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芸妃来我这里无非就是找茬,既然是孕妇就应该安分守己,好好呆在自己的地盘儿养胎才是,跑我这来显摆个什么劲儿?真是吃饱撑的!
没多会儿,香巧便带来了那芸妃。不同于宫里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此人一身宽大锦衣,白白净净的脸上未施丁点儿粉黛,素然倒不失清丽,就相貌而论,是个蛮讨喜的娇俏可人儿。
“娘娘请进。”香巧退至门侧,低首恭敬的道。
芸妃对着香巧盈盈一笑,微微螓首,便任身边的婢女搀扶着走了进来,这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至少是个不拿架子的主儿。不过呢,这笑里藏刀的人俺是没遇到过,但这电视里看的可不少于一百个,这芸妃究竟是个何等人物,还有待探究。
“妹妹今日身子可有好些?”一近得我床前,芸妃随身婢女便替她搬来凳子坐下,芊芊玉手轻轻搁在我手上,那娇娇柔柔的声音直叫得我的心都忍不住一阵发软。
“劳娘娘关心,颜琦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身子不便,有失礼数之处,还望娘娘恕罪。”我缓慢的睁开虚闭的眼,故作虚弱的笑笑,语气虽是客套却明显着和她划清界限。妹妹?叫得还真是溜口,没准儿你丫还该叫我姐姐呢,看那样子还不一定有没十六呢。
“其实颜琦妹妹这模样是装出来的吧?”我刚一客套完,这笑意都还未来得及收起来呢,这芸妃突然轻笑着凑近我耳朵道。吓!她丫的还真TMD直接。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果然不是好货色,找茬是吧?哼!竟管放马过来便是,难道我颜琦还怕你啊!心里虽说已是恨得牙痒痒,不过我可没全让其摆在脸上,只是稍微沉下脸,语气自也是镶上了冰块儿。
“我的意思是,妹妹会赌骰子么?”听我这般说,芸妃不见丝毫恼怒,倒是来了个一语惊人,那狡稽的眼珠就那么骨碌碌转着,将那潜藏的调皮因子展露无疑。
“啊?”说实话,我的确是有些错愕不已,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乖巧的样子,骨子里居然流淌着这样的热血,实在是让人难以反应。
“自从进了宫以后我就好久没玩儿过了,妹妹躺在床上装病也是很辛苦是吧?看你气色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与其那么躺着倒不如咱们来玩两下,如何?”见我慢半拍的反应,芸妃笑笑,自兜里掏出两枚骰子,再手心抛玩儿着,那直接的语调里充满了蛊惑。的确哇,这没病装病是挺难受的,再说,她手里那东东我还只是见过没玩儿过呢。
“可能要扫娘娘的雅兴了,颜琦身子抱恙,娘娘还是找别人陪你玩儿吧。”我的确很是眼馋没错,可我又不是笨蛋,这宫里的人有几个是单纯之人,再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怀上纳兰浩麒的孩子那更非愚钝之人能及的,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就上她的当呢。
“我刚给你把过脉了,你的病根本已经没事了,来吧,就玩儿两下,我都好久没过手瘾了。”芸妃在婢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我柔柔的笑着道。
我是怎么看怎么觉着她外貌和作为是一点不搭调,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还有,她什么时候替我把的脉?我怎么不知道?晕哦!还是一才女呢!
“兰儿,你去叫他们几个全进来。”冲我调皮的眨了眨眼,根本不征得我同意,芸妃便转头头那婢女吩咐开了。
“是。”兰儿恭敬的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几个全叫进来?莫非来的不止她一个?还会有谁呢?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看看你到底要耍什么把戏!我将头转向里面决定不再打理她,任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去。
“芸妃娘娘找奴婢们有何吩咐?”没多会儿,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还以为是那什么什么的妃们呢,可是没想到竟是如玉、香巧他们,不觉疑惑的睁开眼。噢!一个不落下,全在?这芸妃究竟是搞什么鬼呢?
