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面上虽然装作平静,但心底震骇。这个魅竟然一眼就看出医仙就是她,他还知道些什么?
来人就是前不久袖红楼的出现的魅,他听了凤兮冰冷的声音,不由得魅惑无边地发出低哑的轻笑,那妖冶的身姿,这一瞬更是发挥到了极致,定力差点的,早被他勾去魂了。
他道:“凤兮,如果我说我来只为看你真容,不知是否有这荣幸?”
凤兮神色依旧平静,望向魅的双眼布满冰冷。“那你倒是失望了。”
语毕,身形晃着数道白影,如闪电雷鸣之势朝魅扑去。
魅暗暗忖一声。炫冥神功。
他收敛全身内劲,也运功朝着凤兮飞去。
瞬间,数十道幻化而出的白影与那抹黑衣交战在半空,剧烈的内力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呜声,碧波湖面被击起数十米的水柱,翻江倒海倒的奔腾着。
两抹身影续而顿下,相互地望着彼此。凤兮目光冷然,魅的目光妖魅,撞在一起,像是两簇火焰,毁灭性地燃烧。
霎时,停下的两人又再一次交上手。
此时的魅已是使出最后的实力,而凤兮也拿出了绿君,运尽全力地弹拔起琴弦。
黑暗的罡风,狂卷着四周的梅花纷纷朝着凤兮的脸上袭去,凤兮见此不急不惧,弹拔绿君的手快速地发出浑厚的琴音,一时间,道道强大的力劲倾出,击向魅的那一掌。
时光火石间,落云间一片震荡,耀眼的银光,铺天盖地地晕开。
许久,琴音止,一切静了下来。
“凤兮,你果然得到凰琴绝谱,哈哈哈,今日本尊就玩到这里,下次,定要掀去你的面具,一睹你的真容。”
说完,如鬼魅纵身离去,四周只留下那妖魅的媚香。
凤兮望着魅离去的方向,神色若的所思。
“主人,发生什么事了?”一身华服的欧阳息踏着轻功飞了进来,他刚完成凤兮交待的事情回来,不想在府外听到打斗之声,于是他不顾一切地踏着轻功急奔进来。
凤兮收回思绪,望向欧阳息。“没什么,欧阳,事情查得如何?”
凤兮在烈焰山让欧阳息离去,只为查一件事。那就是北冥皇帝上官城。
上次在碧国皇宫,朱玄清对她说北冥国皇帝的寝宫内有一名美艳无双的银发女子,这女子且深怀绝世武功,当时的朱玄安已是穷途末路,生死迫在眉睫,定不会说出慌话来骗她。
她十分惊奇这银发女子的身份,而昨夜出现在袖红楼,也是因为此事,她怀疑,魅姬有可能是那银发女子,然而昨夜不旦证实了魅姬不是这银发女子,还得知魅姬的另一可怕身份。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当年的魔宫创始人魅,神秘诡谲,如今为什么会以魅姬的身份重现江湖?他想要做什么?
似乎三国的皇室,全都被牵入一场可怕的阴谋当中,这背后操纵一切的神秘人物,会是谁?
欧阳这时出声打断了凤兮的思绪。“回主人,属下潜在北冥皇宫三天,不曾发现任何神秘的银发女子,但是……属下发现右相安赛竟然暗中为东凌左相疗伤,看他们的关系,安赛似乎对落尘很恭敬。”
凤兮听罢,神色一震。落尘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何那天在袖红楼她看不出来?
“欧阳,落尘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可知是什么伤?”
