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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哈哈,我真想问一下你的老师这三年里是怎样培养你的。”徐峰实在不明白,胡老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成就如今的叶闲竹,面前的这丫头现在的实力已经足以跟国青队里的精英一较高下了,而她现在也不过19岁,如果再给她几年的时间……

“老师他经常让我同时跟几个师弟师妹一起下棋。”叶闲竹笑了笑,其实这才是她这三年来实力没有多大退步的原因,毕竟她那些闹腾的师弟师妹们可是没有一个是软柿子,以一敌多的她很难占得了便宜。

“就这样?”徐峰显然不相信会这么简单,如果是真的话,那他们也不用想尽各种办法去提高年轻棋手的实力。

“大概是因为对手是他们,所以我觉得无论是输是赢都没有关系吧?”叶闲竹耸了耸肩,她也没有说错,跟他们下棋,她从来不在意输赢,或者说这三年来她从未在意过胜负,只是太过懈怠也不可能得到多大的进步。

“原来如此。”徐峰低头思索叶闲竹的这一番话,他自然知道这丫头当年屡屡的失败并非因为没有实力,而是因为太过强求胜利而反而总是在重要关头里大失水准。难道她如今的成长真的就只是因为放开了心,不再把拘泥于胜负吗?

他自然清楚抛开胜负的枷锁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毕竟求胜之心本来就是一种难以磨灭的本能,远的先不说,就连刚才这丫头的黑子,同样是想着要去赢他吧?虽然她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并非如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他知道她肯定隐瞒了一些事情,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实力摆在了这里。所谓名师出高徒,胡老引退之后培育的闲丫头和小区都是那样出类拔萃。

“闲丫头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吗?”其实就算胡老没来电话,他应该也还是会特意赶来杭州看看他带的这些丫头的比赛,当初看到闲丫头的名字在名单上面的时候他已经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意外惊喜。如果她真的拿下了这次全国个人围棋大赛的女子组冠军,他很乐意为她周旋定段的事情,因为她值得。

如果闲丫头不能成为专业棋手,无疑将是棋界的一大损失。而且她的存在对其他国少女队的丫头来说就好比鲶鱼效应,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们如此如临大敌的样子。

“下一年定段考试的时候,我还不满20岁。”叶闲竹轻声地说。她才刚刚过了19岁的生日不久,所以她还有最后一次的机会,“那是我必须越过的坎,如果我做不到,那……我就乖乖回去读我的大学。”

上一辈子她一共考了8次,也是在20岁来临的那一年成功定段。只是这一次,她大可不必背水一战,这对她来说,不过是重新回到那个世界的一个仪式而已。

听到叶闲竹的回答,徐峰愣一下,却也不由得摇头失笑,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倔强,“好吧,既然你已经早有打算,那我跟你的老师就站在旁边见证你的蜕变吧。”

他仿佛已经看到她身后那双振翅欲飞的斑斓翅膀了,她的未来很让人期待。

“阿闲,徐老师昨天跟你说了什么?”犹豫了一整天,区锦智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只是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我告诉他我明年会参加定段考试。”对于这个决定,她或许可以坦然面对其他任何一个人,但惟独是阿智,叶闲竹还是会觉得心虚,因为在重生之前他们曾经约定过,而这一辈子的她,却从来没有为这个约定而努力过。

沉默了不知多久,区锦智终于略显干涩的开口:“为什么?”

或许旁人会觉得她是因为想堂堂正正成为专业棋手才会这样做,但是区锦智却很清楚,现在的阿闲不会再介意这种事情,因为此时的她已经足够强大。他想要知道她这样做真正的理由,难道是太过眷恋外面没有他的那片天空吗?

“没有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以业余棋手的身份参加一些赛事会很有趣。”很叶闲竹式的任性回答,其实她不过是想给过去的那个自己一个交代而已,但是这样的理由却不能告诉阿智,而且当下定决心之后,她倒是想要试试用以前从未有过的心态再次面对这个世界,或许能够找到不同的发现,不过——“阿智,我记得我们的约定。”

下一年的定段赛,她绝不可能有失手的理由。而在这一年来,她相信自己同样能活出另一种精彩。

她的自私和任性,总会在阿智的面前表露无遗,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试着去隐藏。

垂下眼帘等待对方的反应,却突然被拥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内,叶闲竹只觉得视线被突然挡住了,就连呼吸也只能落在对方的白衬衣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便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我告诉自己应该相信你的话,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好像现在的阿闲已经离我越来越远?”

甚至此刻就在他的怀中,却好像比三年前她离开的那一刻更要遥远。

闻言,叶闲竹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她知道那不是错觉——她清晰地感受到将她禁锢在内的臂弯竟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内心深处的那抹柔软仿佛遭到了如尖针刺入,锐利的痛感瞬间蔓延,“阿智……”

“抱歉,你们继续!”章征大咧咧的贸然闯入冲散了一室的暧昧不明,所以当他咔嚓一声将门锁上的时候,率先反应过来的叶闲竹已经退开了一大步。

区锦智沉目不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寂然得让人窒息的沉默。

刚才……阿闲想要说什么?

“阿智,我先回去了,明天还有比赛。”旋开门把的那一刻,叶闲竹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便离开了。

直到刚才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上一辈子的那段感情,她一直都没有放下。自以为潇洒地翱翔于空,才发现原来她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无形的牢笼。

其实如果她真的足够潇洒和决断的话,她应该拒绝回到那个有他在的世界,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得到。她不可能放得下围棋,不可能放得下老师对她的期待,不可能放得下上辈子的遗憾,而到了今天,她甚至还发现,自己也不可能放得下……那个人。

抬眼走到自己的房间,却看到在门前看到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那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叶小姐,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阿闲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是昨晚没有睡好吗?”刚才看了她的比赛,虽然看起来跟平时没有区别,也没有出错,但是区锦智就是觉得今天的阿闲好像有点不在状态。

“嗯,昨晚泡了茶,所以晚上很晚才睡得着。”浅浅的黑眼圈揭露了叶闲竹昨晚的睡眠状态一点都不理想,早知道会这样她就懒得考虑什么待客之道了。

“老师说你这几年很喜欢泡茶,但是想泡的话还是挑白天的时间吧,我可以陪你,”区锦智莞尔,“不过说起来,我也还没有喝过阿闲泡的茶。”

“唔,下次专门泡给你喝吧。”叶闲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对了,今天怎么没有看到章四段?”

平时那家伙可是最喜欢在午饭这种时候过来打岔了,不过今天却是连影都没有。难道是因为……

“他?他应该回去补眠了,今天早上一看到我就拼命打呵欠然后转头就走。”区锦智也觉得奇怪,他还记得那家伙今天早上那副心虚的表情,他该不会是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是吗?难怪觉得今天中午好像特别清静,”叶闲竹笑了笑,然后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比赛结束之后阿智要陪我一起回一下Y城吗?”

“嗯,我跟王领队说了让他也帮我订一张机票,我跟你一起回去。”这三年来每次回去阿闲都不在,这次和她一起回去,哪怕她又找到理由丢下他一个,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她。他想要知道,在他所不知道的这三年里,她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片天空。

有些话他既然说了就没想过要收回,正如有些心意即使得不到回应他也没想过要放弃,在全局未定的时候就投子认输从来不是他的性格。

他们还很年轻,所以他还可以有很多时间来等她,无论等多久都可以,只要让他确定——阿闲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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