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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那天我陪着苏绾在走廊上站了好久好久,听她说了很多我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得出来的事,包括她父母感情一直不好,她爸爸根本就不关心她,而她妈妈除了苛刻的要求她的学习外还是学习学习……

像是找了一个倾泄的突破口,苏绾跟我说了很多,而且每个内容都能让我惊讶到。

在我眼里,我一直觉得像苏绾这样的女孩子是很矜贵的,不是集万千宠爱也至少是掌上明珠类型的,跟我这样的刁蛮假小子基本不能相提并论。

但那天,我从内心同情苏绾,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真的很幸福。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有视我如己出的各方亲朋,最重要的是,从来没有人会在我的身上刻下满目疮痍。

苏绾说她会喜欢向云是因为向云真的是个超级大好人,以前就经常很照顾她,特别是她最难过的时候,是他陪着她挺过来的。平时里,爹不疼娘不爱的时候也是因为有他时不时的关心,才让她觉得日子还有意思。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渐渐的喜欢上他吧。

“我知道你们现在在一起了,我还这样很不应该,但我没办法,对不起……我会慢慢去调整过来,请你相信我,我只是很依赖以前向云对我关心而已,真的。”苏绾最后这样说。

我能说什么?

通情达理的话都让苏绾说完了,我找不出一点反驳的理由,而且主要是那时,我也的确没想反驳,我觉得苏绾挺可怜了,她都那样了,就算是喜欢向云一下又会怎么样呢?又不会因为她喜欢向云,我就一定会让给她。

退缩和成全是两码事,在爱情这条道路上我不会对苏绾做任何退让和成全,但我的确可以不那么计较。

得到我这样的结论后,苏绾仿佛很高兴,最后终于破涕为笑,然后抱了我一下,说:“谢谢你小果,谢谢你肯原谅我,还听我说了这么多话,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很烦?”

我说:“不会的,不高兴的事说出来总是好的,像我就藏不住话,人也容易快乐。”

苏绾轻轻笑了下,点点头。

目送了苏绾回去后,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东西起了点小小的变化,比如我对她的芥蒂以及下意识里的排斥。

这让我觉得有点高兴,好像失而复得的东西,点点的喜悦感,沁人心扉。可想而知,年少的我单纯得很愚蠢。

不过那时愉悦的持续时间也够短的,我才目送走苏绾没几秒钟,一回身提了书包走人,手上才刚把门一反锁,‘咔嚓’一声响,我也在同时想起我的车钥匙还放在课桌抽屉里。

我觉得‘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估计就是我这样的,车钥匙丢在教室里不说,还倒了血霉的碰上变天……我觉得,人生圆满果真是无处不在的。

打电话给肖剑的片刻,天上风云变幻,我的话都还没说完,雨点就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夹在风里扫到我的脸上脖子上,冰凉得我立刻打了个大喷嚏。

我说:“你快点来接我,我要冻死在学校了!”

肖剑骂了一句粗话,紧接着继续骂我:“谁让你没事老喜欢留学校里瞎晃荡什么压?早不回晚不回的,这下活该冻死了去,省得浪费国家粮食。”

我吸了吸鼻头,很委屈的又打了个喷嚏做回答。

这下肖剑骂不出口了,气势汹汹的扔下一句“等着!我马上过去!”就挂了电话。

其实我自己也奇怪那时想到的第一个人怎么不是向云,按理说我肯定是要想到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才是的,可是就是这么自然的,我就想到肖剑。

我觉得,应该是习惯成自然吧,我都使唤肖剑使唤得没谱了。

肖剑可真的倒霉,碰上我这么个折腾人又没良心的,就知道有需要时叫他、没需要时晾着,时不时心情不好了还冲他发火……这样想想,我还真不是个东西,是该找个什么时候,好好表达一下我的谢意才好。

呃……不过我想要是我跟肖剑说谢谢的话,他指不定觉得我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脑袋瓜里这么胡思乱想的走了一遭,我边往走廊靠里面找了个位置比较不召风的地方避了避,眼睛盯着校门口的方向时刻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而同时心里想着这样的雨等肖剑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都被淋湿了,突然有点小担心。