“主人,落尘受伤的确切时间属下不知,但从他的伤势看来,这伤似乎是已久的,如果属下没看错,落尘是中毒,而且是一种极阴寒的毒。”当时落尘的毒发,他不经意地看到一眼,那淡若琉璃的人儿,竟然也会嘶叫成那样,抽搐成那样,可想而知那毒的可怕。
“中毒?”蓦地,凤兮脑中白光一闪,她记起来了,那三日之约,他的脸色就有些苍白,当时全心于计划的她并不曾留意到,如今想来,落尘那时候就毒发了。
按欧阳所说,想必这个安赛也是隐月一族的人。
听说隐月一族最高的统领属于隐尘宫宫主,看来落尘的身份,在隐尘宫一定也不低。
如此,她有必要亲自去一躺北冥皇宫了。
夜,北冥皇宫。
一身黑色夜行服的凤兮,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北冥皇宫,皇帝上官城的寝宫内。她藏于殿梁之上,将全身气息全部敛下,如同一抹影子无一丝一毫气息。
她的目光,朝下望去,只见殿内白纱影动,一抹高大的身影静立于窗前,遥望天际那一轮冷月,似是陷入了回忆。
此时的上官城,一脸高深莫测。冷月映照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投下一片错落的阴影,让人有种缥缈虚无的错感。
凤兮对于上官城的印象是模糊的,唯一清晰地记得他被人施了震魂术,脸神死寂无神,眸光空洞黯然。
而此时的上官城,全身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清尘之气,昏黄月色下的他,似是淡墨勾勒出的秀逸,遗世而独立,仿若是吸了日月的精华,璀璨潋滟。
凤兮呆愣。上官城他……
而就在这时,安赛踏了进来。
他走至上官城的身侧,恭敬行礼。“宫主,少宫主他回来了,他的寒毒又发作了。”白玉般温润的脸,掩之不去的是担心。
上官城眸光一痛,微微转过身来,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此时竟然澈净圣洁如九天之上的圣水,无一丝一毫的杂质,如三月的波光,丝丝潋滟,漾进人心底深处去。
“安赛,你速带尘儿到天山雪焰潭,这一次,你就守在天山,绝对不许他私自离开。”清泉般的眸子一闪而过的疼惜,虽然极淡,但却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是,宫主。”安赛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殿梁上的凤兮望着安赛离开的温润身影她震惊住了。
落尘是隐尘宫的少宫主,而北冥国的皇帝上官城,竟然是隐尘宫的宫主。
如果她猜得不错,上次从上官夜手中将她劫出来的,就是刚才的安赛。虽然当时他的声音做过改变,但是那音质的底色,深深地记在凤兮的脑海里,擅长易容本事的凤兮,对于声音跟眼神相当敏感,刚才安赛的声音便让她认出他就是那神秘黑衣人。
隐尘宫为什么要帮她?当初落尘的赠她绿君时,神色就不对,一向淡漠的落尘,那时是如此的激动,自己的出现,对于隐月族是否代表着什么?
难道自己就是传闻中的凰命之人,这隐月一族只有凰命之人出现,他们的行迹才会露出江湖,每一次隐月一族的出现,似乎都与自己有关?
凤兮沉静地思索着盘在脑海的问题,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踪迹,被静立窗前的上官城发现了。
凤兮的眸锋,快带地转动着。
自己身上的凤凰印记,是不是与这一切有关?那天朱玄安看她的眼神也透着古怪,难道说朱玄安也是隐月一族的人,要不然他怎么会问自己凤凰印记的事?
一切的一切,像谜一般。
就在凤兮眨动眼睑的瞬间,一道浑厚的罡风冷冷朝她击来。
凤兮微惊,这股内力十分强劲,借用轻功跃开已是不可能。只见凤兮眸色一冷,施展炫冥神功将那道罡风吸了去。
一切,归于平静。
上官城望向凤兮,眸底淡淡的惊诧闪过。是她……
凤兮化去罡风后,单掌收回,如雪白衣,缓缓地飘了下来,站在上官城的面前,精致的白玉面具看不出她的神情,只有那一双露在外面的澈然双眸冰冰冷冷。“你是隐尘宫宫主。”
问话听似疑问句,但语气十分地确定。
上官城眸色平静依旧,如同幽深的大海,让人从这双眼里,只看到表面的平静,无法探出眸底的浪潮。
“我是。”声音,竟是缥缈空灵,纤尘不染。
凤兮听了那样的声音,神色不由惊疑。他到底是男是女?难道朱玄清所说的红衣银发女子就是他?
