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程嘉禾经常跟西昔一起复习功课,放了学一起找快餐店吃饭,而后就是一起看书做题,程嘉禾的物理不太好,总是缠着西昔给她讲题,西昔虽然沉默少言,但是却总能很认真很有耐心的讲到程嘉禾点头说懂了为止。
每当这个时候,程嘉禾就会亲昵的拉着西昔,说些“西昔真的是太好了”诸如此类的话,而后就是又说西昔实在是太瘦了,要多吃好吃的,接着就要买很多零食,两人一起吃着快餐店里的高热量东西,冬天里嘴里咬着小脆皮也丝毫不嫌冷。
西昔知道,她心里极其喜欢这样有朝气的生活,喜欢这样的友情。
程嘉禾家里经商,也算是十分有钱的,零花钱极多,一起吃东西时总喜欢抢先付钱,这一点总让西昔有些尴尬的不悦,她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可每次都拗不过她,只好在学习上更加卖力的帮她,也只当这是程嘉禾表达友情的一种方式,西昔对程嘉禾更加上心。
期末考试终于还是来临了,一场接着一场的考试,班里的同学都是越考越兴奋,越战越勇的,考完了就是暂时的解脱,而后就是期待已久的寒假与春节,所以每考完一场,回到教室就是一场疯闹,整个教室都好像要炸开了锅一样,老师管都管不住。
不管这些人心里有多少心思心计,可到底也都还是不到十八岁的小孩子而已,其实都有一颗纯真的心。
一场考试下来,西昔回到教室拿东西,看到班里热闹的一片,就那么的倚着教室外的石柱,看着那热闹的景象,心中不是“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的凄凉,而是有种由衷的喜悦与满足,很是庆幸,这热闹她其实也有亲身参与。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此刻在这热闹的喧嚣之中,她的心中亦是一股悄然流淌的温柔。
一把流年细细数来,能有多少此间如此因小小细节而起的触动与温柔?
这样庆幸,她体味到了,含在心里,慢慢融化成喜悦。
考最后一场之前,班长下令说考完晚上不准立刻回家,要集体出去K歌,这已经是班上的惯例了,西昔早就习惯,自然不会推脱,跟苏家人打了电话,报了今晚有活动不回家吃饭,得了允诺跟嘱咐,就又投身到最后一场考试之中去。
考完试所有人的更跟疯了一样的,教室里的桌椅被摆放的乱七八糟,学生都坐在平时学习的桌子上吆五喝六的不像话,老师宣布放假的时候乱的连声音都听不到,怒吼再怒吼也还是没用,最后无奈的黑板上写字而后走了,学生为成功气走老师而哄堂大笑,一点也没想到下学期还是要继续接受这个老师的摧残的。
班长赶紧上位,跑到讲台上,班长是个很高很壮的大男孩,声音浑厚,震得没人敢再说话,这会儿班里才安静下来,说是已经联络好了地点,也订好了包间,立即就要开路,一声欢呼中,都收拾好书包一涌而出。
平时都有家长接送的,今天一致的都去挤了公交,公车上叽叽喳喳的三五成群的说话,引得周遭的其他成年人都带着善意的笑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学生们,嘴里讲着他们以前经历过的事情。
到了地点,又是一家不同的娱乐场所,几乎每次一起聚,班长都喜欢换新的地点,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好听,说是他们这群每日在学校里苦逼学习的苦命孩子,出了校门就应该体验新生活,不过到底是家底厚的孩子,每次选的新地点都是气派极了,纵使他们都是未成年人,按理说也是不该来不能进这些地方的,可是身份一亮,门童哪敢不让他们进门?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叫人觉得这群学生也都是各个身份复杂的,极有背景的,叫别人轻易不敢惹的。
一个大包间,容纳了班里的三十多个学生,性子活跃的都积极去选歌,西昔自知自己是个五音不全的,从来都害怕被人硬拉着去唱歌,程嘉禾从来都是班里的积极分子,这会儿竟然是难得的没有跟着一起去闹,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了西昔的身边,两人零零散散的对话,大多都是对考试答案。
这也是西昔不喜欢程嘉禾的一点,每场考完,她都喜欢拉着别人对答案,搞得别人都厌她,说她太重视成绩了。
西昔也有些不想说,程嘉禾极会看人脸色,立马就噤了声,西昔一向敏感也奇怪,以程嘉禾如此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女,何来如此之多的小心翼翼?就怕程嘉禾因此不高兴,又拉着她说些别的。
程嘉禾听着西昔的话,却是喝了一口橙汁,而后淡淡的跟西昔说起了自己的事情,这是西昔头一次听她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
“我的家,我爸爸是老四,我有三个伯伯,还有一个叔叔,我还有两个姑姑。”程嘉禾说着,西昔听着,“我的三个伯伯都是做官的,叔叔虽然不是多高的官,可是在教育局工作,也是很多人巴结的对象,我的两个姑姑都嫁的极好,名门大族,都生了儿子,过的很是风光。只有我的爸爸是个商人,没什么地位,有的只是大把的钱,供我这些伯伯叔叔姑姑们有事没事的拿走挥霍。”
“叔叔伯伯都生了儿子,算是为家里传宗接代,我爷爷去的早,奶奶一直撑着这个家,算得上是个人物。奶奶一向都很疼我的堂兄堂弟们,却从来都不疼我,也不疼我的妈妈,就因为我妈妈生不出儿子来。”
“我是我们家里的独女,哥哥们都很疼我,弟弟也晓得我是女孩子,过的不容易,处处让着我,我的爸爸更是将我视作掌上明珠,对我是极其疼爱的。”
“我知道我家里只有一个空壳子了,我的二伯没事就往我家里跑,找我爸爸要钱,他喜欢赌钱,出去赌钱又不知道有点戒心,多少次喝了人家的东西。”说到这里,又跟西昔解释道,“都知道赌钱的时候,就算是喝东西,也要喝自己带的才安全,在人家家里赌钱,还喝人家家里的茶,都没想过是下了蒙汗药的,你说他是有多蠢?”
“可是就是这么的蠢啊,都不知道自己签下的几十万的欠条是怎么回事,却还是不长记性,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家骗了,就又来找我爸。那么多钱,又是我爸爸的亲兄弟,就算是看在我奶奶的面子上,我爸都不能不管他。我妈妈心里虽然不愿意,可到底大度,从来都不计较。”程嘉禾说到这里,眼里有一丝讽刺,这与她平时活泼而又毫无心机的样子是判若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