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那丑老头正在对白雁说：“我的大小姐，别把脸绷得那么紧好不好？我可没有强迫你什么，是你自愿的哩。”丑老头脸色沉了下来。
只见白雁脸色急转晴天，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但不难发现，她眼睛深处那埋藏的苦涩。
这就怪了，一只完全有自由展开翅膀飞上长空的“天鹅”，竟然受制于一只如此丑陋的“癞蛤蟆”，有没有搞错？怜香惜玉之人看在眼里，不免心生愤慨，甚至想大打出手，置“癞蛤蟆”于死地，救“白天鹅”出囹圄。可是细一思忖，觉得此事蹊跷，必有缘由，因为如今，有太多的事情太难一眼看透。
要想把原因弄清楚，还得从开头说起。
△校园里偷吃禁果的女孩
上帝恩赐白雁来到这世上就带着女人的资本，白雁生来一个美人胚。每当她照镜子时，她不由的要感谢上帝，也感谢自己的娘。
也正是天生丽质，使白雁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十五岁读高中的时候，白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袅袅娜娜如一朵苞蕾初绽的花儿。也许是妒忌也许是不愿做一陪衬，女生都不愿和白雁交往，白雁有点像落伍的雁，总是独来独往。倒是那些男生的目光常常停驻在她身上。
现在的女孩子都爱比穿着打扮，学校的女生也不例外。除了读书以外，免不了要花心思把自己妆扮得花枝招展或别具一格，白雁当然也不甘示弱，可是她家里贫穷，父亲前两年弃世，母亲又下岗，供她读书已是倾尽所能了，哪有钱供她讲究穿着打扮呢？所以白雁身上穿的总是那两套寒酸陈旧的衣服。这使白雁心里不免失落。
高中是在学校住读的，白雁离家里有一段路程，生活费常常是母亲送来，白雁很少回家。所以每到假日，同学们成群结伙地上街或购物，白雁总是不敢随同前往，因为她没有钱买东西，怕看了眼馋。
这是一个周末的下午，白雁一个人闷在教室里看小说，不声不响地走进来同班的男同学卓。走到白雁面前，冷不防拿出一枝鲜红的玫瑰，“送给你，白雁。”卓看着她说。
白雁的心突突直跳起来，脸涨得通红，说实话白雁不是不知道卓常常向她投来的目光，但她又何尝不知道卓的家庭情况，卓家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白雁不敢做那样的梦。尽管班里有好多男生女生都开始配对了，白雁却尚待字闺中。而此时，这红艳艳的玫瑰都送到面前来了，白雁还抗拒得了吗？
“白雁，我们出去走走好吗？”卓发出邀请，他那一身名牌的衣服衬出他脸上十足的神气。
白雁心里阵阵的发慌，但花季的女孩一旦遭遇春风，就很容易情窦绽开。白雁终于跟卓走进了校园后面的那片红树林，在那里被卓捉住手进行了一番表白。现在的孩子受影视之导，都提前早熟了。在那片红树林里，他们尝试了初吻。
白雁开始发生变化了，穿着变得时髦起来，而且经常到外面去吃饭。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同学们纷纷议论，和卓的恋爱改变了白雁的生活。老师觉察后，分别找卓与白雁谈话。但抽刀断水水更流，白雁与卓的关系，虽然由公开而变为隐蔽式，但却更加难分难舍。处于恋爱中的他们厌倦了那枯燥的功课，无心拿起书本。他们愈来愈频繁密切地钻进那片红树林。终于有一天燃料遇上了火种——他们偷吃了禁果。有了第一次，就会渴望第二次、第三次，无法抗拒地，像吸上了毒品一样。
万事有因就会有果。两个月后白雁在寝室里拼命呕吐起来，同寝室的女生很快明白白雁怀孕了。当白雁得知这个结果时脸色变得煞白，跌跌撞撞地跑去告诉卓，卓一听也吓住了，连忙对白雁说我给你一笔钱，你自己把他处理掉，但你不要出卖我，看在我们相爱的情分上。
直到这时白雁才看清卓的嘴脸，一个自私自利、遇事就想推卸责任的家伙。也直到这时白雁才为自己的恋爱伤心痛悔，可后悔已经迟了，学校很快知道了这件事，白雁和卓都被开除了。
白雁在母亲的陪同下去医院堕了胎，然后母亲哭着对白雁吼道：“从现在起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再也不要进这个家门了！”白雁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走出家门，她不怪母亲，她知道守寡的母亲将她带大不容易。千错万错都是她自己的错。
白雁去找卓，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卓也许能给她带来生命的希望。可是她找来的是卓的父母劈头盖脸的一顿恶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勾引我儿子落个如此下场，你给我滚得远远的，不要站脏了我家的门面！”
可怕的是，白雁看到卓就坐在门内，对父母的臭骂竟然不予阻拦或讲一句公道话。白雁的双腿一软，立时心如死灰。爱情、爱情，让我付出如此代价的难道就换来这样的爱情？这未免太可悲了啊！白雁在心里冷笑着自嘲起来。现在连卓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呢？
来到那波涛奔涌的河边，白雁脱下脚上的鞋，然后赤脚向湍急的河水走去。
“小姑娘，你回来！”只听一声大喝，白雁被一双大手从背后拽回了岸边，是一位五十来岁捡破烂的老头。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好死不如赖活。你看我一个捡破烂的老头也要有滋有味地活下去，你这么年轻漂亮，以后有的是大把的机遇，为什么不等下去呢？也许以后你会活得很好，你会庆幸说幸好那次没有死。姑娘，回去吧，人生的道路有坎坷也会有鲜花的，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头啊。”老头急切地吐出一席肺腑之言。