她冷厉的双眸,静静地望着那张脸,想要通过此寻找一丝易容的痕迹,但是上官城的那张脸却是找不到一丝痕迹。
如此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上官城根本没有易容,这就是他本来的样子。第二,便是,上官城的易容本事天衣无逢,比她更胜一筹。
凤兮否定了第一个可能,因为那一双清冷平静,圣洁缥缈的清幽眼眸,不可能会是这样一张脸,凤兮精通此道,自然知道人体五官的组合是有迹可寻的。
凤兮刚想开口,却被上官城走上前来,阻断了凤兮的开口。
他缥缈似云的声音道:“你就是凤兮吧。你此时进宫,是因为我的身份吧,其实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要你想看,我现在就给你看。”
凤兮惊愕以对,他真的如此好说话,当真给她看他真正的容颜?
在凤兮惊愕的同时,他的身影一闪而逝,殿内只留下一抹极淡的清味。
凤兮从惊愕中回神,他不会是借机跑了吧?
真是该死,自己竟然如此轻易着了他的道?
就在凤兮抱怨自己的时候,一抹红影闪了出来。
凤兮警戒地回头望去,这一望,她彻底地呆住了。
华丽的宫灯在那抹红影的出现立刻变得黯淡下去,他像是摄取了万千华光,踏着纷纷月华而来的世外谪仙,随着他的走动,似是看到了落花纷飞似雨,又似天际铺开的云霞,高洁出尘。
一袭红衣,并没有将他的圣洁掩下去,反倒将他另一个特质给衬了出来。他的头发,是如雪的银白,随着步子的迈动,银发在空中晶泽垂摆,几缕垂落于他的红衣上,带着一股勾人的妖异,撩拔到人心底深处去。
他定在凤兮和步之遥的位置,衣袂轻摆,银发飘扬,如白玉雕琢的绝美脸上,眸色平静,如同九天之外最圣洁泉水,静静地望着凤兮。
这样一双眼,似是已看尽世间悲苦,又似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如此缥缈,如此清幽。
他的唇,此时微微扬起,带着一种蚀骨噬魂的魅,缓缓出声:“我叫云倾墨。”他的声音,完全与这张妖冶的唇成强烈的对比,声音空灵缥缈,似是从洁白的云层中遥遥传来,清冷,高洁。
凤兮就这样望着他,久久无法回神。
这个世上,竟然有如此男子,姿容如仙,清冷似月,却又有着内敛的妖冶,勾魂的魅。
两种极致的气质,如此完美地熔于他身上,似仙,又似妖,绝美得让天地为之失色,山河为之黯淡。
他,就是隐尘宫宫主——云倾墨。
凤兮久久才回魂,她望向云倾墨的银白长发,不由得想起了前不久遇见的魅,总觉得,这两人似是有什么关系。
“云宫主,为什么对我露出你的相容,你不怕我将你的身份暴露于天下吗?”
“你不会。”简简单单三字,道出来是如此的坚定。
“是嘛,不知云宫主为什么如此肯定我不会,想必现在云宫主也知道我是碧国的女皇吧,要知道将你隐尘宫宫主的身份暴露天下后,北冥国必定会大乱,到时我碧国想要拿下北冥国并不是难事。”
“如果你想,不必如此麻烦,云倾墨必会供手相送。”
此言一出,凤兮震住了。拱手相送?他什么意思?
凤兮的双眸,带着冷厉震人,一动不动地望着云倾墨。“云宫主,你这话凤兮该如何理解?”
云倾墨绝美出尘的脸上,神色清冷缥缈。他的薄唇微微上勾,一时间,魅惑与清雅的气质相撞在一起,绝美得另令人忘乎所以。他道:“凤兮,你可知一向不问世事的隐月一族为何会再度入世吗?”
凤兮暗自敛下刚才那一瞬的惊艳,淡声道:“江湖有传闻,隐月一族是凰命之人的守护暗卫,只有凰命之人惊现,隐月一族人才会重现江湖。”
云倾墨神色波光潋滟,清幽圣洁。“那你可知,何为凰命之人?”
