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努力翻着眼皮,“眼见不一定是真。算了,越描越黑,随你想吧。”
媚儿放下盆,拧了个巾子丢给公良复:“有你们在,好像也用不着我这个碍眼的丫环了。明儿进门前,真得问一下了。”然后扭着水蛇腰就走了。
阿紫恨恨地捶着床板:“我要解雇她,炒她鱿鱼……你们见过这么嚣张的丫环吗?”
公良复目光深沉地与闾丘归对视一眼,默默地点点头。或许,这样有活力的阿紫会替“她”轻松地活下去……
闾丘归也黯然地点下头,显然是明了他的意思了。
“喂,你俩怎么回事?”阿紫捶得掌边都红了,才发觉屋里静得出奇,一拱腰支起身来:“居然不帮忙?还讲不讲哥们儿义气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闾丘归忽地从背后抱住她的腰,“好好的,你又发什么飙?不是还要去晨练?”
阿紫哦了一声,老实了。
之后的阿紫,没再半夜出游,公良复与闾丘归分别盯了几天后就不再值夜了,开始排查府里的人,最终把焦点放在月溪主仆跟媚儿的身上。
月溪身份神秘,目的不明,而媚儿虽是阿紫带回来的,却也是他们所不了解的,来历也成谜。至于风雷为何被排除在外,全因风野虽不在,但不可能会对阿紫出手。而且也未听过魔教中人还有会降头的,倒是越、珉二国交界处,有处神秘的庄子,听说有名气的降头师常聚在那里。
只要不变天,阿紫还是每日去晨练。却不知为何,原本粉里透红的小脸,近日却渐渐失了红韵,眼底还泛起了青。脸颊以眼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下巴瘦出个尖儿,连唇色都浅了很多。随着下个月圆日的到来,闾丘归与公良复也做好了准备,只等抓住那暗下黑手的主儿。
满盆的圆月高高地挂在夜幕上,公良复立在树干上,与屋顶的闾丘归遥遥对望。
随着三更的梆子声一过,阿紫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身睡裙的阿紫,双目直直地走出院子。身子僵硬,双腿机械地迈着步子,如被牵线的木偶一般拐进客院,停在一间屋门外。
那扇门,轻轻地打开了,传出惊喜地悄声:“你终于来了……咦,怎么会这样?”
公良复难掩周身怒焰,一个鹰扑,将欲进门的阿紫拦腰圈住并一脚将门内人踢得倒飞进去……“啊!”
“主子!”一道人影自廊下阴影中扑向公良复,快速地拍出一片掌影……
公良复松开阿紫,迎上那人,“无耻小人,忘恩负义之辈!”
那人武功却也不弱,竟与公良复半斤对八两,闷头斗在一起……
闾丘归回到自己屋子里取了大概能用得上的药丸,便匆匆追了出来。寻打斗声而至,有些诧异地看着与公良复缠斗在一起的那人:“……是月溪给阿紫下的降头?”随即摸出一包药粉:“阿复退下。”然后扬手将药包打在阿凉身上。
药包破裂,冒出一股蓝烟,阿凉亦反应速度地退出圈外,却已是不及,身子晃了晃,却猛地张嘴吐出一口血,脸色也突然变得铁青,拦在门外,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式。
闾丘归摇头,“你这样以血散毒,也不过顶个片刻,弄不好一身功力尽失。为什么给阿紫下降头?没有她,你们公子的病,能治好吗?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阿凉抿紧唇,摇头不语,似怕一开口就泄了气儿一样。
屋里隐约传出异样的声响,闾丘归突然问:“阿紫呢?”
公良复神色一变:“她……进去了?”
两人双双上前,阿凉却以死相拦。
闾丘归往怀里一摸,顿时失望,来得匆忙,竟只带了那一包毒粉。果然还是没做惯恶人,竟没多备几包。
公良复唰地抽出软剑,“这可是你自己找死!”说罢就冲了上去。
那阿凉竟不知练就的什么功夫,徒手与公良复的软剑相搏,竟发出金属相撞的声音。
闾丘归拧眉想了想,叫道:“阿复,别让他的手碰到你,他这功夫有些邪!”
打了一会儿,院里又落下一人,竟是鲜于贲。“怎么回事?”
闾丘归简单地把事情陈述了一遍,鲜于贲虎目一瞪:“怎么没早告诉我?”然后就腾空而起,一脚踢碎窗扇跳了进去……“阿紫!”
阿凉大急,闾丘归大窘,公良复暗恼自己乱了心神……纷纷朝门口看去却见鲜于贲神奇地出现了,并双手一伸拦下他们:“谁也不能进!”
闾丘归惊讶:“为什么?”
鲜于贲为难地瞪着他,公良复突然也神情怪异了起来,然后就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传了出来。
“阿紫……不要啊……嗯……快停下……哦我受不了了!”
貌似月溪有些痛苦的呻吟?
阿凉一急,“主子!”随即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壮硕的身子也随之颓废地倒地……“让开!”他努力地爬向门口,但显然连常人都不如了。
闾丘归摇头,终是探身点上他背后的大穴,并往他嘴里塞了几粒药丸。
公良复哼了一声:“这等狼心狗肺之人,你管他死活?”
闾丘归摇头,“阿紫还不知是何情景,留他一命,或许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鲜于贲有些尴尬地看看他俩,“那个……好像是阿紫在强上人家……”
公良复看了眼同样眉头紧锁的闾丘归后,背转了身子,将软剑收回腰间。
“怎么会这样呢?”闾丘归轻问出声,“难道月溪给阿紫下降头,就是为了要被她……那个啥的?”
鲜于贲迈出来,并将门带上。“你是大夫,你问谁呀?”
闾丘归摸摸鼻梁:“我是治病救人,又没研究过这个?”
一时间,三人立,一人倒地在院里听着那断断续续地欢好声,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偏又都离不得,只好各自在心里盼着快些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月溪发出一声痛并快乐的低吼后,屋里终于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