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右手无名指上虽然有厚厚的绷带,却依旧让我觉得空荡荡的,连带着心,也觉得空虚起来。
医院寂静的走廊上,我慢慢踱向尽头那一小小的窗户,倚靠在一旁,抱着胳膊,透过窗户,去看头顶的一方星空。
答应过齐子聿,在他出手术室的时候,让他一眼看见。
这种类似承诺的东西,没人问我要过,偶尔被人请求一次,便不忍心拒绝。
下一次呢?如果他依旧请求,我是不是该答应他?
又或者,索性利落些,直接告诉他,放心接受治疗吧,我会一直守候在门外,等你出来。
这样的承诺,太缱绻,而我,已经没了这样火热跳动的心。
“安宁,你可真厉害,有人为你痛下杀手,有人为你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啧啧……”
我对柳岩如何能闯过层层保镖出现在我面前,不感兴趣,对她本人,更不感冒,便懒得看她。
“别以为你怀了韩夜的孩子,就能跟我争,你赢不了我的!”柳岩眨着漂亮的大眼睛,“你永远赢不了我!”
“柳岩,听说你的家庭挺复杂!”我懒洋洋的看她,随手拨弄受伤的无名指。
柳岩的笑意立即褪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母亲真有意思,竟然为了糊口,把你打包送给养父!嗨,这可不是社会新闻上的故事么!”
柳岩的脸,煞白一片,退后两步,防备看我。
“咦?我听说,你养父在三年前,你出国的时候,因为故意纵火,进了监狱,几个月前刑满释放,不知有没有去找你?”
“你——”柳岩恐惧的看我,“你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轻轻一笑,“当年曾有人跟你说,能与你相提并论的女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你当时怎么回的来着?”我学着她的口吻说话,“呵!你未免抬举她!”
“真不好意思,她说对了!柳岩你,成功激发了我的潜能!”我笑得更加欢愉,“还记得大二那年,你得到的斐天奖吧!你猜如果不是我临时把作品撤下来,会是谁得奖?”
“易水寒?你是易水寒?”柳岩的脸,褪尽了全部的血色。
“是不是秦教授告诉过你,凭着你的天分,再努力一百年,也赶不上易水寒涂鸦的设计稿?”我轻轻收敛了笑意,“其实他夸大了你的设计天分!”
“怎么?害怕了?”我的笑容,称得上温煦,却让柳岩好似看见了洪水猛兽一般的害怕。
“少虚张声势!”柳岩毕竟不是没见过风浪的人,微微平复之后,便镇定下来,“我管你是谁?即便你是易水寒,那又当如何?你以为韩夜会因为这个,就跟你重归于好?做梦!”
我好整以暇看她,“要不是你心知自己跟韩夜没希望了,恐怕如今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安宁,你倒是一下子聪明起来了!”柳岩嗤笑,“想来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瓜,原本是对的!你看你现在,伤心透顶,于是便聪明绝顶了!”
无可否认,柳岩的风凉话有一定的道理,所以我略略颔首。
“安宁,你说我跟韩夜没希望,我却能制造出希望来,你信不信?”
我转过身,“那都是你跟韩夜的事情,从此之后,与我无干!”
“那怎么行,你可是红娘呢!”柳岩笑,摸着肚子,“我曾经为韩夜怀过孩子,却被你害死了,这债,除了你,谁能还得上?是!你知道现在这孩子不是韩夜的,可韩夜不知道!在B市的那晚,韩夜在应酬上喝多了,滚在我床上,连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如果孩子生下来,他当然有办法去查,但是如果孩子生不下来呢?”
我倏地扭过身来,看柳岩那张疯狂的、扭曲的脸,“你要做什么?”
柳岩步步后退,退至楼梯口,冲我笑,然后叫嚷,“安宁,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我……”
我连忙俯身去抓她,却见她往旁狠狠侧倒,摔了下去。
“啊——”
惊叫声、撞击声,响起在楼道中。
我站在高台上,俯视着最终如虾米一样蜷缩着身子的女人和她下体汩汩流出的鲜血,突然祥和了下来。
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只能带给韩夜无尽的欺骗和痛苦。
怪不得说:人在做,天在看!
一报还一报!
韩夜是我的劫,柳岩是韩夜的劫,而我,又是柳岩的劫!
命理纠缠,姻缘天定,原本,一切都是老天算计好的,只不过我们,还在苦苦挣扎罢了!
“柳岩——”韩夜的出现,大约也是柳岩算计好的!
韩夜抱着躺在血污中的女人,远远看我,
这一眼,隔了千山万水;这一眼,隔了流转轮回。
很奇怪,那眼神中,并无愤恨和叱责,而是深深的痛苦和留恋,而我,就在他那样的眼神中,优雅的转身,离去。
第一最好不相见。
柳岩的残缺与我无关,韩夜的痛苦与我无关,我此刻该关心的,是生死未卜,躺在病房里,惦念着能不能一出来,就看见我的齐子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