凤兮愣住,这点她倒是不知。于是她坦言道;“不知,不过很是好奇。”
云倾墨望向凤兮,顿了顿,而后才道:“凰命之人乃百年来命定一统天下的女帝,百来年前,其实凰命之人早就出现,然而却因为种种迹象,紫微星陨落了,当年的凰命之人,应劫已逝,算来,已是一百二十年了。”言到此,云倾墨清冷的双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很快,便被敛了下去,只有无波无澜的眸光,丝丝潋滟。
一百二十年出现过?凤兮望着云倾墨,此时他的身影为什么涌现出悲凉?仿佛他曾经经历过这一切。
云倾墨抬眸,望向凤兮。“你一定觉得奇怪,我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吧?”
凤兮点头,目光沉静地望向云倾墨出尘的身影,此时的他,全身都是挥之不去的悲凉之气,仿佛是被人遗忘一般,有着淡淡的痛,浅浅的寂寥。
云倾墨目光缥缈,透过凤兮,遥遥望向远处,他勾唇一笑,瞬间,所有的艳绝全都在他的嘴边绽开,带着花落的凄绝跟山河的寂然,轻声道:“其实,我活了一百四十二年……”
他此时的声音很轻,很淡,若深涧轻淌的流水,又似林间空转低回的清风,带着轻轻浅浅的寂寥,消失于殿中,只余无限怅惘。
凤兮听了,双眸圆睁,此时的她,已是惊得不能再惊,第一次,出现这样极度惊震的表情。
一百四十二年?他还是人吗?
无论如何,谁听了都无法不震惊,若说一个沧桑老者说他活了一百四十二年,也许人们的震惊就不会那么多,而眼前的云倾墨,怎么看都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绝世美男子,谁都无法相信他是活了一百四十二岁的老人。
他望着凤兮震惊的双眼,再度轻然一笑,然后敛下笑意,一片沉静地道;“凤兮,你可知落尘为何将绿君赠予你?你可知为何你会有炫冥神功跟凰琴绝谱的秘笈?”
凤兮此时此刻开始坚定她先前的怀疑了,她果然是隐尘宫要等的凰命之人。
她下意识地回道:“不知却又知。”她回答不知是真的不知道云倾墨所问的这些,而知则是她知道她是凰命之人。
云倾墨转眸望向天际的冷月,声音缥缈道:“落尘身为隐尘宫少宫主,他的使命则是等他命定的主人,将绿群亲手交至她手中,所以你明白,为什么当日落尘如此激动,一切只因为你弹了凰琴绝谱上的琴曲,再有,你当场能弹响绿君。当年我曾对落尘提过,这个世上,除了我,只有凰命之人能看懂凰琴绝谱,而绿君,也唯有凰命之人能弹。”
顿了顿,云倾墨接着道:“你所得到的炫冥神功跟凰琴绝谱乃隐月一族最至高无上的武学秘笈,而这两份秘笈之所以会在碧宫皇宫,一切追根于你的母亲,云梦环。”
凤兮脸上的惊色越来越深,跟她的环妃娘亲有关?难道……
难道她的环妃娘亲也是隐月一族的人?
凤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一切的一切,太超乎她的意料。
云倾墨缥缈清冷的清幽眸子,此时转而望着凤兮的确双眼,四目相对时,凤兮看到这双眼中的掩之不去的沧桑之感。
百年沉浮,时过境迁,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他的内心,是如此的寂寥伤痛,他的双眸,才会容尽世间的悲苦,因为经历过,所以才会如此透彻吧。
人人都想长命百岁,然而当你真正长命百岁之时,看着曾经跟你相近之人,一个个先你而去,那种悲凉是他人无法体会的,如果一个人没了七情六欲,活着……不过行尸走肉,又有何乐趣可言,如果可以,他宁愿像常人这般生老病死,偿尽人间情欲,为爱而痴狂,亦能为爱而疯狂。
只是,他不能……
云倾墨叹息于心,终是缓缓移开了眸。他轻然开唇,清冷缥缈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月上传来,丝丝透着挥不开的寂寥。“你娘云梦环,是我侄女,也是隐尘宫的圣女。”
凤兮彻底地愣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划过。她环妃娘亲竟然是隐尘宫的圣女?
