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的洛诃眉眼间含着笑意,大刺的坐上左侧二席的位置,横进了妃竹与永延的中间。
“谱摆大发了啊?”永延见他到来,丝毫不避及身旁的妃竹:“不错,出谷十日,竟可以召集如此云集的高手来,果然不愧是江湖中顶顶大名的魔域鬼王!”
洛诃将左首侧所坐之人一一扫过,妖魅的脸上滑过一丝无奈:“出门在外,为你办事,竟只得了这么个称赞,还夹着一句讽刺,得,果然你那身份终是没能放下。”
永延冷哼一声,不去理他。
对面扫过来一记审视的眼神,正是萧墨。
陪坐在钟远卓身边的少女钟爱也随着萧墨看到了这边,明艳的小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仇恨:“鬼王大驾,竟也屈居人下么?”
清脆的嗓音顿时引来了在场所有的视线,妃竹经青城山庄一役,对那少女不输于男儿的气派、还有不屈于强势的铮铮铁骨,本来就有好感,听她这样一问,更是心里畅快。
洛诃抬眼回望,玩世不恭的一手指着永延答道:“姑娘所问如果是他,那么,不错!这位,正是我魔域之主!凡我鬼王座下,无不以我主之命是从!”
打量的眼神,立刻全部转移到了永延的身上,本身他戴着面具,让人看不到真实的容颜,但修长的身子那么随意的坐在首位之上,却散发出让人无法逼视的尊贵来!
妃竹叹口气:果然,永延这家伙给人的第一印象,永远是他自娘胎里便带出来的那种真龙之气!狂妄,但狂妄得有理!
一如永信的恬淡、萧墨的沉默,他们兄弟三人身上,都有那种让人无法漠视的尊贵!
“阿弥托佛!”一声佛号,无尘大师站起身来,走上正位台上:“既然都到齐了,那么今日的武林大会便正式开始!”
各路人马都正色将视线转移到了主持无尘大师身上,大师的一声佛号,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入各人的耳中,不由自主的,大家便凝神静气起来。
“近来江湖多事之秋,大家都知道与魔域颇有牵联。今日,老衲与众位同道,有幸请来圣上亲封永乐王爷萧墨殿下,为天下群雄主持公道!”
萧墨站起身来,一双眸子敛足的精气让平静的现场变得更加寂静,若忽略永延的一声冷哼、洛诃欠揍的笑容,可谓是威摄当场!
洛阳马秀芬首先站起身来,走到场下向萧墨盈盈一拜,素白的装扮向天下的英雄召示着她的冤雪:“诸位江湖同道,小妇人父兄一族,全数在一年前,惨死洛阳。一夕之间,小妇人便变无的家可归、无族可回!这一切,都是拜魔域所赐!相信诸位中,或多或少都有听说过山西、山东、楚地、吴越等相继发生的惨案,比起那些无一幸存的家族,小妇人唯一庆幸活在世上的,便是有朝一日,得报大仇!”
右侧之人差不多都早已知道,甚至有些人也收到过魔域兼并的信件,只是经青城山庄之后,魔域有所收敛,加之朝廷的介入、萧墨的铁腕打击,以置于牵致了魔域大部分的精力,才让他们苟活至今!
所以,当马秀芬站出来指证魔域之时,群情愤慨,无不怒目瞪向左首上位!
连坐在洛诃下首位置的妃竹,都深切的感受到了来自对面欲除之而后快的杀机!
反观,上首两位却没事人一般,悠闲自得的品茗回望。
“今日,小妇人不求能手刃仇敌,只盼望在座各位英雄,能与无尘大师等前辈高人一起,打击他们的气焰,为武林同道报仇,为正道人士除害!”
马秀芬话落,坚定的眼神中透露出来恨让她以孱弱之躯站在场中,也显得如此震憾人心!
“不错!”钟爱自她父亲身边起身,简单而干练的劲装让她更显飒爽英姿,小小年纪一身修为已是不凡,比之一年前在青城山庄或有的青涩,现在的她完全一副大家子弟的风范,站上前来,并肩与马秀芬同立:“我青城山庄世代经商,但遵守江湖道义、爱护武林同道,可偏偏家父一世英名,却被这魔域逼得自逐家门,流浪江湖之中,居无定所!我钟爱年幼。人微言轻,不懂大道理,却也知道与魔教势不两立!在场的叔叔伯伯们,为了不步马家后尘、不步钟家后尘,齐心携力、共御魔教才是上策!”
“阿弥托佛!”无尘大师宣声佛号:“两位女施主说得都入情入礼,可我佛家讲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慈悲心,不希望江湖因此陷入两争之地,杀戮之所!所以,今天请来了各路英雄,也请来了魔域鬼王及其座下众人,便正是为了和平解决此事。”
“和平什么啊!咱们齐心偕力,杀了那些魔道中人!”
“对!杀了魔教中人!”
“斩草要除根,借此机会,一网打尽!”
台下一人号召,群起附和,右侧一片激愤!
左侧上首人不动,下首人个个稳坐泰山。
“大家静静!”无尘大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而转过头来向着洛诃与永延方向问:“不知两位怎么说?”
永延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全场,看着对面的激昂,一抹不屑和嘲讽在嘴角释放。
却是洛诃接过话道:“我主的意思便是:要战、便战!要和,便降!”
轻松的语气,却吐露出了最直接的拒绝,莫说是对面那么多本来就情绪暴涨的人们,连修为极高、教养极深的无尘大师也动起了怒来!
“施主莫要执迷不悟!天下芸芸众生,难道施主真的要大开杀戒么?”
“大师,你错了。”洛诃站起身来,一手指向山下:“这芸芸众生,都不是我主所应考虑的对象!当政者,乃是当今皇帝、是你们阵营里稳坐泰山的永乐王爷!不想开杀戒造孽,那么,将这江湖交于我主手上,不就和平解决了吗?”
如此淡淡的话语,却让在场所有人为他的厚颜叹为观止!
妃竹也没想到,洛诃会把话题直指皇上,但对面的萧墨却显然早已料到,因为他牵起的,明明就是一抹了然的笑容!
那笑容里,饱藏的,是残忍而冰冷的肃杀!
妃竹看着那个笑,浑身突然打起了一个激凌!
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萧墨可以那么冷!永延或许冰冷,他没有感情,有的只是纯粹的恨。而萧墨,他有感情,可是附带在他感情温度的前提条件,却是屈服!所有的人,必须的屈服!
一种霸气,忽然就从他一言不发、肘手而坐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连永延也感受到了那种狂妄的霸气,不自觉的正坐,回望了过去,眼中有震惊、有欣赏,更多的是一种兴味。他挑眉看着妃竹:“人的本性,在他的身上,隐藏的就是那么的深!你,可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