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市长和陈局长一行人踏上了急诊楼的楼梯。
多台采访机的磁带在快速地转动着，按动快门的声音，在静夜中此起彼伏，急诊楼门口，一时被大灯照得如同白昼。
金副院长接到电话，立刻往外急步赶着，一边拨着手术室电话。
手术室里，巡回护士正给凌远系手术袍背后的带子，手术室墙上的电话铃响起来时，巡回护士加快动作系上最后一个节，凌远朝手术台走过去，护士拿起电话。她听了几秒，拿着电话回头冲凌远，“凌院长，市长和卫生局领导来了！现在已经到了急诊楼门口。”
凌远并没停，走到手术台边，看麻醉师。
麻醉师：“可以了。”
凌远抬头，看对面正仔细看那块扎在患者胸腹部铁片的心外主任：“刘主任？”
刘主任：“准备好了，我仔细看了片子，不出意外的话，难点在你那边。”
凌远点头，而后转头冲护士：“跟金副院长说，欢迎领导突击检查我们工作。领导有什么问题，让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远说罢合眼，大概过了2，3秒的工夫，他睁开眼：“好，我们开始。”
急诊楼道里，金副院长在邢市长身边，边走边说：“一位伤员被不规则的污染了的金属片由胸腔插至腹腔，手术异常凶险，腹腔内状况不明，随时可能大出血死亡，不及时手术的话，污染铁片造成的感染会致使患者死亡。”
邢市长边听边皱眉：“那么就是说，手术很凶险，但是不手术，伤员就没有希望了？”
金副院长：“是。凌院长和心外主任将合作为患者进行手术，不放弃任何希望来挽救伤员生命。”
邢市长点头，这时，身后传来急速的轮床轧地声响，市长等人连忙避向墙侧，护士和导医推着胡志军母亲的轮床超过市长一行人，向电梯疾走。
连接的移动监测屏幕上的血压监测曲线继续在下降。
刚刚接到消息的胡志军大步地向手术室跑，眼睛通红；他父亲在后面跟着跑，边跑边捶胸顿足：“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咱们家这是得罪了什么小人啊！”
电梯门口，李睿拿着一份手术同意书等着，看见他们跑过来，迎上几步。
胡志军站定，微微喘息着问：“李大夫，我妈……”
李睿：“我没有时间详细解释，她需要立即做剖腹探查手术。”
胡志军：“我妈她……她会没事的吧？”
李睿：“坦白说我没有绝对把握。血压持续掉，没有时间做详细检查，我不知道腹腔内具体状况。”
胡父暴跳地上去揪李睿的衣服：“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没把握你把人往手术室推！”
胡志军拦住父亲。
李睿望着他：“我没有绝对把握。但是，现在的情况，你母亲生命最大的希望就是我立刻为她进行手术。”
胡志军嘴唇颤抖，过了几秒，从他手里拿过手术同意书，手抖着签了字，递给李睿。
胡父推开儿子，抓住李睿胳膊，双眼血红。
胡父：“老太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李睿轻轻拔开他手，电梯正好到了，李睿才进去，又撑住电梯门道：“唐萍如果抗感染抗休克治疗无效，继续恶化的话，今夜也必须手术。”
本来已经抱头蹲下的胡父又猛地站起来：“什么？！”
胡志军脸色苍白，一时说不出话。
李睿继续：“我已经提前跟手术室打好招呼，如果唐萍需要立即手术，你母亲这边一旦出血点找到止了血，情况稳定之后，我会交给第一助手王大夫，然后，我和郁大夫为唐萍手术。”
胡志军：“李大夫，一切……一切都靠您！”
他说着声音哽咽，深深鞠躬。
李睿轻轻叹气，放手，电梯门合上。
急诊观察室里，杨建新正弯腰给一个挂着闭式引流瓶子的伤员听心肺。