她想起了那个温婉的女子,那个悲苦地将她生下的女子,瘦若柴骨,全身上下都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她从一开始曾设想过环妃的身份,但却想不到,她竟是隐尘宫的圣女。
她,一定很爱朱玄安吧……
可是,值得吗?为朱玄安那样的男人值得吗?在凤兮眼里,云梦环是如此坚韧温婉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应该有一个很好的归宿,朱玄安,他根本不配。
爱情,有千百种样子。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爱情,也许是甜蜜的,也许是苦涩的,也许是疯狂的,也许是痛苦的,也许是绝望的……
唯有爱进去的自己,才能体会其中的五味阵杂。
也许云梦环爱得很苦,爱得很痛,但同样的,她亦爱得很疯狂,她为爱而付出了,一切都够了。
凤兮愣愣地抬眸,声音极轻地道:”我娘是你的侄女……那我是不是就是凰命之人?”
云倾墨点头。凤兮并没有看到,他垂下去的眼睑,正闪过一丝绝望的痛楚,衣袖下的晶莹手指,深深地掐进肉里,任血丝染晕他的红衣。
凤兮听了,已淡去惊诧,神色平静。她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我娘云梦环既然是隐尘宫的圣女,为什么会被朱玄安纳为妃子?”这个问题,当初她也曾问过朱玄安,然而他什么都不回答就自刎了。
闻言,云倾墨抬眸,眼中的痛楚已被他敛了下去,目光缥缈清冷,他答道:“这一切,说来话长。”略一停顿,他接着道:”隐尘宫的圣女,会在破身之时,有一次预知未来的能力,当年她之所以转入世间,只为找能让她心甘情愿为之破身的男人,她与朱玄安的相遇,其实一切都是朱玄安的按排,只为了她这个预知能力跟她身上保管的炫冥神功跟凰琴绝谱。”
其实他还有两点没有明说,第一是朱玄安的身份,第二是云梦环的长相。
当年他闭关,对于这一切并不是很清楚,他一直疑惑朱玄安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隐尘宫的事,当时他只是以为这背后有隐尘宫的人在操纵这一切,然而在十来天前,朱玄安在碧国皇宫暴出黑旗军之际,他才知道朱玄安的真正身份,竟然是他的师弟——轩辕魅。
至于云梦环的长相,云梦环跟一百二十年前的她长得很像。师弟除了想从她身上拿到隐尘宫的秘笈之外,多多少少都因为她这才张脸才会如此痴狂地纳她为妃吧。
当年师弟对她的爱,一定也不比自己少。
想到此,云倾墨的神情黯然。她来时,他心静如水,她走时,他亦心静如水,然而只有心明白,他并不是真正的心静如水,而是心如死水,万念俱灰。
他爱她,很爱、很爱,他一直将这份爱深埋进心间,从不敢正面面对,然而在她死的那一刻,他后悔了,如果早一些表明爱意,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
他害了她……
全然投入于问题中的凤兮,并没有发现云倾墨的黯然。她断续问道:”朱玄安为什么会知道我娘隐尘宫圣女的身份?他又为什么会知道炫冥神功跟凰琴绝谱的存在?他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对隐尘宫的一切这么熟悉?”