在我的期待中,肖剑还没出现,倒是出现了一辆小轿车。

小轿车在雨里朝教学楼方向驶过来,我一边想着会是什么人这个时候还来学校,一边觉得那辆车有点眼熟。

直到向云从车里走出来,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我觉得眼熟了。

那款车子我见过几次,第一次是高一时向云生病了,放学后他家里派了司机过来接送。后来还有几次都是因为有点什么特殊的原因才会看到,平常时候向云真的特别低调,几乎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有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雄厚家庭背景。

虽然见过几次,但那时我基本是车盲一只,根本就不懂那牌子意味着什么,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在某本杂志上再看到这款车时,我发挥了我的五个手指头对着那个推行价格后头的零数了半天,由衷的感叹出一句比较粗糙但也指出本质的话“真是TM的贵啊!”然后再回头看向云时,就仿佛在看一只闪闪发光的金龟,难免流露出哈巴狗般的星星眼。

向云对此发表过一次看法,他说:“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沙眼了?”

我:“呃……”

向云真没情调,恨他全家。

思绪拉回到当下,向云从车里走下来,抖着雨水上楼找到我时,表情上竟然一点也不意外,还上前帮我拧了拧衣领,温暖的手掌触摸过脖颈上肌肤的感觉,有点冰凉,却很舒服。

“冷吧,走,我送你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还在这儿的?”

“嗯,刚给你打了个电话,阿姨说你还没回去,我看这雨这么大,就过来看看。”

“哦。”我点点头回答,心里为他的细心体贴又加了一分。

“走吧,等下着凉了。”向云把伞撑在我的脑袋上方,另一只手过来牵我。小小的彩虹伞下,那是第一次那么正式的被他牵,我觉得充满幸福。

他的手指修长、掌心温暖,把我冷冰冰的爪子握在里面,我觉得从手指尖开始暖到心窝窝里,一下把刚才还对肖剑的担心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上了车,向家的司机很有礼貌的回头跟我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然后便打了伞下车去了,仿佛故意要留给我跟向云私人空间。我囧了囧,赶紧假装往手里呵着气,偷偷脸热了一下。

向云拨弄了下我湿湿的贴在额头上的刘海,问我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刚才的那些恍恍惚惚就又跑回了我的脑海里。我看着紧挨着我坐的向云,那一刻的幸福多么真实而具体,我像个知足的孩子,很不矜持的伸手摸了摸向云的脸,说“真好!你们都是真的对我好,我觉得自己真幸福。”

向云笑着握了我的手:“什么事让你突然有这感慨了?”

我轻呼了口气,藏不住话儿的老毛病犯了,便跟向云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最后还表示特别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以为向云肯定会像我一样错愕,然后便是同情,可是我十分意外的看到向云面上的表情在听到我所说的所有情况后,并没有惊诧,而是蹙起眉头,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竟然是很萧杀严肃的神色。

“怎么啦?”那一刻,我看着向云凝重的表情,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向云默了有好几秒钟吧,似乎在寻找适当的词,然后才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觉得没必要说,因为我觉得没什么,也觉得自己能处理得好,但现在想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向云在我说完了苏绾的情况后竟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一霎时间,我感觉整个车厢里都凝重了起来,严肃而紧绷,让我心里扑腾扑腾跳个不停,自觉他即将说的绝对不是个好消息,而且一定与苏绾有关。

我咬着唇,在心里快速的祈祷:希望向云不要告诉我他跟苏绾才是一对,我只不过是个第三者!!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也不要告诉我!

我在这样激烈的思想活动时,手都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青筋毕突,其实是我太紧张。向云明显的觉察到了,揉着我的手让我放松,口气温和的说:“别担心,傻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向云喜欢的人是纪小果,是你,没有别人。”

我悬的心‘哗啦’一下掉回了胸腔里,眼睛里竟然蒙上了一层模糊,不待这样耍我的吧,差点吓死我了。

向云微微笑了下,将我垂落下来的刘海拨到了耳根子后,继续轻轻的说道:“现在你明白我的心意了,所以你要答应我,接下来我告诉你什么,你都不能乱激动,好吧?”

我点头答应。

向云于是说道:“其实我跟苏绾一直都认识,从小就认识。我们,一直是邻居。”

‘砰’一声,我那掉回胸腔里的心脏又是一震,向云跟苏绾竟然从小就认识!竟然也是青梅竹马却从未听他说起过!!突然就明白了向云这是欲扬先抑啊!给了我定心丸,然后再下猛药。

到底是向云太聪明,还是,只是他太了解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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