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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大理寺图穷匕见(1)

张俊率领着八位护卫兵押送岳飞一路从庐山赶来,马不停蹄,快到了临安的时候才歇息了一下。张俊看着那边有一个卖水人,便走过去喝水,那些护卫兵也忍不住去讨水喝。喝过没多大一会儿,一个个都闹肚子直往厕所跑。岳飞看着不对,就要揪住这卖水人,等卖水人一抬头,他傻了眼,原来这卖水人不是别人,正是素素。

岳飞惊诧地看着素素,不知她搞什么鬼,素素不由分说递给他一个袋子,岳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愣着,素素见他发呆,道:“里面有干粮,有外衣,还有一百两银票,你快走!阳关大道你不走,偏向深山虎穴行?你没看出张俊就是阴曹地府来的牛头马面?人家避他都来不及,哪有像你这么大大咧咧要你跟他走,你就跟他走的?!”

岳飞却道:“无理寸步难行,有理走遍天下!我占个理字,为何不能光明磊落地走?”素素急道:“岳大哥!这么多年来一直就是你说了算,这会儿你能不能听我一次!就这一次!”

岳飞感动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说着把袋子掷还给素素,素素生气道:“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朝廷摆明了要害你,这张俊明明是想把你往火坑里推!”

岳飞摇了摇头,道:“岳云、张宪在临安犯了事,等着我去开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外人往岳云、张宪头上泼粪哪!”

素素急得跺脚道:“他们不过是诱饵,是引你出来的!赵姑娘在秦桧那已经得到了消息,秦桧这次是非杀你不可!你这次去的,不是见皇上,而是见阎王啊!”岳飞听过,并不吃惊,坦然道:“上苍有眼,就不会陷忠臣于不义;否则,”抬头看了看天空,幽幽道,“天下之大,能往哪里逃呢?”

素素还要劝,但见岳飞十分坚定,知道多说无益,便向岳飞说道多保重就离开了。岳飞跟着张俊一路走去,他知道前途未卜,可是天大地大,他岳飞又能到哪里去。张俊把他带到大理寺看望张宪和岳云,他看到他们竟然把张宪和岳云关进了审讯室,已被吊起来打得血流满面,不成人样,悲痛万分,扑上去叫道:“小云子!张宪!”

张宪、岳云见到岳飞十分绝望,张宪哭道:“大哥,你不该来这里,快走啊快走。”岳云失望地摇摇头,突然间,一左一右两名壮汉用长棍从身后猛击岳飞双腿,岳飞毫无防备,被打得向前踉跄几步,跪倒在地,张俊一声令下:“给我拿下!”

数十名狱卒乘势一哄而上,对着岳飞猛打过去,岳飞挥动双拳奋力反击,岳云张宪拼命挣扎着,悲愤叫道叫他快走,但纵然他武艺盖世,无奈双拳难敌四掌,他最终被张俊他们拿下了。

此时那秦桧却穿着一身黑衣服往孤山而去,原来小满的父亲死了,他为了讨好小满,决定亲赴孤山凭吊,小满早已被她放回去守孝去了。临出门前,他对府上下人嘱咐道:“如果少爷找我,和他说我去孤山了。”下人铭记于心,不敢有忘,于是他携带了几名守卫,策马而去。

孤山上破宅,已经变成一座灵堂,气氛庄严肃穆。小满袖藏利器跪在灵前哭泣。灵堂房顶上,也有两名忠义社成员埋伏。

张用装作小满的父亲,已经死了,躺在棺材里,衣袖中也藏着武器。素素扮作道士手持长剑、围着一个盆子,正在为小满的亡父作法超度。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秦桧。

左等右等,秦桧终于来了,并不说话,就往里走,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张用屏息凝神地等着他,小满紧握袖中的匕首。突然一名家将疾驰而来,禀报道:“报相国,有要事相奏。”说着在秦桧耳边嘀咕了一番。

秦桧回头看了看,灵堂内正在继续法事,于是对家将挥手道:“走!”说着走出屋门,就要离开。小满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秦桧离去,已经恨得将嘴角咬破了,但是无奈。

原来那家将向秦桧报告,岳飞已经被张俊给逮到了,就关押在大理寺,他听到这消息,岂能平静,他要亲自监审岳飞,因此连忙从大孤山返回,直奔大理寺。他到了大理寺,和万俟卨一起来到隔室,吩咐大理寺府尹何铸即刻提审岳飞,只见岳飞被提到大堂上后,狱卒一松手,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何铸吩咐左右,道:“把人犯枷锁去掉!”

隔室内,万俟卨听到着急地看着秦桧道:“大人?!”

秦桧得意道:“没事的,你没看到他的腿都废了吗?都会主动下跪了。”大堂上,何铸一拍惊堂木,叫道:“本官御使中丞何铸,敢问下面何人?”

岳飞朗声答道:“万寿观使,岳飞!”

何铸拱手向天,道:“本官奉圣谕有所质询。”

“千里应询,有问必答!”

“你身后左边一人,可曾相识?”