白雁哭了，拎上鞋子就往回跑，她告诉自己不能死，要活下去，活着让别人看到曾经错过的她也有美好的明天！
△想在南方活出一片风光
白雁去了南方，不但心怀淘金的梦，更想在那里混出一个模样。她不相信自己的资本帮不了自己的忙。刚开始，白雁像所有外来妹一样，站到了流水线上。但那长夜加班的流水线工作非常辛苦，正当白雁感到体力不支想跳槽换工作时，厂长却送来关怀，将白雁调到了舒适明亮的写字楼，厂长很年轻，听说还没有结婚呢。接下来厂长三天两头请吃饭并带白雁去玩。直到有一天将白雁搂进怀里，白雁才紧盯着他问：“你这是爱我吗？”“当然。”厂长回答。“那你会对我一生负责吗？”白雁又问。“当然。”他依旧如是回答。“我再问你，你是不是会娶我？”白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会的，会的，小精灵，你怎么这么不自信，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还舍得丢吗？”厂长说完迫不及待地将白雁按倒在床，吻住了她那鲜红的双唇。
白雁做了厂长的女人，白雁的心中充满了即将做厂长夫人的喜悦，她要让家乡的人看到，她这个被学校开除的女孩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想到这里，白雁常常情不自禁地哼起快乐的歌儿，看厂长的眼神温柔得能溢出水来。她不再称厂长为厂长，她想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还这么客套干什么？可厂长私下里却严肃告诫白雁，在工作时间，咱俩就是厂长和员工的关系，不要把感情暴露出来。“可以后我们终归要公开关系的，还隐瞒干什么？”白雁颇为不解。“你听我的就是了，别问那么多！”厂长第一次对白雁沉下脸来。白雁不得不闭上了嘴巴，心里却很不高兴。
和厂长的关系持续了几个月以后，白雁隐隐感到厂长对她的爱情在降温，上班时一点点小事没做好就会把她训几句，下班后也不再那么常常约她，由原来的每夜粘在一起而变为一个星期都难得有一次幽会。白雁预感到什么，但她不愿相信，她决定找厂长好好谈谈。于是那一天晚饭后她去找厂长，敲了好大一会门都没有人应声，可她来时明明看到厂长的窗户上亮着柔和的灯光。白雁急了，用力捶门，门终于开了，厂长站在门口怒不可遏地骂道：“你神经病是不！”厂长穿的是睡衣。白雁没有应声，大步冲进房去，只见床上斜坐着一个女孩，雪白的胸脯半露半遮，是厂写字楼里的另一个女孩。尽管白雁事先有了预感，但在这活生生的现实面前，白雁还是遭了雷殛一样震住了。
“看什么？你早就应该想到的。”厂长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可是原来你对我说的话——”白雁怒目圆睁看着他，喉咙里像塞了棉球一样，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小女孩，你太容易相信男人的话了，你想想，我怎么会和你一个这样幼稚无知的女孩子结婚呢？但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没有强迫你，也没有少给你好处。”厂长说完还是那样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你——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白雁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顿时双眼有泪要决堤，但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哭，千错万错也还是她自己的错！白雁一扭头向门外奔去，突然又踅回来，对床上那个女孩说：“同胞姐妹，你还打算躺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吗？他的嘴脸你应该看清楚了！”
“你放心，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就是再搂几个女人来，她也非要等到我把她打入冷宫才作罢。”厂长得意地耸着肩说。
△爱情死去的心生出淘金的梦
白雁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她离开工厂后，漫无目的、心死如灰地在街上转悠，她还得寻找工作，受了两次打击的心灵升起一股逆反的火，她不想去死，她要好好地活下去，看老天奈她何！
她不再想念爱情，也不想再寻找爱情。现在她惟一想做的事是挣钱，挣一大笔的钱。只要有了钱，没有爱情也一样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除此以外，人生对她已没有什么意义了。
带着这种灰色心情，白雁逛到了一家富丽堂皇的夜总会门前，只见门前立着一块牌，招聘年轻漂亮的女工，月薪是五千到一万元。白雁的眼睛一亮，觉得这待遇十分理想，再说这种地方也是挣钱的好地方，在这里进出的男人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财大气粗？白雁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以她的条件毫不费力就被对方聘用了。当领班小姐向白雁交待工作的性质时，白雁才明白是让做三陪。白雁有过一会儿的犹豫，但领班小姐开导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多少大学生也要利用假日来做三陪呢。三陪也不一定要陪人家睡觉，只要你把握得好，也能做到卖笑不卖身。别犹豫了，妹子，这个社会除了钱，什么也不重要了。”一席话，使毫无主见的白雁终于一点头，答应了。
