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间黛瓦粉墙的院子里叫做写字。在江湖与月光一同漂泊的身影,被香草一熏,就叫吟诗了。
从春天泛舟来的竹子,到了这一节,便是越发的纯粹。
还要在江湖上与所有恣意的荷花,一尘不染。
在剩下的姿势中正襟危坐,关于心中的空虚,关于远山深处那松已经高远的清,关于邻家庭院那梅更加怡人的纯。都被线装成一册清纯的修书了。
随身携带的书童呢,还有腰间的诗意。就着雪花,在砚中磨那些墨四处深藏的眼神。
窗外风制作的景致,是一色的黄鹂。直到一枚鸟鸣的叶子落到头上,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一位雪花样的书童和一首清瘦的诗了。
太阳出来的时候,需要用羊毫把阳光中言语着的金子铺进遍野的农田,和一匹马长鬃茂盛的清晨。
月光出来的时候,需要用上好的墨,覆盖月光背面飘拂的风,和那些熄灯之后四处漂泊的光线。
要滞留那些试图流走的川。要给不能再长的山释疑要挽留那些在草场上神情暧昧的雌鹿。
甚至,用心尖上的磨砺已久的蝇头小楷,绘一幅冬至,还要,让冬天在楠木的案上无路可走。
一片叫做翰的林子,被手一指,便是整齐划一,并且密不透风。
民间已远在民间,因为民间有间。
江湖已远在江湖,因为江湖有水。
笔的年龄越大,就磨炼得越是锃亮,可以用来校正林子中挂满的字,和方向一致的林子。让民间有他们的空隙,让江湖有她们的水,有心如止水的水,如金子一样只有光可以照耀民间的水。
有时,被遗弃在旁边的笔只是因为竹管上长出了新的叶子,也叫做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