旁边床，一个护士在调整输液速度，另一个实习学生手里抓着血电解质的单子等着他看，一个穿浅兰衣服的特护为一个伤员换身下垫的单子。
当杨建新直起腰看单子时，抢救室的门被推开，邢市长和金副院长一行人走进来。
金副院长指杨建新：“杨大夫本来因伤住在胸外科休养，听到紧急广播得知人手不够立刻从病房赶过来支援，在这里监护情况不是最危急，可以暂时观察等候手术的患者。”
邢市长走过来主动伸手，杨建新呆了一呆，有些紧张局促地跟市长握手，却不知说什么。
邢市长：“杨大夫，我替伤员谢谢你！你辛苦了！”
杨建新局促地：“这，大家都回来了，应该的。”
金副院长：“省际客车翻车，大部分伤员是外地人，家人不能及时赶到，所以我们立刻组织了实习生联系家属解释伤情之外，”金副院长指浅绿色衣服的，刚为一患者接完尿的特护，“也启动了院属护工组，她们都接受过专门培训，为家属不在的伤员提供基本照顾，减轻专业护士的负担，让她们能专注于治疗方面的护理。”
邢市长：“各司其职，分工合作，很好。”
手术室门口，胡志军站着，胡父蹲着抱着头。
胡志军含泪地：“爸，您在这儿，我……我去看看萍萍。”
胡父：“我跟你一起去，你妈最关心的还是孙子，要是孙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妈就是救过来都活不下去！”
此时，手术室里，李睿接过手术室护士递来的手术刀。
监护仪器屏幕上，心电曲线一阵乱颤之后，st段明显抬高，监护仪器发出刺耳的尖鸣，心电图拉成了直线。
王东、手术室仪器护士、巡回护士同时望着李睿，李睿朝前一步，锤击胡母心区，几下之后，继续进行心外按摩，麻醉师紧张地调药。
2分钟后，心电曲线逐渐恢复，但是依旧心律不齐。
血压曲线继续下滑，已经掉到30/10。
李睿凝神几秒，沉静地冲巡回护士道：“立刻给心内电话，患者冠心病史，可能突发心梗。”
巡回护士奔向电话。
麻醉师：“等心内来了再开始？”
他说话的同时，李睿已经换了手套、手术袍，再回到手术床边，用手术刀划开了胡母腹腔，王东提电刀配合。
腹腔打开，脏器完全被鲜血漫过，视野完全不清，王东紧张地抬头。
李睿伸手：“血管钳，双倍。”
护士连续递过血管钳。
李睿：“纱布，圆针，四号线。”
护士递纱布、针、线。
卡卡卡卡地声音在极安静的手术室内极其清晰。
金副院长领着邢市长一行人站在早产儿监护室的玻璃墙外，可以看见躺在暖箱里，比足月婴儿细小很多的早产儿。
最里面，穿着隔离衣的林念初给一个身子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早产儿检查心肺。
邢市长有些惊讶地往玻璃门更贴近2步看着，问金副院长：“这么小？”
金副院长：“这是今天车祸中一位孕妇早产的孩子，才30周，3斤重。”
邢市长：“哎哟，这可太小了，要住多久的暖箱？”
金副院长：“要看孩子发育的情况，早产儿的器官功能发育有可能没有完全成熟，尤其是肺部和肠道功能，所幸在如今医疗条件下，绝大部分经过严格监控，精心谨慎的护理后都能和足月产儿一样健康成长。”
邢市长感叹：“医学科学的发展真是造福人类，”冲金院长，“诸位责任重大。”
一行人经过血液科，正看见长凳上坐着一排年轻学生。
邢市长：“这是？”
金副院长：“哦，根据以往经验，这种大事故，不单我们医院库存血不够，血站通常也捉襟见肘。凌院长一经报告，就已经联系医学院学生会组织学生来义务献血了。”
邢市长：“啊，半夜能迅速组织起来学生自愿来献血，不容易啊。”
他朝为首的学生走过去：“对于献血，有什么担心？”
学生：“我们都是医学生，知道体检合格的话，献血对健康没有影响。”
邢市长：“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