可是在风月场中的女孩，哪有由你自己把握的？不到十天，白雁就出卖了自己的肉体，一半是被那一沓百元大钞所诱惑，一半是那个风月场上的老手设下的圈套。事后白雁抱着破罐破摔的心理，像打湿了鞋子的人，就干脆将鞋往水里了。
可是好景不长，白雁染上了性病。治好这个病，不但将挣来的钱花得所剩无几，而且人也很快憔悴了下来。同时白雁从报刊上得知有许多人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懂得艾滋病的白雁突然感到了心悸，心想这样与不计其数的男人发生关系，感染艾滋病定然在所难免。正当白雁为此忧虑之际，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向白雁提出了要求：做他的情人，他死后将他三分之二的财产留给她。他的财产上千万，他是一个建筑包工头。白雁看他一眼，顿觉十分恶心，要和他一起活到死，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再说男人的话她白雁还敢相信吗？陪他到死落个一场空也说不定。白雁拒绝了他。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那我每年跟你兑现，我一年给你五十万，一分也不少，每年开头我就可以预支你一半，并且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购物的钱算我的，这总该可以吧？”老头急了。
白雁这下心动了，眼神也没那么明显地厌恶了。每年五十万，两年就是一百万，而且吃的穿的花的都是他的，两年以后自己就是百万富姐了，这是一个谁也抗拒不了的诱惑啊！
白雁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被老头子安排进了一处华丽的住所。老头对白雁明文规定，没有他陪伴的情况下，不得一个人外出游玩和购物，不能与任何异性有交往，不能拒绝他的性要求，不能表现出勉强。否则，他不支付应给她的那笔钱。
白雁已经没有了考虑的余地，依然是那样点点头答应了。
△白雁走了，她要告诉花季女孩一句话
白雁成了笼中的金丝鸟，白天除了看电视听音乐看书以外就是睡大觉，晚上丑老头来了就陪他快活，可天知道，丑老头快活时白雁一点也不快活，和一个这么老丑的男人一起能快活吗？可白雁不敢流露出心里的厌烦，脸上拼命强作欢颜。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忍受、再忍受吧，那年薪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得来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白雁心里不由暗暗盼望丑老头晚上少来，尽量少来。可丑老头就是不给白雁一个如愿以偿的机会，几乎夜夜都来。这家伙大概认为花了这么多钱买来的，不拼命享用便冤枉。
每隔几天丑老头便带白雁出去购物，而且出去时总要白雁紧挽他的手臂，样子柔情似水地，以显示他这丑老头的本事。白雁不敢不依，但她也不难发现，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对她投来鄙视的目光，甚至吐唾沫。虽然人们也知道现在这样的事情多着，但大多只能是在暗室里，而不像这丑老头和小女孩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阳光之下。
每天“软禁”在房里总想出去透透风购购物的白雁突然又害怕出去了，她最后的一点自尊还没有丧失殆尽。她挽着丑老头强作欢颜被别人鄙视的时候，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像火烧一样，她知道在别人眼里她比狗屎还让人恶心。
白雁也再不盼望出去购物了，尽管可以抱回一大堆花花俏俏的时尚物品。白雁渐渐地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每天呆在房里，像行尸走肉一样，麻木地听任丑老头的摆布。
这样过了半年，白雁的脸因隔离阳光变得像纸一样苍白，白雁的眼睛因缺少热情变得像没有火焰的木炭一样黯淡无光。白雁常常感到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体，游丝一般向天空飘去。白雁感到自己快要死了，麻木的心在那一天想了好多好多，从在学校恋爱到开除，从与厂长相恋到爱情破灭，从接受丑老头每年五十万包租到今天，白雁一一作了反思，也在这一时刻通体明白，是对虚荣的爱慕和贪一时之利毁了自己。现在虽然可以拥有几十上百万，可这身心备受折磨的日子她已经受不了了，她僵冷得对钱都失去了兴趣。再这样忍受下去，只怕钱没到手，命却没了。
就在那一天，灵魂回到了白雁的躯体，引着白雁走出了那监狱般的豪宅。白雁站在阳光底下，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她仰头看蓝天和那悠然自在的白云，禁不住地泪流满面。假如一切能从头再来，她一定不让自己走错一步，她会好好读书，好好上大学，好好选择生活，可是时光，能倒回去从头再来吗？
白雁，这个一步之差铸成大错的女孩，想对同龄的女孩们说一句话：“女孩，花季的路要好好地走！”
花季女孩，你们听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