“咱们来赌骰子,人多才热闹嘛。”芸妃又将骰子抛了下,说的很是理所当然,丝毫不见做作。
“这…”众人颇是为难的看向我,而我也一方面对那玩意儿也很是感兴趣,可另一方面又搞不清楚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呃…要不就玩一会儿?看她样子也的确不像那耍心机的人,反正也就玩玩儿骰子,也没什么的。
“好吧,大家就放松下,玩玩儿吧,小德子,你把桌上的东西拿到一边儿去。”既然打定好主意,我也就不再赖着,说着便起身忙着穿戴了起来,香巧见状,忙上前帮忙,没两下就搞定了,的确是要比我的速度快得多。她本来是还要为我梳头的,想想也没必要就拒绝了,反正就这几个人。
人多力量大,三下五除二,没两下子,这该有的排场就给准备就绪了。由我和芸妃为首,众人齐齐聚集在桌旁,可谓都是兴奋雀跃不已,摩拳擦掌就等一展身手。
“由我来坐庄,大家下注吧,买好离手。”芸妃说着熟练的轻轻一扫,便将骰子捞进了盅里,只见她上上下下来来回回那么几遭,啪的搁在桌上,嘴角的笑容别提多自信。
我不擅长赌博,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自是不会听那骰子的点数,那就撞撞运气,我就买大好了。
“我买大。”在怀里搜了半天没搜到银子,这头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簪子之类的,于是不假思索的脱掉外衣啪的扔在桌上,‘慷慨’下注。
“啊?衣服?”所有人齐刷刷的扭头,张大着嘴,均是一副怪异的瞅着我。
“衣服?妹妹你不是吧?”见此,芸妃也不禁咽了咽喉咙,愣愣的盯着我扔在桌上的衣服,好半天才艰难的开口。
“我身上除了我自己外,也就这个最值钱了。”那个是那个了那么点儿,不过俺也是没办法,俺身上是一毛不拔。
“那个…姑娘,要不,如玉借你点?”我这正尴尬的紧,如玉忽然轻撞了我胳膊肘一下,小声道,手里还有俩铜板。呃…呵呵,真是个贴心的丫头。
“我,我买大!”我咻的抽回桌上的衣服,啪的将俩铜板神气的拍在桌上。环顾了下他们,大家仍是很奇怪的看着我,“呃…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呵呵…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啊,下注下注!大家下注啊!”大家愣怔的瞅着我好半响就是不见丝毫反应,直搞得想钻桌脚,还好芸妃率先吆喝着打破了僵局。
在她的吆喝下,众人这才转移了注意力,将精力全搁在了下注上,买大卖小双方人数各占一半,屏息静气,就等她开盅。芸妃狡诘的环视大家一眼,纤手轻轻托起盅缓缓揭开。
“四五六大!”芸妃揭开后一瞧,冲我抛来一媚眼儿道。
大!我赢了!生平第一次下海居然就捞来个开门儿红?!哇咔咔!噢噢!这,这是我来这里赚到的第一笔银子呢!哦呼!我真是太太太兴奋了咧!嘿咻将桌上赢来的银子如数扫进怀里,我笑得可比那向日葵还要灿烂。
“太后娘娘驾到!”我们这兴奋之际,突闻外边儿一尖尖嗓子的吆喝,所有人全一下变了脸,手忙脚乱的忙收拾起来,可越是慌忙就越是添乱,眼瞅着眼前已乱作了一团。而此时纳兰浩麒他那高贵的娘已雍容的推门进来站在了我们跟前,面色阴霾,好比那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雷电交加。
“太,太后——”众人顿时一阵惊惶,连那话都结巴着不会说了,扑通便跪了下去,芸妃虽怀有身孕仍是在婢女的搀扶下规矩的跪着,那乖巧的模样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唯有我傻愣愣的站着,因为我不习惯给人下跪的说,也不会那些繁文缛节。
“大胆林颜琦,太后驾到为何不下跪行礼?”见我如此,太后那身边满脸横肉,尖声尖气的老太监兰花指娇气的一伸,很是狗仗人势的喝道。
“我…”到底要不要跪这老妖精啊?呃…光是想想我这膝盖就猛发酸。
“大胆野女!竟敢藐视哀家!来人!拉下去,杖责一百!”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后,太后终于发飙了,却开口就是要杖责我一百。天!这样我还能有命才怪!心里憋气的慌,现在要我跪着老妖婆,我还真是打从脚底板的不愿意!视人命如草芥,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人尊敬!
太后一声令下立刻就上前两个随驾侍卫一左一右架住了我,反正反抗也是TMD多余,我也就懒得说那赔本儿话。TNND!这深宫里还真是命悬刀尖上,随时准备着呜呼的份儿!现在纳兰浩麒又不在,看来我是凶多吉少了。
“太后开恩啦,妹妹只是初次进宫不懂规矩——”
“拉下去!”芸妃本来是要帮我求情的,可话还没说完就硬生生给太后那老巫婆坚决打断了,“芸妃,你怀有身孕起来吧,回去好生休息。”
“太后——”
“拉下去!”芸妃还想继续劝说,可是太后沉着脸,宽大的袍袖一挥,无动于衷的道。
见此等架势其他人哪敢多说什么,我也只能认命的任那俩侍卫架着拖了下去,等待着我的,将是屁屁开花一朵朵。呜呜呜…可怜我这屁屁了…
看着那又宽又长的木凳,和那老太监手里的粗木棒,我屁屁忍不住一阵痉挛。虽然说这排场也不是第一次见,挨打也不是第一次,可是上次在纳兰回王府时那棒子没那么粗,三十就差点儿要了我的小命,更何况是一百?呜呜呜…老巫婆!俺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阿弥陀佛,观音菩萨,求你老人家快让纳兰浩麒来吧!拜托拜托!
