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萍怒沉着脸,“你……”云姑姑突然抬手,打断她的话,朝小彤扬了扬手,“你去吧。”
“是。”
云姑姑和月萍目送着玉蝶的马车缓缓远去。对于景阳公主的想法,月萍实在捉摸不透,“姑姑,您说主子为何答应玉蝶去见小公主?难道就不怕那玉蝶恃宠而骄,让小公主受了委屈?”
云姑姑垂首,理了理绣着血红暗纹的袖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以小公主的性子,玉蝶要是能让她受了委屈,那也是一种本事。另外……”暗沉的眸子闪过一抹厉色,“如果那玉蝶真是面善心毒的人,可就值得正视了。”能在她和主子的眼皮子底下隐匿真性情这么些年,到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说罢转身进了府,月萍紧随其后,“姑姑,王妃既然想念小公主,为何不亲自去感业寺看看?”还要借玉蝶的手给小公主送东西这么麻烦。
云姑姑脚步微顿,“……等你以后真正有了女儿,就明白了。”
两人身后的马车渐渐远行,直奔城门。那车行到城门口,被正值的守城卫拦下。
“凡是马车出城都要例行检查,请马车里的人下马配合一下。”
小彤撩起帘子,怒瞪着守城卫,傲然骂道:“不长眼睛的狗东西,我家小姐可是雷霆王府的小主子,岂是你……”
“小彤。”玉蝶从马车内探出身来,止住她的话,隔着雪白面纱,朝守城卫颔首而笑,“麻烦大哥了。”说罢便下了马车。
守城卫一听是雷霆王府家的小姐,顿时没了气焰,忙拱手拜了拜,恭敬道,“原来是平安公主,小的有眼无珠,您别见怪……”
而另一方,太子爷正缩在华丽马车内废寝忘食的研究那本春宫图,这可是关系他和墨墨以后的幸福生活……小靴子公公见太子爷正投入,撩开帘子无聊的四下张望,见前方城门上的两个大字,立即喜道,“爷,到忘川城门了。”
帘子被撩开,车外的喧闹声狂涌入耳,太子爷心无旁骛,没理他。得不到回应的小靴子公公无聊的瘪瘪嘴,正欲放心帘子,却闻一道恭维声入耳,‘原来是平安公主,小的有……’
平安公主?!
小靴子公公想了想,这名讳怎么如此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平安公主’四字,小靴子公公听了没放心上,只觉耳熟,可他家爷听了却是要命啦——!
平安公主?
李宸煜本能的细想一下,平安公主是墨墨的封号来着,外面那人说的难道就是他的墨墨?!
这个认知让太子爷犹如遭了雷击,瞬间怔愣。连手中的春宫图滑落下去都未察觉,只一门心思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墨墨就在外面,墨墨就在外面……
小靴子公公第一时间察觉出自家太子爷不对劲,只见他家爷呼吸渐渐紧促,狭长的桃花没了往日的邪魅深沉,只剩呆滞茫然。俊美的脸庞隐隐有红晕浮现,双手像小媳妇似的搅动在一起,死死抠着腰间的羊脂暖玉,紧张得不得了。
这样子……像极了初见心上人的小媳妇儿!
见自家爷如此不正常,小靴子公公本能的觉得跟‘平安公主’四字有关,转动着眼珠子深思一番,然后猛拍脑门:笨啊!平安公公不就是爷嘴里那个墨墨嘛!
小靴子公公顿时激动鸟,赶紧伸出脑袋去看人群中的平安公主。视线一扫,立即发现鹤立鸡群的玉蝶姑娘,不由眼前一亮。
人群中玉蝶姑娘是真真的耀眼,头上云髻高挽,精美的发髻插着两只简约且精巧的碧玉簪,轻纱蒙面,从侧面只能看见小巧的耳垂和纤细雪白的颈项。身形娉婷如柳,肌肤欺霜赛雪,一袭轻纱白衫不染纤尘,放佛是从画里走出的不食人间烟火烟火的仙女儿。
呀呀!不比蔡丞相家的三小姐雪慧姑娘差啊,难怪太子爷会心心念念十年。
“爷,你……”小靴子公公正欲叫爷也看看他的小情人,没想转身便见自家爷明显失落的目光,与刚才相比,这会儿的爷比斗败的母鸡还糟糕。
小靴子公公就整不明白了,以前没见的时候,时不时的挂在嘴边,如今见了,却这幅要死不活的低沉模样,这是要搞哪样呢?!
太子爷是谁啊?虽然十年不见,可墨墨小时候的彪悍深深印在他的脑海,即便是逆天生长,长大了也不可能成这般风一吹就会倒的病入膏肓模样,他家墨墨凶悍着呢,一个眼神就会吓得小孩子哇哇大哭,又岂会是那种走路都要人扶着的废物!
太子爷与他家墨墨十年没见,可始终坚信,只要相见,他第一眼就能认出来,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
当太子爷看到玉蝶时,一眼就知道——那不是他家的墨墨。
十年守望十年等待,换来这一刻失落的寂寞。
激动滂湃的心情瞬间平复,双手松开腰间的暖玉,动作优雅的拾起跌落的春宫图,然后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开始研究!
小靴子公公虽然不明白爷搞哪样,可还是出声询问,“爷,要不要停车?”下去跟小情人说说话?
太子爷的视线虽在春宫图上,可那些惹火的画面却没能入脑,那种压抑寂落的情绪充满整个胸腔,抬手摸摸了心口的位置,只觉闷疼得厉害,蹙蹙着好看的剑眉,淡声吩咐道,“去咸安!”
夜晚的山显得寂寞、阴沉,广阔无垠的夜幕下,群山延绵起伏,像是伏卧大地的苍龙,激起心底的震撼与敬畏。残月如钩,淡淡的月光洒下,朦胧的雾霭漂浮在山谷间,隐隐觉得不真切。又过了半个时辰,月光皎洁些,隔着树梢照射过来,留下满地参差斑驳的黑影。
西边山头,原本静谧的山林突然飞起一群惊鸟,似是受了惊吓,扑腾着翅膀仓皇飞逃。
月色下,一个短小精悍的身形在林间飞奔,如一只脱逃的兔子,敏捷灵活。人影在林间以一种奇怪的步伐穿梭,忽往左边忽往右边,忽前进两步,忽后退几步。然后再猛然疾奔几米,原本东西难辨雾霭重重的山林突然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