岳飞向左边看了看,发现张宪已经昏厥,被两个衙役扶着,深深一怔,咬紧牙关道:“此人是我的部下张宪!”

“你身后右边一人可曾相识?”

岳飞向右边看了看,发现岳云浑身血痕,已经瘫软被衙役扶着,他倒吸一口凉气,悲愤道:“此人是我儿岳云!”

何铸又一拍惊堂木道:“你曾经在一张呈文上写了‘措置别作擘划’及‘书付张宪岳云阅后焚’两句吗?”

“这是一般卷批用语,并无特殊意义!”

“请岳爷交代清楚所谓措置擘划,措置哪些事情?”

“张宪、岳云有意在临安筹募经费及木料起一座岳军楼,供历年作战伤残不便的将校士兵栖身之用,我认为他二人所拟之案尚有斟酌之处,便批了如此字句。”

“可是本座手上这张呈文,其措置之事并非起岳家楼之事,其中之蹊跷,不知是张宪造就?还是阁下造就?”

“敢问这呈文上措置何事?”

“其上措置的是‘连接河朔,急攻黄龙,朝廷和议,不堪一顾’,啧!啧!啧!他二人行径荒唐,语及叛乱!几番用刑,数度晕厥,不知阁下有什么要替他们辩白的吗?”

岳飞看了看衙役呈给他的呈文,道:“本军行文有个约定,把行文日期署于行文背面,每位统制所署的位置不同,以确定这是他本人送发的行文无误,而大人所持的行文,其日期署于行文之尾,显与本军行文规定不符,这提及谋叛的呈文另有执笔之人!大人以此为蹊跷,与其废手脚刑讯张宪岳云,不如去问秦相国!”秦桧在隔世听到,一怔。

何铸收回呈文道:“如此说来本官是问错了人?你是冤枉的了?”

岳飞慷慨道:“何大人千言万语,所问不过六个字,岳某掏心挖肺,所答也只有四个字!”

何铸起身道:“下官洗耳恭听!”

岳飞双手褪衫,只见他背部大小伤痕遍布,中间有四个字:尽忠报国。秦桧和万俟卨躲在隔世窗户后看到也不免脊背发凉,而何铸却不忍心看到,他自知向岳飞构陷罪名有些难度,也不知再怎么审下去,于是一拍惊堂木,道:“把岳飞还押大牢,择日再审。”于是两名狱卒将岳飞拖了下去,重新囚于大牢。

岳飞回到牢房,面色沉静,向内而坐,想想自己保卫了半辈子的天下竟然这样,不禁心中冰凉,而外面的狱卒听说关押了当今的飞将军岳飞,纷纷前来观看,又要他耍一套岳家拳的,有要他将“尽忠报国”四个字给大家看的,还有要他讲讲他那盖世英雄的故事的,看到这些人,他心里不禁哈哈大笑,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只听一个狱卒叹了口气,道:“唉,都说是尽忠报国,原来是国报忠尽啊!”

另一个狱卒不解,问道:“国报忠尽啥意思?”

那个狱卒低声说道:“朝廷回报给忠臣的是……”说着用手抹了抹脖子,另外一个狱卒立马明白,叫道:“换作是我啊,尽什么忠,报什么国,只要能让我吃香的喝辣的,叫我去当金狗我都愿意。”

岳飞听在耳里,不禁哭了起来,不是为自己,不是为了皇上,也不是为了宋室,而是为了天下,为了黎民,为了民族,可惜啊……

自从孤山灵堂刺杀计划失败之后,大家虽然知道岳飞被关押,但知道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将会满盘皆输。这天他们在忠义社的客栈里商议下一步行动,素素向张用问道:“你探听到了什么动静?”

张用急切道:“大哥受刑以来,岳家军乱成了一锅粥,朝廷担心岳家军会反。我已飞鸽传书给了牛皋,让他少安毋躁,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对了,还有,万俟卨今天又去了秦府,看来秦桧不杀大哥是不会罢休的。”素素咬牙道:“这个奸贼,大哥活着,他是不会消停的!明天一定要杀了他,或许还能保大哥一命。”

孟邦杰突然想起来,道:“唉,过几天有个西湖船会,我们想办法让戏班子给秦桧留个最好的位置,然后我们混进去,在那里进行刺杀。”大家纷纷赞成。张用想了想,犹豫道:“最大的麻烦是怎么样把秦桧的爪牙解决掉,他们跟在秦桧身边,想下手太难了。”于是大家又冥思苦想起来,如何才能把秦桧和他的护卫分开。

自从张宪和岳云被无缘无故关押起来,岳家军人心已经沸腾,后来他们的大帅岳飞也被关押起来,岳家军人人义愤填膺,只有王贵借酒浇愁。他自知对不住岳家军,更对不住岳大哥。牛皋叫他一起去找秦桧还有赵构论理,他也躲着不敢见人。牛皋气恼,自己聚集起岳家军的将士,大声叫道:“兄弟们!岳元帅忠肝义胆,天地可照,如今却沦为阶下之囚,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岳家军将士一起振臂高呼道:“天理难容!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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