股票日渐回暖,公司员工也没有再出现大的骚动,甚至有业绩人士都看好了YN今后的发展……没想到……”
那么说,YN如今的衰败,其实是韩夜一手控制出来的?
那么,选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宣告破产,取消与许歆的婚约,也是韩夜所期许的么?
陈佳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脸,“Anne姐,现在怎么办?YN可是你父亲毕生的心血啊!就这样毁在韩夜的手上!可是我真的很奇怪哦!为什么三年前你跟韩夜离婚的时候,坚持不要任何YN的股份,选择净身出门呢?”
当时么?
或许,是因为我心中怀有仇恨,希冀用YN的存在,来提醒韩夜,你今天有的一切,通通都是我安宁给你的!而这些给你了的,我不后悔,且不屑收回。
可如今,听着YN破产的消息,才发现,它不仅仅如陈佳颖所说,是我父亲毕生的心血,更承载着我与韩夜的婚姻记忆,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物质联系。
现在,没有了。
就在我和陈佳颖静默坐着,各怀心事的时候,项飞没敲门闯了进来,“安总,不好了,医院打来电话,说是齐老病情加重,只恐怕……”
我“刷”一下站起来,“还等什么,走,去医院。”
我从来没有觉得Y市的交通,如此堵塞过。开车的项飞,心烦意乱的按着喇叭,但高架桥上的塞车状况,却没有一点缓解。
项飞狠狠拍了方向盘一下,气怒,“本来是为了更快到医院,才选的高架桥,谁知道,前面竟然发生车祸!”
陈佳颖也着急,但相比而言,她显得更为理智,连连劝着项飞。
就在我们堵在路上的时候,泰克医生和齐子聿从家里也在往医院赶,我打了电话给张婶,让她把幼儿园的兔兔也一并接来,只怕万一……
堵了半个多小时的车,赶到医院时,大家都已经到了。
兔兔扑在齐盛的身旁,什么都不知道的她,还为好久没见到公公而兴奋不已,不停的讲着在幼儿园,跟小朋友发生的一些趣事。
我本是要拉开兔兔,可齐子聿拦住我,说老爷子现在的表情很轻松,总算没什么痛苦,就由他们去吧!
张婶在齐家这么多年,早跟齐盛和齐子聿有了家人般的感情,看到齐盛弥留之际的模样,出门去,站在走廊,连连擦自己的红眼眶。
我鼻头酸涩,索性偎在齐子聿的怀里,任齐子聿将我的手紧紧牵住。
原本,前两天医生还说齐盛的病情已经有了好转,再观察几日,如果没有意外情况,便可以出院了!可谁知道……现在竟然恶化到这个地步。
生命的无常,再一次让我措手不及。
手边,是齐子聿略微粗糙的手心,带来温热的触感,让我温暖的同时,却又莫名的害怕,如果有一天……躺在这里的是齐子聿,那么我……
我连想也不敢想!
齐子聿好似察觉到我的心思,在我手心重重捏了三下,好似他不常说出口的誓言一般的。
我仰头看他,他亦略略动容。
假如……人生没有生死别离。那么我们的痛苦,便不会这么绵延悠长。
“安……安宁……”一直听兔兔说话,保持着慈祥笑容的齐盛,忽然喑哑的开口,伸手指了指我。
我走过去,握住齐盛的手,齐盛便满足的点了点头,“多……多亏你了!“齐盛断断续续的嗓音,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而他那花浊的眼睛,像看到生的希望一般,死死盯住我,”替……替我……好好照顾……子聿……和齐氏……”
齐盛说完,大口大口的喘气,兔兔便跳过来,趴在床头,关心道,“公公,你要是很疼,就不要说话,妈咪告诉兔兔,睡一觉之后,疼痛就会消失了哦!”
齐盛笑,拿手摸摸兔兔的小脸,继续看我,“拜托……拜托你了……”
于是,病房里的人,便一同看向我。
齐盛,是真正将我当做了齐家的一份子,当做了齐家最重要的人。
“好,我答应您,我会照顾好子聿,会照顾好齐氏——”
齐盛便远远看了齐子聿一眼,张了张嘴,“孩子……难……难为……你了……爷爷……从小就把……把你……送去了……外面……没……没能……亲自……照顾你……”
齐子聿眼眶瞬时闪动泪光,他“扑通”一声跪在齐盛的床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响头。
齐盛艰难的笑了笑,手重重落在病床上,脸微微一侧,含着满足的笑意,沉沉睡了过去。
依旧匍匐在地上的齐子聿,双肩耸动着,终于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