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恩。”东方仕南点头，脸上带着可疑的潮红。

“难道娘亲就是京城中流传的那个本来与暮悠航订婚了的相府小姐？”伊月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神情有些恍惚的娘亲。

“恩。”雪柔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意识似乎回到了十七年前。

“我跟八王爷是皇上赐婚的。本来是说好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成亲，但是后来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遇上了你爹，于是……”

“怪不得。”伊月点头，似乎是对那些过去的事情有了了解。

“爹爹，那现在准备怎么样？暮悠航既然已经不顾皇上的命令派人封锁了这边，那么，你们当面对质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太远了。”伊月转头看向身边的东方仕南。

“柔儿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着的人，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在她的问题上我是不会退让的。”东方仕南敛起一直以来脸上都带着的浅浅笑意，眉角微挑，显然并不把即将到来的灾难看在眼里。

“恩，我也不会让他伤害到爹爹娘亲的。”伊月点头，眼神肃穆，显然已经做出了某项决定。

“月儿，你现在是住哪？”想到来这里之后没有看到月儿的身影，而且东方庭在这个问题上还是闪躲着含糊其辞，东方仕南正色道。

“我现在没事，至于住的地方爹爹很快就会知道了。”并非不想说，只是伊月知道现在还没有到把一切都挑明的时候。

东方家跟世人之间的隔阂，经历了数百年，总是需要一个宣泄和解决的途径的。

“好了，月儿，等会你先回去吧。我跟你娘在这没事。”上前轻轻拍拍伊月的肩膀，东方仕南露出一个宠溺的浅笑，然后转身看向一旁的爱妻，两人眼中尽是相知相守多年后的默契与深情。

“可是~”伊月有些为难的越过东方仕南的身体看向窗外：“那个人现在不是就在这里吗？这样的话，爹爹娘亲们在这里会有点不安全吧。”

“没关系的。月儿，这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放心吧，爹爹会处理好的。”东方仕南安抚的笑笑，深潭般的眸子里闪过某种坚定的光芒。

“月儿，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娘亲在这里没事。”见伊月还在迟疑着，雪柔上前，执起伊月的手，软哝轻语道。

“真的没事吗？”不知为何，伊月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一样。而这种无力感，却是从出生以后不曾有过的。就连当时知道自己诡异的身份，也不曾像现在这般无助。

“恩，放心吧。我们只要能看到你安全就放心了。”东方仕南点头，转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站成两排的守卫，嘴角勾出一个有些苦涩的浅笑：“纠缠了一二十年，是需要把事情好好解决一下了。”

“怎么样？”伊月刚推开门走进去，屋内一直坐在暗处的身影就猛地奔上前，俊秀的脸上带着急迫的神情。

掰开暮纪琰抓着自己的手，伊月冷脸走到桌前坐下，喘息几下调整好呼吸后才抬头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人：“暮悠航是个什么样的人？”

猛地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虽然今朝已非昔日可比，但潜意识里对那人的恐惧还是让暮纪琰的脸上突变了下。

“不是人。”慢慢的，三个字从暮纪琰口中冷冷的挤出。而他的脸色，也在同时间降至冰窖才有的温度。

“不是人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形容自己长辈的词，伊月微怔了下，下意识的重复那三个字，然后脑中出现那天晚上疯狂的叫自己柔儿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困惑了。

“我的事娃娃没跟你说吧。”这句话刚说出口，暮纪琰眼角就狠狠抽了几下，偷瞟伊月，发现对方脸上也狠狠滑下黑线。

暮纪琰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那么无厘头的话。娃娃跟伊月两人，从来没有见过，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人之间的交流也应该少的可怜。

“没有。她只让我去查了一下古嫣如的事情。除了那次以外，我们不曾有过任何交流。”伊月摇摇头。

“他心里一直爱着一个叫做云雪柔的女人，看来你也知道她就是你娘亲了吧。然后外人口中所传的悠王妃，其实一共有三个人，只不过前面两个都被他折磨死的，只好又偷偷的娶了第三个。而这些，除了府内一些受到信任的仆人，没人知道这个秘密。我的母妃，就是那第三个女人。”暮纪琰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有些意外伊月眼中依旧的清明。