她的脑海,异常清晰,这个朱玄安一定很大问题,既然上官城都有是隐尘宫宫主假冒的,那朱玄安不排除其他高手的可能,不然以朱玄安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可怕的黑旗军隐在皇宫无人得知,这个朱玄安,一定跟隐尘宫有很大关联。
云倾墨望着凤兮,清冷的双眸闪动着赞赏。原本朱玄安的身份已死,他并不打算告诉凤兮朱玄安背后的身份,然而此事她竟然已隐约猜到,那么他便告诉她吧。
“真正的朱玄安其实早有十八年前就死了,这些年的朱玄安,一直都是我师弟轩辕魅乔装扮演的,他曾经是隐尘宫的侧宫主,一百二十年前被赶出了隐尘宫。”云倾墨的声音极淡,似是在回忆着过去,又似不是。
他出尘高洁的身影,被烛火投映在墙上,带着淡淡的苍白,浅浅的悲意。如雪的银发,在风中丝丝飞扬着,那一瞬,他美得似是要化尘而去,带着无尽的落寞,如雪花飘落大地,染上一片凄然的白。
凤兮望着这样的云倾墨,久久不语。
今日,她有着太多的震惊,然而所有的震惊都不及眼前这个绝世芳华的男子来得惊震,他像一团白雾,又如一缕风,全身上下,都淡得让人生出悲凉,又好看得让人魅惑,也许,活得如此久的他,很累了吧。
“云宫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接下来我明白如何做了。”凤兮收起思绪,对着云倾墨轻轻一笑,那一刻,她的双眼晶莹璀璨,窗外的月华,生生被她压了下去,变得黯然无色。
云倾墨望着凤兮的双眸,震撼住了,他的双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像是被盅惑般,无法再移开目光。
衣袖下的双手,因为激动,微有些颤抖,他紧紧地握着,极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双掌都捏得发青了,他依然无法平静。
会是她吗?会是她吗……
他的心,微微有些颤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再是行尸走肉,他的心,开始有了期待……有了希望……
其实对于凤兮,他可以说熟悉亦或者不熟悉,因为,他就是凤兮的师傅。
当年,他出关后,收到云梦环的死讯便易容去了趟碧国皇宫,在饮水居内,他见到了凤兮,那时候的凤兮,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但却是深沉得让人看不懂,她看到他的出现并没有大叫,而是冷静地问他:”你是谁?”
她有一双很明亮清澈的眼睛,仿佛这双眼睛,能映照世间的一切邪恶,望着那双眼睛,他有些不忍,生在皇宫的她,母亲已死,若是没有些防身本事,只怕会被摧残得尸骨无存。
于是他让教了她一些简单的技能,以便她日后的能防备别人,保护自己。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是惊世之才,只需说一遍,便能全然记住,他有些欢喜,于是教了易容术给她,而她的易容本事,竟在如此精通,只稍他试一遍,就能撑控全部技巧。其实凤兮身为顶尖的特工杀手,对易容之术早就是精通的,但没有云倾墨所教的如此精湛罢了,所以云倾墨所教的,有了好底子的她当然很快就能学会。
那段时间,云倾墨都会在冷宫里偷偷教凤兮技艺,一次偶然,他发现凤兮竟是百毒不侵之体,他欣喜万分,便将最拿手的医术跟运毒之术全都教给了凤兮,凤兮不负重望,短短几年时间便写得十分精湛,甚至青出于蓝更甚于蓝。
云倾墨开始对凤兮惊奇,于是他回到隐尘宫,让隐世长老为凤兮卜了一卦,然而结果令他十分之欣喜,凤兮竟然就是凰命之人。
为此,他一直暗中注意着凤兮的一切,运用隐尘宫的力量,暗中保护着凤兮,一直以来,凤兮都不知道他这个师傅的真正身份,隐尘宫所有人也不知道他暗自收了凤兮为徒。当年他离开她后,只告诉她他是云游四海去了,让她不必记挂,有缘会再见。
“云宫主,你怎么了?”凤兮的关心,将陷入回忆的云倾墨拉了出来。
他难掩激动,朝着凤兮靠近了几步。”凤兮,我能看看你的脸吗?”声音很轻,像是风一吹就散。
凤兮望着云倾墨,一时无法拒绝。她点头,随后伸手将脸上精致的白玉面具拿了下来。
这一瞬间,云倾墨震住了,双眼布满的是情深,是织热的烈焰,是翻涌奔腾的浪潮。
是她……
此时的凤兮,白衣飘逸,墨发轻扬,一张绝美得无语形容的脸,散发着精睿的智慧之光,她的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浑在天成的清贵霸气,似是与生俱来,从骨髓深处散发开来,如此清逸的身影,璀璨灼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她的双眸,此时澈然璀璨,天地间所有的光华都被摄进这双眼里,日月星辰都因她黯然,回眸一转,华光尽敛,眸底的一股子潇洒激狂的慑人气魂,仿佛与天地同在,永不褪色。
是她……真的是她……
凤兮的容颜,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云倾墨此时的狂喜,像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暴风骤雨,历尽一百二十年万念俱灰的心,缓缓苏醒了,她,终于回来了么……
他的双眸,亦是掩之不去的激动,他急急几步上前,一把将凤兮紧紧地搂进怀中。
他抱得是如此紧,似是要将凤兮揉尽骨血里,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
凤兮彻底地呆了,她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一双澈亮的眸子,愣愣地望向云倾墨。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忧,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云倾墨将头抵在凤兮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话音,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与及浓浓的深情……
凤兮这时的脑子终是缓了过来,她后腿一步,将云倾墨推开。“云宫主,你认错人了,我是凤兮,不是什么无忧,而我,是你的外侄孙女。”
云倾墨被退得倒后退几步,绝美出尘的脸上,血色尽褪。他缥缈,不染纤尘的声音,此时满满的都是凉。“凤兮,你的背上,可有一记凤凰胎记?”
