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小竺没有给李嗣贤告密的机会，两人同时进的病房，李嗣贤照例将粥奉上，然后就在他妹子游小竺的瞪视下，随便找了个理由开溜——那种带着炮火式的谈话他还是要多远就跑多远的好。
凌向佑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于是连粥都不喝了，眼睛跟着游小竺的身影，定定地看着她。
“你不吃饭看我干吗？”游小竺去给他倒尿壶，回来就收拾乱丢在桌子上的杂志报纸，实在是受不了那两道黏在身上的视线，她有点心烦，说出来的话里全是不耐烦。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你又知道了？”不收拾了，反正做这些也不过是想掩饰自己糟乱的心情，坐在椅子上，反问。
凌向佑伸出双手，“你过来。”
“不，”游小竺很干脆的拒绝，“你凭什么要抱我？用的什么身份？”
这话让凌向佑心里一凉，“小竺，你怎……”
“先把饭吃了，然后咱们再聊。”阻断他的话，游小竺端起碗送到向佑面前，下命令，“吃。”
纵使现在根本没什么心情吃饭，凌向佑也乖乖托起碗筷，一口一口沉重地吃起来。
游小竺的脸色看起来没什么不好，只是一言不发地坐着，又因为自己实在忍不住去看他，索性将头扭向了窗外。
凌向佑味同嚼蜡，对他来说，得不到小竺的目光，比让他不当兵还难受。可偏偏又对这种事无可奈何，她是他从小呵宠到大的人儿啊，怎么骄纵怎么来，所以导致了现在动不动就甩脸子的后果……活该！
“吃完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吃完，他放下碗，按捺住扳过她头的冲动，他说。
游小竺这才对他正视。
“我见过谭微了，今天早上，第二次见。”开门见山，也别做什么铺垫了，已经铺垫了半年，真是受够了。
自她甫一开口，凌向佑的脑子里就瞬间闪过俩字儿：“完了！”这些天里的温存，这些表象，全都被她的一句一顿给撕了个粉碎。他该怨谁？都是自找的！
“我不认为她会懂得照顾你。”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游小竺又说。
凌向佑心里一动，“小竺……”
“你先别说话，”游小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不过她很懂得讨姑妈和凌爷爷的欢心，将你身边的人都哄好了，那么你对她什么感觉就也不会那么重要。她的策略很好，起码这是我学不来的。”
自嘲一笑，“一开始姑妈还站在我这边，想着我是不是还能做她的儿媳妇儿，不过就从你订婚起看来，姑妈其实一直都将自己家的情况摆在最前面，我怎么也不能重要到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毕竟我就是个生下来没人要的孤儿，连爹妈是谁都不知道，没权利没背景，连男朋友都守不住。”
游小竺大喘了口气，用以抑制那翻涌上来的哽咽。
“你说，我这么没用的人，还垂死挣扎个什么劲儿？”
“向佑，一听到你受伤就什么都不顾跑来的我是不是挺犯贱的？毕竟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是不是？你说……”
“别说了！”
怒吼几乎震穿了耳膜，也将游小竺后面的话给震飞，她冷冷地看着凌向佑，看着他眸子里溢满的受伤。心里，终是不忍，嘴上，也再说不出话来。
“小竺，你不要这么想，你不是孤儿，不是你记住了吗？不是！”他一遍一遍强调这句话，着急，又在祈求，“是我没能守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你不要贬低自己，你是最好的你知道吗？我发誓这辈子最喜欢最爱的就是你……”
“可是你却不得不承担所谓的责任是吗？”话语轻飘飘，却凉水灌头般浇下，霎时就让一切都变得来不及。
“还有，我是不是孤儿，你知道？”
凌向佑嘴唇一动，脸色竟难看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