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含着泪,微笑着回过头指了指门口。
院门外,古峰正提着礼物,微笑地站着那里。
石重恍然大悟。急忙去大开院门,将大伙都迎了进来。
石重见古峰器宇轩昂,举止不凡,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又与小凡如此亲密,心中大喜,急忙张罗着,安排大家进屋休息。
那边古峰早抢前一步,躬身施礼,见过岳父,又告过罪,将与小凡军中成亲的始末一一道出,这一下子,喜坏了石重。
小凡早就进了厨房,给他们置办酒食。
席间,几个人喝着酒,谈起了朱仙镇,石重激愤不已。“那帮该死的奸贼!我等跟随飞元帅出身入死,浴血拼杀!我们同去的几个人,一个个都战死疆场!就剩下我老头子,负了点伤,元帅体恤,命我随营休养,才免于一死!就这样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打败了金狗,全叫那些奸人几句鬼话葬送!还搭上大好河山和百姓血汗!好冤那!元帅被抓部队分流,我第一个要求回乡!打仗,这样打仗还不如在家种种红薯!可怜那么好的元帅父子,平白蒙此泼天大冤!都是那个奸相秦桧,干这等祸国殃民的缺德事!我要是再年轻十岁,非得亲手宰了他!”
古峰点头不语,又满满的敬了石重一大杯。
重回故里,又提起旧事,小凡不禁心中黯然。
悄悄的走到屋外,只见满天星子闪烁,群山寂寂,远处的树林,在星光下黑黑的轻轻摇着,一点都看不清楚。
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是自幼和师兄弟一起练武的地方,是林云给她采野花的地方,只是如今,就只剩下了年迈的父亲还有她。师兄弟的笑语犹在耳边,可转眼间就已经天各一方了。为了这场该死的战争,自己的一家人付出这么多,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换回来的,只不过是冤屈和冷落。
奸人一日不除,世上又岂会有公平与正义?!小凡不禁暗暗的捏紧了拳头。
在村子里住了几日,古峰给石重留了许多银俩,说要去做生意不便久留,起身告辞。石重也不强留,只说这世道,安安稳稳做点生意养活自己,反而是条好出路。
临行前,石重把小凡叫到一边,递给她一个纸包,打开来一看,却是自己的那根乌金簪子,小凡一时不由得怔住。
“这是那次打仗林云不见了后,我从他的包袱里找到的。我自然认识这个簪子,就带了回来,现在就将它还给你吧。”石重轻轻的说。
小凡一时百感交集。走了这么远,这样的付出与得到,实在是太过滑稽。唯一可以说明的是,原来,这根簪子已不在他身边很久了。斯人不在,斯情不再,要这劳什子何用?!纵然,它曾是小凡唯一最贵重的饰物。
沉吟片刻,小凡把簪子又放到父亲手里:“簪子我还有好多根,这个,就放在家里吧。女儿此去,可能不会太快回来,父亲一人在家,要好好保重,等一切安定了,我自会来接父亲去与我同住。”然后,强自忍者泪水,拜别父亲,登车而去。
古峰默默坐在车中,好久都没说话。
小凡看着车窗外转瞬即逝的故乡山水,亦是良久无言。
每个人都是这么在途中努力的成长吧,只是长大后,都会不知不觉就弄丢了,那个昔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