凤兮神色微变,随后点头。
云倾墨见此,竟是笑了,他的笑声凄然无比,旁听的都觉得听罢心中凄切,可想而知此时的他,是如此的痛彻心扉了。
他为何痛?凤兮不明所以地望着云倾墨。他的出尘高洁的身影,竟是如此绝望,像是一夜间,失去所有,像是一夜间,世间所有人都将他遗弃。
悲痛爬上他的眉梢,透着死寂的冰凉。
真的是她,他的无忧,真的回来了。
而他……却不能再爱她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以他侄孙女的身份出现。明明爱她,却又不能与她在一起,为什么……
云倾墨此时,像是从高高的云层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坠入无边的黑暗地狱。
他的狂喜,他的期待,他的希望,此时全都被覆灭,变成绝望,无尽的绝望……
同一时刻。东凌皇宫。
商清染一身雪白宫装,长裙迤地,墨发披散,神态优雅冷贵地坐于琴榻上,安静抚琴。
琴音划破暗夜的静寂,似缠绵低转的呢喃,又似花开艳绝无人问津的叹息,每一个音律,无不透露着弹琴之人的心思。
柳敛隐在暗处,全神凝望着商清染,对于这个高深莫测的女人,他丝毫不敢大意,此时的气息,他隐得极好,再加上服了凤兮给的隐息露,只要他不发出动静,就算神功如凤兮这样的高手也发现不了他。
他按照凤兮按排给他的任务,潜在商清染的宫殿,查探她的身份。经过了多天的查探,却依然毫无线索,他不得不说,这个商清染真的是个可怕的女人,心思如此细腻,就算独自一人时,她也绝不会露半点痕迹。
就在柳敛腹诽商清染之际,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竟然划过,最后静然落于商清染跟前。
位于柳敛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一头长及脚裸的墨发,一身黑得与暗夜容为一体的长袍,那抹背影,周身散发出一种勾魂的妖魅气息,柳敛虽然隔着有十米左右的距离,但还是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妖异的气息。
他更是屏紧了呼息,谨慎地望着那人的背影。心下暗忖:这人到底是男是女?这样的背影妖魅得似女人,又似男人,令人无法分辨。
只见商清染神色敛去刚才的轻松,转而冷凝地对着那抹黑影跪下行礼。“属下参见圣主。”
那抹黑影一动未动,许久魅惑无边的声音冷冷道:“鬼叉,交待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商清染见圣主并没有未意她起身,不由得心下一突,圣主一向喜怒无常,此时自己最好不要惹怒圣主,不然下场恐怕跟赵长老一般。当下,她柔声道:“回圣主,此事鬼叉正在全力以赴,必定不会让圣主失望。”
暗处的柳敛心思百转千回,以他这段时间对商清染的了解,此人十分自负狂妾,此时从她害怕谨慎的态度看来,这黑影必定是背后指使一切的大人物了,而这个人,一定有着十分可怕的手段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商清染的武功应该与他们七星差不多,至于这个黑衣人,他的武功修为应该跟主人差不多,此时他根本感觉不出他的内力修为,这人,真是可怕。
那抹黑影静静地望了商清染一眼,稍顿冷声道;“鬼叉,凤兮的事你不必插手,你只管对付商洛就好。”
“可是……”商清染料不到那圣主会如此说,她早已准备好对凤兮的计划,想不到,圣主会在此时要她不要插手。