“娘亲说了那些事是他们上一辈子的事，他们会好好解决的。”虽然心里有些不确定，但伊月还是选择了相信。在这种情况，相信总是比不相信来得好。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好不容易得到你娘亲的消息，那个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暮纪琰也回身坐在椅上，就着暗淡的灯光看着身边的女子。看着她在灯光下显得越发娇艳的容颜，出现在脑海中的却是那个小娃娃娇憨可爱的笑靥。

“动我东方家人者，没一个会有好结果的。这是神对我们的庇佑。”伊月淡然应答，只是眉宇间的愁苦却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再过来。”两人沉默之后，暮纪琰率先起来，这段日子以来高大不少的身形在地上留下暗暗的绘影。

伊月沉默的看着那人的离去，心里却已知道对方正在为能保护好娃娃而努力着。

爱情，似乎真的会让人改变不少呢？

这么想着，睡意袭来，伊月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呵欠。

“娃娃？”一大早，暮纪琰才刚从房间里出来，一眼就瞟到那个缩着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台阶上的白色身影，一时间喉间有些哽咽，硬是愣了半天才挤出那两个字。

听到叫声，本来还蜷缩在那等候着的小人儿立马清醒过来，抬起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一时间，四目相对，泪眼朦胧。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久久的凝望，眼眶上蒙上雾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琰哥哥~”许久之后，娃娃才摊开手臂，哭喊声朝那个身材伟岸的男人奔去，一把抱住对方的大腿。

“娃娃。”感受到腿间温暖的触觉，暮纪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低头看去：“娃娃。”

“琰哥哥。”娃娃紧紧抱住眼前的人，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欣喜的泪水。

“娃娃！”等确定不是做梦以后，暮纪琰拔高音调大叫了一声，然后猛地弯腰将眼前的人抱起。

“琰哥哥，我好想你。”书房内，娃娃坐在暮纪琰的腿上，胖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搂住对方的脖子，小脸埋在胸前，软哝呢喃道。

“我也是。”虽然极力抑制，但内心的激动还是无法停止。暮纪琰也是紧紧的搂着娃娃的腰，声音很低哑。

“琰哥哥，我发现好像我最近越来越喜欢睡觉了。每次都睡好晚才起来，然后又好早就睡了。琰哥哥，我好怕。”用力抓住对方的衣服，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慢慢淌了下来。

这三个月来，娃娃总是在担惊受怕中活着，因为担心一睡下之后就不会醒来，她总是努力让自己不要睡觉。可是睡意袭来的时候哪能任人控制，于是每天都只能在徒劳的惊恐中度过。

“娃娃~”暮纪琰惊了一下，然后想起那日伊月跟自己说的话，心中已经猜到了大半。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住娃娃，轻声叫着对方的名字，堵在喉间的万千话语却不知该如何说出来。

“琰哥哥，我好怕。要是我突然睡着醒不来了怎么办？醒不来就看不到琰哥哥了，怎么办？娃娃好怕。”紧紧将头埋在对方怀中，娃娃怯怯的说道。

“没事的，娃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知道娃娃肯定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暮纪琰只等轻轻摸着她的长发，脸上阴霾一片，口中却要说着温柔的话语。

不曾想过，如果自己的生活中失去眼前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娃娃会变成什么样，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娃娃，自己所有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阴谋，变强，朝政，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眼前这个单纯可爱的小人儿不受伤害。如果娃娃没有了，那么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虽然口中不曾明说，但暮纪琰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发生一丁点意外，那就只能期盼生不同寝，死同穴了。

这么想着，暮纪琰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个少有的温柔笑意。

世间的一切之余他，从来不曾占过任何分量。本来还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直到有了娃娃事情才变得有些不一样。如果娃娃出了点什么事的话，世间万物又有何意义？

“琰哥哥，我不是怕死。我只是……”娃娃边哽咽着，边抱住对方：“我只是怕琰哥哥一个人会寂寞，我舍不得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