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再等下去,忘了膝盖上的伤,决定往下跳。猛然水面扬起,湿淋淋的苏楚跃出海面。
他一爬上游艇,她就迎了过去,泪眼朦胧,他含笑看她,一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她已没有力量拒绝,任凭他水淋淋地抱着。
很久,她推他,说:“去换衣服吧,海风大,这样会着凉的。”
他很无赖,说:“我不舍得怎么办,着凉就着凉吧,又不会死。”
她的神色悠地又冷了下来,淡淡地说:“我冷。”他手一松,她低头出了他的怀抱,站在一边望着海面发呆。
他又不舒服了,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到船舱里换衣服,随手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衣出来递给女孩,说:“你衣服湿了,先穿我的吧。”
她摇头,头都没回,淡而又淡地说:“一会就干了。”
他生闷气,把衣服塞给她,也不再说话,走到另一边去吹海风。
她看他脸色不好,就勉为其难去换了他的衣服出来,他问她:“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如果一定要让我从这里游回去,你才肯对我露笑脸,我拼了命游回去就是,没必要对我一会冷一会热的。”
她说:“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是我的错!”
他冷咧咧地笑,把脸背了过去,咬着嘴唇,却感觉不出痛来。过了一会,他说:“风大,回去吧。”
两个人都静默无话,上了岸,她回酒店,他拐了路,不知道去了哪里。
直到离开岛上,她再也没见过他,他的衬衣一直留在她那里,她洗好了,熨烫整齐,想找个机会还给他,可是他没有给她机会。临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到楼上找他,房间里没有人应声,到前台去问,前台说,他已经离开了。
回来的大巴上,大家都在东倒西歪地补觉,只有她靠着窗发呆,怀里抱着的包里,有苏楚的那件衬衣,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一件衣服的,她本想扔了作罢的,但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老板大叔过来和她搭话,和颜悦色地询问她:“小左,和苏少玩得还愉快吧?”
她愣怔了一会,随即明白过来,原来她的工作,还有这次的旅行,都是苏楚刻意安排的。
难怪她在公司里每天的工作都少得可怜,公司的人再忙,都没有人会喊她帮忙或是加班。更有一次她看秘书张晴忙不过来,帮忙复印了一份文件出来,被老板看到了,老板把张晴叫到办公室里狠批了一顿,从此张晴见她总是客客气气地,她去做什么,张晴总是抢在她的前面。
回来之后,她去找了路雪,路雪已经不在原来的单位上班了,她按照路雪同事给她的地址找过去,赫然是苏家的畅新大厦,畅新是苏家的产业之一,能够在这栋大厦里工作,是一种身份的标志。
依路雪的资历,想要进畅新,必须走捷径,而这个捷径无疑是靠出卖她完成的。
正是下班的时间,大厦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从她身边经过,她站在门口发呆,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见路雪,路雪就出来了,看见她迎了过来,喊:“锦弦……”
她转身就走,路雪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追过来跟在她后面解释:“锦弦,我知道你会生我的气,可是锦弦你并没有损失什么,而且你想过没有,我的父母都是农民,像我这样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人,努力一辈子也做不到现在的局面,我不像你,人长得漂亮,有一个疼爱你的哥哥,还有苏少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又对你深情款款的人喜欢,你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人的难处……”
路雪的情况她还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家庭困难的话,上大学的时候她也不会到外面勤工俭学她们两个也不可能认识。说起来她和哥也经历过这种困苦的时候,哥没有背景,刚毕业的那会,有一段时间里,在一家公司打工,提出的建议和方案没人听,没人理,经常被人打压,空有能力和抱负,却找不到可以施展的平台。
哥说平台对一个人很重要,或许路雪因为苏楚的原因会从此平步青云,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她略略释然,而后停下了脚步,站在路边和路雪说话:“我不是怪你,只是你觉得好的我不一定觉得好,我有哥疼就够了,至于别人,我全当是空气!”
“说得好!”话音刚落,身旁有人喝彩,她和路雪都吓了一跳,循声望过去,原来她们两个恰好站在路边的一辆车前,林硕从车上下来,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非常绅士向她们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说:“两位美女,不知道赏不赏脸和我们这两个空气共进晚餐?”
