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难预料,相遇不过是两条直线的交叉,走下去,还是要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
苏楚果然遵守诺言,没有再出现在她和哥的面前,听路雪说,他去了欧洲。这样也好,隔得远远地,互不相见,总好过彼此纠结。
倒是郑新开始经常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那是因为苏楚离开后,发生了很多的事。
先是有一天来了几个人,说是收房子的,孟凌东把房子抵押给了银行,过了还款期限,银行已经起诉法院把房子拍卖,下了张通知单,让她在限期内搬出去。
她没有办法,暂时搬去和路雪一起住,搬家的那天,郑新来帮忙,她在为哥整理物品的时候又落泪了,她不明白哥那么好,那么优秀,上天为什么要让他从此躺在病床上。
郑新一边帮忙收拾东西一边默默地注视她,他遇到她的那一年,就为她的美丽所倾倒,这么多年以来,脑海里一直是她抱着束花衣袂飘飘走来的模样,任何女子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再遇到孟凌东,他立即浮现的是女孩倾城的芳华,因而孟凌东一提到要给锦弦介绍对象,他立刻毛遂自荐,后来不知为什么孟凌东不提了,他只好厚着脸皮去问,孟凌东很无奈地提起了苏楚和女孩的来往,他彻底断了念想,苏楚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家世,他是知道的,只好用今生无缘来安慰自己。
孟凌东出车祸住进医院,他去探望,期间对女孩更是心生怜惜,她柔弱的肩膀承担了太多她这个年龄不应该承担的东西,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使他在递了面巾纸给女孩拭泪以后,说:“锦弦,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来照顾你,还有凌东。”
锦弦呆了一下,止住了泪,望着郑新。
反正已经开了口,郑新也就不再顾忌了,说:“锦弦,我喜欢你,从我上大学的时候那年见到你开始,我想我或许是着魔了,这么多年了,别人也给我介绍过女朋友,但是关键时刻总忍不住拿她们和你比较,就觉得没了意思……还好,能够再遇见你,锦弦,这些话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不想你一个人太辛苦,至少我能给你平稳一点的生活。”
锦弦没说话,把脸转向别处,目光疏离。
郑新自然明白了锦弦的意思,虽然失望,却并没有太多的难过,他索然一笑后,起身,爽朗地说:“是我太贪心了,对不起,你不要太介意了,以后,我们还是朋友,或者,你还把我当做你哥哥的同学? ”
他很有诚意,而且说得光明磊落的,锦弦也想不到拒绝的理由,笑笑,说:“下去吧,路雪还在等着。”
她一转头,看到阳台上那盆她和苏楚在夜市上买的依旧绿油油的栀子花,犹豫了一下,还是交待了搬家的工人把它一起带走,还有那几尾游来游去的小鱼,被她一并带进了路雪的家。
本来郑新的表白只是插曲,她并没有当做一回事,无可否认,他很好,但并不代表她会和他发生什么故事,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
锦弦刚刚搬完家,医院那边就出了事情。
那天她去医院看哥,发现哥所在的病房空了,她一下子就慌了,以为哥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到护士那儿一问,才知道医院为哥调换了病房,说是因为费用和床位的问题,把哥从原来的高档病房调到了普通病房。
她去病房看了,是三人一间的病房,另外两个病人都是做了脑外科手术的,病房的环境很乱,几个家属坐在病床边用本地话聊天,嗓门很大,像是吵架一样。
她无法想象让哥在这样一个环境下生活,更没有想到苏楚是这么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拨了苏楚的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她去要求调病房,说钱不是问题,可是医院的态度很冷漠,护士很不客气地说:“原来病房已经有病人住进去了,而且那种病房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住的!”
还好有郑新的帮忙,跑了一天,孟凌东又回到了原来的病房,但条件是,费用自理。她看了收费单,费用也不是一般的高,以她目前的经济状况恐怕是住不了多长时间的,连郑新都劝她说:“锦弦,凌东现在这种情况,不如考虑一下,让他出院,可以暂时先住在我那儿,我的房子够大,而且只有我一个人住也浪费了,再请个护工过去,会比在这里省很多的钱。”
她没答应,第二天依然去上班,精神一直不能集中,弄错了钱的数目,幸好同事小美在旁边,及时改了过来,客户走了以后,小美看她脸色不好,问她怎么回事,她说了哥的情况,说需要钱,晓美犹犹豫豫地,说有一份兼职的工作很赚钱,问她愿不愿意去做。
她去了,在酒吧里卖酒,她很少到这种环境来,嘈杂的音乐,疯狂扭动的人群,她一时无法适从,可一想到哥的情况,就硬着头皮去和那些客人搭讪。
晓美带她去包间见一个老板,说只要搞定他,多买几瓶洋酒对他来说不是问题。进了包间,一抬头,坐在那里的那个黑黑胖胖的中年男人她认识,是在香港的时候对她下迷药的单有为。
单有为看见她也有些吃惊,等晓美出去了,就剔着牙幸灾乐祸地说:“怎么沦落到来酒吧卖酒了,是不是苏少玩腻了,把你甩了。苏少那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后悔了吧,你早跟了我,也不会如此了。”
他用手去挑她的下巴,被她冷冷地躲开了,单有为还不甘心,说:“装什么清高呀,也不知道和苏少玩过多少回了,”他去拉她,说:“你今天陪得我痛快了,今天这这里的酒我全包了……”
她端起身边的一杯酒泼在了他的脸上,起身就要走,单有为哪肯放过她,去拉她,撕扯之间她咬了单有为,才拉开门跑了出来,在走廊上,一头撞上了林硕,林硕扶住了她,有些吃惊:“锦弦,怎么是你……“
他一抬头看见了追出来的单有为,又看一眼身边狼狈不堪的锦弦,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单有为看见他站住了,林硕走过去,用手指揪了一下单有为的领子,怕脏似的,又松开了,戏谑地笑说:“单总这是演的哪一出呀?”
单有为不敢和林硕较劲,悻悻地笑着又退回了包间,关上了门。
林硕再回头看,锦弦也没有了踪影。
锦弦在酒吧的卫生间给郑新打了电话,她的裙子被单有为撕破了,没办法离开,本来是准备给路雪打电话的,可是路雪的手机关机。
她瑟瑟发抖地躲在卫生间里,时不时地有人进来,怪异地看她一眼。她开始更恨苏楚了,是他害了哥,又让她承受这样不堪的侮辱,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郑新来接她,在路上的时候,一直望着窗外的她突然说了一句:“我答应了。”
“什么?”郑新没明白过来。
“我接受你的建议,让哥暂时住在你那儿,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会试着接受你,不过你要给我时间。”女孩平静地说着,没有任何的情绪,眼睛还是一直望着车窗外逐渐清冷的街道。
郑新的心头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女孩终于答应和他交往,悲的是这不过是一个附加条件而已。
但万事万物都要先有一个开端,这样的开始对他来说虽不算好,也不算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