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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泡桐树下

“咦?杜雨?”杜雨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她有点惊讶的转过身来,却见晨曦站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她有一阵的心狂跳,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对他点点头。这是自吵架以后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多多少少两人都有点尴尬。

“我??????路过,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来了。”晨曦有点心虚,看着杜雨,说道:“我想泡桐花一定开了,所以,就想来看看。没想到你也来了。”

杜雨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晨曦看着一地的白花,心有所触动,想起杜雨曾经念过的诗,随口念道:“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你有心情来这里念诗呢,看来心情不错吧。我先走了。”杜雨无意在留下,对着他,自己心乱如麻。

“杜雨!”晨曦拦住她,像忍了好久一样,看着杜雨的眼睛道:“我们谈谈吧!”

杜雨低着头,难过的说道:“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你不是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还是好朋友的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呢?”

杜雨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要怎么样才能不心疼呢?有些事很难过去,有些话很难收回,有些人很难忘记。

“我们吵架后,我想了很多。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为什么那天那么生气,后来郭书允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才知道原来你受了那样的委屈。是我当时没有考虑的那么周全,没有站在你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当你说你很想进文学社的时候,我就想无论如何都要帮你,我不忍看你受到打击,不忍看到你失望的表情。所以才会??????”

“你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呢?你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忍看我受到打击呢?你不喜欢我不是吗?你拒绝我的表白,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事?你又不是要我做你女朋友,你为什么在别人面前对我那么好?还要给我买那么贵重的礼物?你知道你这样会让大家有什么样的误会吗?”

“杜雨,你真正明白自己的心嘛?你知道你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杜雨不明白的看着他。

晨曦神情很憔悴,走来走去,平时爱笑的眼睛也充满了阴郁,他看着别处很艰难的说道:“我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身边有很多人,大家都是好朋友,我也把你当成了好朋友。我为你做的,其实我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这样做。我只是觉得这样也许你会开心点,我自己也开心。你自己真的能在见我第一次面之后就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不能确定我是不是也会这样喜欢。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好,你笨,而是我实在不能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在喜欢着你。”

“那你现在能确定你也是这样喜欢兰黛的吗?你是知道自己原来你喜欢的人是兰黛了吗?那你现在来告诉我叫我不要喜欢你了吗?”

“我并没有说过我喜欢她。”

杜雨惊问:“你不喜欢她?难道你们的交往是假的吗?我没有眼睛吗?”

晨曦没有说话,毕竟他是在和兰黛交往着。

杜雨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了。

“我还没有说完!”他握住杜雨的双肩,直视着杜雨的眼睛,说道:“我们和解吧!不要再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把对方看成不存在一样。我们吵架后,我真的很难过,我都不知道我要干嘛,在干嘛。好多次我都想找你解释清楚,但是我???????”晨曦说不下去,抬头看着天,这样眼泪就不会不争气了。

现在说这些干嘛呢?杜雨难过得眼泪直流,把花伞遮住自己,转身还是想走。但是晨曦硬拉住她,在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杜雨摸着,知道是那尊自己还给他的佛像,连忙又塞回去。她听语嫣说起过,这尊佛像是晨曦花了很多钱才买来的,她又不是他的谁,不能要这样贵重的礼物。

晨曦顺势握紧她的手,恳求着:“收回去,我求你了,把它收回去,戴着好不好!”

杜雨泪如雨下,用力的挣脱着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但是力气没有人家的大,无可奈何之际,嚷道:“不!不!我不能要,我不要。我为什么要你的东西?你还是送给你女朋友吧,这样的东西太贵重了。”

“这是我从一开始就送给你的,你也答应过我,无论怎么样都把它戴在身边的,怎么可以因为我们吵架就还给我?”