“趴上去!”见我站着不动,那老太监冷不丁伸手在我背后推了一把,TNND!差点害我摔跤!
“哼!你个不男不女的死人妖!你还真拿自己当棵葱啦?叫我趴我就趴啊?切!”一口气憋住,我一回身便顶了上去,可是,才一磕嘴我就追悔莫及了。呜呜呜…这下会死的更快了,这死人妖肯定会拼了老命把我往死里整的,其实说说软话也不吃多大的亏啊?俗话不都说这好汉不吃眼前亏吗?哎哟!我这张嘴为何总算要违背我的心意,死鸭子嘴硬的唱反调呢!
“你!哼!你们把这贱人给我按上去!”那老太监气得不轻,指着我的兰花指都猛烈的颤抖,气得是粗气直喘。
“住手!”那俩侍卫听令立即便动手要将我往那凳上按,此时,纳兰浩麒的怒喝声却突然响了起来,他们的动作硬生生的止住,而遇到大救星的我更是激动莫名,只恨不得扑到他怀里大大的感动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又是齐刷刷的一扑通叩首,喊声朗朗。我傻傻的看了看大家,视线转动刚好碰上老巫婆太后那阴谨的脸,思踌着我要不要也跪下去,人家毕竟是皇帝,虽然是很不习惯觉得有辱人格,可是入乡随俗嘛…
“琦儿免礼,在这宫里你可以不拘礼节,随心所欲。”我正要跪下去,纳兰浩麒便出声阻止了我,太后听罢瞬息绿了脸。“芸妃为何会在此?”
“回皇上,臣妾是觉得一个人有些闷所以来看看颜琦妹妹的。”芸妃微微低下头,声音很小,小的只能隐约听得她略显委屈的声音。她…这是在暗示纳兰浩麒她的寂寞吗?她这是在乞讨纳兰浩麒的点点关爱。
“你,扶你家主子回去休息,芸妃有孕在身,不宜多动,琦儿本性好动,以后你就不必来这里了。”纳兰浩麒淡淡的看了芸妃一眼,语气和缓的听不出丝毫喜怒来,可是字字句句却是明显的阴冷,更是圣旨,直接将她为我划到了那拒绝往来户。
“是,臣妾告退。”芸妃双眼含泪,在兰儿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抬首间,那投向我的眼是那么的悲凉,令人不禁心生哀怜。看着她那单薄哀戚的背影,我的心竟忍不住一丝丝揪紧。
“皇上这么对待芸妃不觉过分么?哀家惩罚这不懂礼数的野女皇上强加阻拦莫非是要忤逆哀家不成?”太后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眼睛危险的紧缩,看着纳兰浩麒字字句句无不咄咄逼人。
“母后,孩儿绝无那忤逆之心,只是琦儿大病初愈理应多休息才是,母后特意前来又是意欲为何呢?”纳兰浩麒浅笑着双手抱拳微微一揖,语气虽委婉,但暗藏犀利。“郭公公,扶母后回宫歇息。”
“你——”
“孩儿恭送母后。”太后刚要爆发,不待她说完,纳兰浩麒便毫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
“哼!”太后气极,怒甩袍袖转身便由那老太监搀扶着离去,临去前那恶意瞪我的一眼,犹那锋利的刀刃,割得我的皮肤不禁生疼,瑟缩了下脖子,我移开了与她对视的眼。
“琦儿,你没事吧?”待太后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纳兰浩麒走上前来,理了理我一头乱发,眼里尽是担忧与心疼。
我这才对他刚才那极度的反应恍然大悟,难怪他会那么生气,甚至不惜顶撞他太后娘,原来就是因为看到了我一头乱发,呃…而且,我还未着外衣…他想必是误会了。
“纳兰哥哥…”
“琦儿,你放心,从今以后只要有我在,我决对不会让任何人动得你一根汗毛。”我本想要解释的,可是纳兰浩麒这会儿根本就没给我说清楚的机会。望着他那幽深的美眸,已然不见往日的神采,除了满心的担忧,在那里面我看到更多的却是无尽的疲惫。
“纳兰哥哥我…”我缓缓的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哽咽难语,是感动亦是心疼。
“好了,没事了。”纳兰浩麒亦是深情的和我对望,轻轻的将我的手拿了下来,温柔的道,“柳公公。”随意的将我搂进怀里,他转头对身侧的一中年太监道。
“是,林颜琦接旨!”接着那柳公公变戏法儿似的,不知咋的手里就抖出一黄色金丝绣龙的圣旨布条。呃…不是我土气,这圣旨的确是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