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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会疼痛的树

BB一路把奕奕和豌豆妹妹送到王国入口处,然后坐在台阶上,虔诚地等他们吃饭后再来。奕奕力邀他吃了可以变大的浆果,一道回家,BB不肯,BB说,不快乐王国有严格的规章制度,不允许小孩子偷吃浆果,一经察觉,将被处罚一年内禁止吃肉,两年内禁止吃甜食。所以,他必须遵守制度。

奕奕和豌豆妹妹说服不了BB,只好爬上高高的阶梯,回到通道口,吃了现身果,不一会,就长大,长大,再长大,直到原来的身高。低头一看,那条甬道深藏在草木间,微渺至不可见。

“BB家的房子那么大,饭菜那么香,为什么这么有钱的一家人,全家都不快乐呢?”豌豆妹妹百思不得其解。

“‘长颈鹿老爸’经常说,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是很多的,第一个就是快乐,还有健康、友情、智慧……”奕奕掰着手指头罗列。

“这个国家的人统统不快乐,你觉得是身高的原因吗?”豌豆妹妹截断他。

“不是,”奕奕说,“不完全是。”

“那是为什么呢?”

“说不好,”奕奕学着“长颈鹿老爸”的口吻,“这是一个需要攻关的课题。”

回到家,“长颈鹿老爸”加班未归,老妈坐在电脑前赶稿子,餐桌上有两份老妈做好的鸭香菠萝炒饭,盛在剖开的菠萝果壳里,炒得透亮的米粒儿里混有芦笋丁、甜椒丁、鸭肉丁,豌豆妹妹的那一份,额外加入了豌豆丁。

“宝贝儿们,今天的作业完成了吗?玩得愉快吗?”老妈忙里偷闲扑过来,帮他们榨了两杯添了蜂蜜的奇异果果汁,额外奖赏冰块若干,冰凉又甜蜜。

“我给你们买了《功夫熊猫》的碟子,晚饭后看吧。”老妈说着,回到电脑前。

一想到告别时BB望眼欲穿的小样儿,奕奕和豌豆妹妹就强迫自己抵制住《功夫熊猫》的诱惑,火速返回不快乐王国。BB真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背影看去像一只楚楚可怜的乖乖兔,连头发都集体向右,呈倒伏状。

“头发们,听口令,全体立正!”豌豆妹妹顽皮地喊了一嗓子。

“你们来啦?”BB眼中流露出惊喜。

他们仨手拉着手,排成一列,在暮色渐浓的大街上走着,边走边踢踢脚,嘴里还唱着歌——豌豆妹妹领唱,BB和奕奕跟着哼哼。豌豆妹妹故意挑了一首稚气得叫人笑掉大牙的童谣: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哒嘀哒嘀哒嘀哒哒

刷牙了

妈妈说:睡觉前不许吃苹果

为什么

小虫子会在牙齿上筑窝

真的吗

小虫子会是什么颜色

春天时

小虫子会变蝴蝶么

……”

BB先还拘谨,渐渐也手舞足蹈起来。结果是,满大街的人都朝他们三人看,连马路上的汽车都停下来——一辆车停下来,第二辆停下来,第三辆停下来,车辆越积越多,堵塞了道路。有赶路的司机在按喇叭,有司机看得走了神,把前面的车屁股都给撞歪了,好玩的是,没人吵嚷,前面的司机下车来,用榔头敲一敲,车马上就修好了。

穿制服的交警威严地朝着他们走过来,BB一看,拉着奕奕和豌豆妹妹飞奔逃走。跑到僻静的小街上,BB直喘粗气,豌豆妹妹问:“在街上唱歌犯法吗?会被送进监狱吗?”

“不关唱歌的事。”BB说,“在我们国家,从来没有人结伴而行,更没有人一块儿唱歌!”

“既然不犯法,干吗要跑?”豌豆妹妹对逃跑的行为耿耿于怀。

“咱们不是引起轰动了吗?要是给电视台的人拍到了,曝了光,我就惨了。”BB告诉他们,“我已经说过了,在不快乐王国,有一种针对小孩子的规定,惩罚不好好学习、不遵循秩序的小孩子,在一定期限内,严禁吃肉、吃甜食,最严重的,是严禁碰玩具、严禁看动画片。”

“不人道!”豌豆妹妹抗议,她顺脚踢起一颗小石子儿,以示心头的不平。小石子儿飞起来,弹到旁边的一棵树上。

“哎哟!”树那边传出呻吟声。

“坏了!伤着人了?”豌豆妹妹冲过去,四下里一望,没有人呢!是谁在呻吟?

“是树,”BB揭密了,“你把树给砸疼了。”

“树知道疼痛?”豌豆妹妹大跌眼镜,她小心又小心地抬手摸了摸粗砺的树皮,生怕太重了会把树摸痛,“这是什么树啊?”

“名称是什么,我不记不得了。”BB老道地说,“国家实验室的科学家们在研制隐身草的过程中,衍生了不少新品种的植物,其中就包括会疼的树,以及……”

奕奕用拳头轻敲了一下树身,一声细微的“哎哟”应声而起,他的力气加大了一些,“哎哟”声也变大了一些,他用脚踢了踢,就是毛骨悚然的呼痛声了,那呼痛声非同一般,听上去是一句重复的喝止:“住手!住手!住手!”

“哈哈哈哈!”奕奕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豌豆妹妹跟着放声大笑。

“很好笑吗?为什么我不觉得?”BB苦恼地看着他们。

“因为你体内的快乐细胞还没有找到萌生的土壤。”豌豆妹妹笑嘻嘻地说。

“那么,如果看到那些花,我猜你们也会笑的。”BB把他们带到花圃前。

灰黄的天光中,一朵红掌恰好从枝干上轻盈地跳下来,恍若一个穿红靴子的俏皮小姑娘。更为绝妙的是,这小家伙还开口说话了,它说的是:“终于熬到下班了,我得歇歇了。”它一边说,一边发出打呵欠的声音,慵懒地又来一句,“开花好累啊,困死了。”它的绚丽的花瓣像卷心菜那样合拢起来,收缩得紧紧的。

“花也分上班下班的?花也要睡觉?”豌豆妹妹一叠声地问。

“这是在隐身草实验中的改良版花草,它们有思想、会说话、知道争取花儿们的权利,经过国王特批,它们的上班时间定为朝九晚五。”BB不以为奇。

“朝九晚五?哈哈哈哈!”豌豆妹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奕奕笑得打跌。

“你们为什么老是有那么多的快乐呢?”BB索性在花圃旁的台阶上坐下来,双手托腮,羡慕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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