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头顶青筋迸搏,面上怒意盎然,眼神犀利冰冷,仿若千年寒冰一般,让人不敢觑视。斗鸡般的柳岩,便在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收回手,站在一旁。
韩夜不是一人前来,身后,还跟着看好戏的许歆。
见柳岩站在一旁,许歆走上前来,亲昵的挽起韩夜的胳膊,“Anne姐是你的前妻,在这里是人之常情,可是夜,这个老女人是谁嘛!为什么她跟你的前妻大打出手呢?”撒娇的语调带着丝不屑。
我分明看到,许歆看向柳岩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嫉恨。
只恐怕,柳岩早便不是许歆的陌生人!
韩夜睨了我一眼,眼中的冷意全消,淡淡回道,“YN人事部的经理柳岩,你以后嫁过来,少不了要跟柳经理交道的,先认识认识,总没坏处!”
许歆便骄傲的伸出手来,“柳经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故意拖长了音,毫无诚意!
柳岩故作淡定的伸出手虚握了一下,“许歆小姐客气了。”
许歆厌恶的拧眉,跟柳岩的手碰了碰,就收了回来,满脸疑惑的看我,“Anne姐,伯母是发生什么事故了?有没有大问题?夜一接到电话,连我爸的寿宴也没参加,就赶过来了!”
许歆说话的时候,韩夜便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虽然没有开口,但那熟悉的气味淡淡萦绕在我周身,竟让我有了丝丝错觉,好似……这三年……我们从未分离,而眼前这些女人,也只不过是一种幻境……
可我马上又清醒了,倘若这是我的婚姻,韩夜又怎么会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如此安然的坐在我的身侧。
安宁啊安宁,今晚你的脑子,大概是被这些破事搅得糊涂了。
没回答许歆的问话,我告诉韩夜,“对不起,你母亲发生意外,是我的责任,我会承担一切后果!”
韩夜不语,从裤兜中掏出打火机来,打开盖子,又“啪”一声合上,如此反复,来回。坐在他身旁,看着他修长手指的我,竟有了莫名的一丝丝的紧张!
就在打火机盖又一次“啪”一声合上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面无表情的问,“病患的直系亲属到了吗?”
韩夜站起来,“我是!”
医生交待,“手术成功,只是恢复的几率不大,你先去把住院手续办了,详情到我办公室来说!”
柳岩连忙挡住韩夜,“住院手续我去办,你去听听医生怎么说,了解下情况!”
韩夜点点头,却并没急着跟医生走,而是转过身来,吩咐许歆,“你先回去吧,你爸寿宴,女儿没在场,怎么也说不过去!”
许歆不依地撒娇,“我爸他每年都会过生日的嘛!可伯母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走!”
韩夜微微一笑,语气是春风化雨,“你有这心就好了,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许歆红着脸点了点头,走之前踮起脚尖,在韩夜脸上轻轻一吻,“那我回家再给你电话!”
我随后站起来,“支票我一会让人送过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韩夜灵活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嘲讽,“这就是你这个肇事者的态度吗?”
我下意识的摆脱韩夜的挟制,“我会请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护工来照顾她,这样还不够吗?”
韩夜冷冷一笑,“这样你和柳岩有什么区别?你又有什么资格打她?”
我一愣!停止了挣扎。韩夜他,究竟来了多久了?他不出声便罢,为何连许歆也未出声,让我们察觉他们的到来?
以许歆的脾气,这样岂不是太不可思议?
不待我多想,韩夜便狠狠一拉,几乎将我塞进他的怀中,“走,与我一道去跟医生谈谈!”
被强迫拉了两步,我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走!”
韩夜却突然笑了,没有丝毫的阴霾,“三年不见,你的脾气倒是见长!”
我没理他,踩着细高跟,挺直背脊,走在他前面,韩夜摇摇头,跟了上来。
为方汝晴做手术的医生,是骨科的专家,此刻,他指着光片,不无沉重的跟我们说,“病人的脊椎神经受伤严重,只恐怕在短时间内难以恢复,等身体逐渐康复,再辅以物理疗法,看看能不能有起色!”
韩夜面色黑沉,浓眉拧成一团,“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母亲在痊愈之前,腰部以下,便毫无知觉了?”
医生双手交叉,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当然,我们也不排除意外情况存在!”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韩夜的脸色都好比暴风雨前的天空,沉郁厚重,我走在他身后,叫住他。
“伯母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我都有责任……”
韩夜扭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责任的事,以后再追究,你先回家照顾孩子!”
我低头看腕表,经过这一通的闹腾,时针已经飞速指在了三点上。
想着兔兔半夜醒来没看见我,肯定又被吓得够呛,便同意了韩夜的提议,打算自己打车回家。
Y市深夜的出租车并不好拦,我焦急的站在医院门口,正愈往前走,却被刺眼的车灯耀得挣不开双眼,直得拿手去拦。
车子在我身边停下来,韩夜摇下车窗,“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我别无他法,只得上了韩夜的车。
一路无言,直到我下车的时候,韩夜仰头深深往宾馆大楼上看一眼,语调带着请求,“让我上去看看孩子,行吗?”
我冷静的拒绝,“太晚了,兔兔早睡了!而且今天她被吓得不轻,我不想再让她看见陌生人!”
韩夜咀嚼着“陌生人”三个字,忽然狂妄自信地笑了,“安宁,我们不会成为陌生人的,总有一天,我会让兔兔心甘情愿叫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