杜雨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看着晨曦也是一脸的难过和心疼,她不明白晨曦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接受这尊佛像,他现在的态度也很令人误会,误会他对她杜雨也是有感情的。一只手这样被他握着,杜雨已经心乱如麻,六神无主了,想到这个人已经是名草有主的了,杜雨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于是狠命的甩掉他的手,失控的对他哭喊道:“为什么?廖晨曦,你离我远点行不行?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不要再来招惹我了。不要再来伤害我了,我已经很难过了你知不知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可你不喜欢我,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很疼啊,你知不知道?疼得我快没有办法呼吸了!你放过我行不行!”杜雨无力的蹲下来,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手中的伞也掉在地上,滚到一边去。

看到杜雨这样,晨曦觉得心都要碎了,手无力的垂下来,佛像也‘啪’的掉在泥泞的地上。到底是什么让我们这样受伤?是什么让我们这样无法面对我们的伤口?不是说十七八岁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吗?可是我们怎么会有那么多需要舔的伤口?晨曦慢慢跪下去,抱住哭泣的杜雨,渴望用他十八岁的双臂给予她安全和温暖。年少的我们,根本不懂怎么去表达我们的感受,不懂怎样表达一份这样稚嫩的感情。像两只刺猬,一不小心就会把对方伤的遍身伤痛。

杜雨哭了一阵,也回抱住晨曦,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哭着一遍遍对晨曦说:“不要离开我,晨曦,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不要离开我!”

“不离开,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了。我们再也不吵架了。”晨曦紧紧的抱住瑟瑟发抖的杜雨,胡乱的说着:“我原来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也以为我喜欢你就像喜欢妹妹一样,直到,我们吵架,我赌气和兰黛交往,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我看不到你,会想你想到心疼;看到你和别人谈笑风生,却视我而不见,我会嫉妒。我是这样不懂事。兔子,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了好吗?”

是那棵树,和一地的落花见证了他们的和解吗?听见了他们一直想要告诉对方的话吗?再美的爱情,都需要经过一道道伤口,剥开一层皮肉要见骨,才能走到一起,才会懂得如何去珍惜吗?

晨曦拾起那尊被遗弃的佛像,小心的擦拭着上面的泥,将它重新戴在杜雨的脖子上,轻抚她吹弹可破的脸,怜惜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现在这样算什么呢?杜雨又犹豫而羞愧起来,想到刚才的失控,当理智又慢慢的回来时,才觉得很不能下台,怎么说,这个人还是别人的男朋友呢。

“你还是走吧,我会把刚才的事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你和别人好好的,那就好好的吧!”

“你说什么?”晨曦不能相信的看着她,不能相信一瞬间就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态度,刚才哭着喊着说叫自己不要离开,现在又拼命了赶他去别人的身边。晨曦气恼极了,一时之间想要说什么,可是所有的语言好像都不能表达他现在的心情,脸上现出很痛苦又很困苦的表情来,一双手也攒成一团,想要抓住什么来宣泄一下心中的那些气闷。看见杜雨冷冷的又无助的样子,又不能将自己的一颗心捧出来摆在她面前来表明,一转身,一拳就打在了树干上,力道是很大的了,却并不觉得疼。

杜雨吓住了,奔去要拉他的手来看:“你在干嘛?”却见他的拳头硬得像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已经红了一片,又心疼起来,不住的问:“疼不疼?啊?疼不疼?”她抬着脸来看住他,眼眶里裹不住的那一汪泪水,快速的滚出来,划过她白皙的脸颊,又掉在他的手上,湿湿热热的。晨曦也看着她,一直看进她眼里去,那清澈的黑玛瑙像是一面镜子,反影着他有点扭曲的脸。他觉得她的世界里是有着他的,她的世界也是他的。他终于低下头去,往她唇上吻去,她的唇柔软而冰冷。

很多很多年之后,晨曦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的微雨,那天的那个吻,杜雨已经呆掉的表情,一双清亮的大眼根本就忘记了要闭上。然后她靠在树上,身体不停的颤栗着。这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吻,那时还不懂彼此需索,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下。然而晨曦每次想起来,依然会觉得那是他最美好的吻,也是最疼痛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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