一想到凤兮,她就压着一股火气,她回到东凌国后,运用背后的黑暗力量查了朱陌的底,这段时间,她才知道朱陌竟然就是名震天下的魅主,能她,更是碧国新上的女皇。她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生吃了凤兮。敢跟她抢男人,不管她是谁,都得死。
她不明白圣主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难道不日前在碧国皇宫发生了什么吗?圣主为什么会让凤兮轻易地夺位?如果不是圣主有意相让,就算凤兮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在圣主手中讨去皇位。难道……
商清染的眸底,一丝阴毒快闪而过。
黑影摆手,打断了商清染的话。“鬼叉,你最好记清楚一点,本尊是在给你下达命令,而不是在证寻你的意见,下不为例。”冰冷无情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地狱散发出来,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冰寒感觉。
商清染低下头,颤声道:“谢圣主开恩,鬼叉记住了,绝对不会有下次。”心底,她对凤兮的恨意更炽热了,她暗暗捏紧双手,发誓一定要让凤兮生不如死。
“嗯。如此就好。记住,十日之内,本尊要看到商洛的人头。”低哑的冰冷声音,带着嗜血疯狂的妖魅,消失于风中。
“是。”商清染垂下头,将眼中的恨意敛下去。
黑影不再望商清染一眼,如暗夜的身影,腾的跃起,只稍一瞬,便无踪无迹,四周一切静了下来,仿佛他不曾来过……
商清染站了起来,阴冷地目光望向天际的冷月,随后她转身,离开了这寂静的庭院。
暗处的柳敛,震惊地望着两人离开,神色一片凝重。
不行,事关重大,他得马上回去告诉主人。
然而——
当柳敛的儒雅的身影刚跃出来,一抹暗影则快速地对着他的百泉穴击去。
柳敛只感觉到一股可怕的阴冷气息,带着一种嗜血的妖魅,他大骇,急忙纵身跃开。
“嘿。有意思,武功倒是比本尊想像的要高。”阴冷无情的声音,靡媚入骨。
柳敛再一次惊骇。是他,那个黑衣人竟然去而再返,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自己。柳敛压下心中骇然,抬眸朝那黑衣人望去。
这一望,他惊艳得睁大了双眼。这个世上,竟然有如此绝美妖魅的男人,他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勾魂的靡媚之气,他的双眼,像是无尽的黑暗,只一眼,能让人生生地被吸进去。
柳敛只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身体的力量,也越来越弱……
他在心底狠狠地提醒自己,不能倒下,不能被他盅惑了,他的任务还没完成,他不能死,他一定要告诉主人这可怕的一切,他不能死……
柳敛此时的意志是七星中最为坚韧的,也是常人望尘莫及的,所以他坚持了许久,都没有被那抹暗影给完全盅惑住。
那抹暗影,正是轩辕魅。
他望着柳敛,空洞如同无尽黑暗的双眸不由得闪过淡淡的惊诧。这人的意志竟是如此的坚定,他竟然能与自己的震魂术对抗?
看来,她的手下果然个个不同等闲,这个儒雅的男人,看来应该就是传闻智慧无双的红阁阁主柳敛了。
想及此,妖孽无限的魅竟然笑了。凤兮,本尊决定送件特别的礼物给你。
柳敛此时觉得自己的意识慢慢回来了,身体也复有力量了,就在他想要纵身逃离之际,黑影极快地朝他飞来,修长的手,紧紧地捏着柳敛的下颔,对着他张开的口扔下一枚黑色的药丸。
柳敛的目光开始渐渐涣散,最后意识全消,人软若无力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