错过林硕望去,苏楚坐在车里,一张俊逸的线条完美流畅的脸上冷冰冰地如罩了一层千年寒冰,却又冷峻得优雅迷人。
锦弦有些心思恍惚,这样的一个男人想必会有很多女人喜欢,所幸她喜欢的人不是他,否则还不知道要为他心碎多少次。
他早就看到了锦弦,也听到了她和路雪之间的对话,如果不是林硕多事,他原是想开车走的,无奈林硕对“空气”两个字忍俊不禁,想想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苏少也有被人当成空气的那一天,他还不趁机取笑。
在一家挺高级的饭店吃的饭,装修很是华丽,饭菜也很合口,想必他们是这里的常客,老板对他们极为客气,包间也很舒适,只是席间气氛有点怪,林硕虽然不停地为他们圆场说话,无奈苏楚根本就不领情,随便吃了几口,便开始打各种无聊的电话。林硕也就把目标转向了路雪,和路雪天南地北的聊天,倒是她,一个人默默低头吃饭,间或附和着路雪刻意回过来的话题,一顿饭,吃到别扭之极。
吃过饭,她去洗手间回来,林硕和路雪不见了,苏楚在门口等她,看到她出来,说了两个字:“走吧。”
她以为他要送她回家,也没有多问,就上了他的车,哪知道车子开了一会,她觉得不对,这才问了一句:“你带我去哪?”
他嘲讽地说:“我都是空气了,你还怕什么!”
她不说话了,任他去吧,这个人虽然怪,倒还不至于讨厌。而且是她出言伤人在先,没有人愿意被当做空气一样,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去了一间酒吧,她没来过这种地方,出人意料的,这间酒吧里没有人声鼎沸,乐队喧闹,反而很有情调,欧式的设计,不明不暗的灯光,缠绵悱恻的英文情歌,客人大都是情侣,各自散座在布局典雅整洁的大厅里,或凝眸相望,或执手相看,或对吻,很深情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一间情侣酒吧。
找了个位子坐下,要了酒,苏楚问她:“这里怎么样?”
她觉得别扭,说:“不怎么样!”
苏楚冷笑,也说:“我也觉得不怎么样,可这个酒吧是蓝心夏的,有人就觉得好。”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酒吧里的光线不是很亮,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吧台里的蓝心夏,简单的装扮穿在她的身上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耀眼,她在调酒,各色的饮料和酒混合在一个杯子里翻滚成一道道美丽的漩涡,看起来和她的人一样的芬芳四溢。
她递给吧台前的孟凌东,脸上露出夺目的笑容,孟凌东探头和她接吻,两个人的唇碰在一起,很久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蓝心夏从吧台里出来,孟凌东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拉她在身旁的高脚凳上坐下,两个人轻喁私语,蓝心夏不时露出迷人的微笑来。
锦弦在咬嘴唇,突然失去血色的脸在幽暗的灯光下更显惨白,苏楚突然很后悔,后悔带女孩到这里来,他只是气她说过的话,既然她说心里只有哥,他就带她来看看她心目中的哥到底在做什么。
然而好像是失策了,他看着一道鲜红的液体从女孩嘴角渗出,心底悠的疼了一下。
“锦弦!”他叫,她恍若未闻,他摇她,她不为所动。嘴唇上的伤痕越来越深,他已经想不了太多,直接用嘴唇堵了上去,他吻她,在女孩来不及惊讶躲闪的时候轻易地撬开了她紧紧咬着的唇,淡淡的血腥滑入喉咙。一阵后,尽是芬芳。
酒吧里光影交错,打在女孩莹白如玉的脸上,女孩动了一下,他的手臂箍紧了,唇并未离开女孩的脸颊,而是滑到她的耳边,低语说:“你哥和蓝心夏过来了,如果你不想成全他们的话,就别动。”
他继续转移至她的唇间,轻轻地吮,细细地吻,舌尖里带着挑逗,慢慢捻起女孩身体里甜丝丝的欲望,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吻也可以这么美妙,这么清香,这么甘甜。
“你是故意的?”蓝心夏在锦弦被孟凌东带走后,在苏楚的对面坐了下来,问他。
苏楚没有说话,而是端起酒杯,晃了晃,一饮而尽。
“放过锦弦,她只是个孩子,要退婚的是我,而且,你很清楚,我们两个没有感情。”蓝心夏不明白苏楚到底在做什么,其实连苏楚自己都不明白。
苏楚笑容清冷,说:“Ellen,是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么卑劣呢,还是你觉得我从来就不会对一份感情认真?”
Ellen是蓝心夏在英国读书时候的名字,他习惯了这么叫她。
“我对锦弦是认真的。”他原也无需给她交待,但为了锦弦,他还是留下这句话,而后离开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