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无奈地叹了口气:“于岭飞好糊弄,你哥哥可是精明的很,呆会他知道了,我可就惨了!”
“反正他在国外,想追究也得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他就忘的一干二净了呢。”
薛澜肖这个人记忆里好的惊人,特别是她们做了这样的事,触怒他的底线,他又怎么会忘?
算了算了,谁叫澜芝平时对她那么好呢,这次帮帮她,到时候就算是天雷霹下来,她也认了。
简单陪着澜芝在钢琴中间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这架,一会儿又摸摸那架,似乎哪一架都让她爱不释手。
“嫂子,你说我买哪个好?”
简单头痛地看着她:“我也不懂啊。如果是同阶层的品牌,价位又差不多的话,你就挑个外形漂亮的吧。”
她这主意听上去不错,经过千挑万选,最后两个人还是在几架钢琴间犹豫不决:一个品牌强一些,一个外形漂亮一些,一个音乐稍稍好听那么一丁点儿,实在难以取舍。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明朗的声音来:“两位是要选钢琴吗?”
“是啊。”
简单应声回过头去,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瞪大了眼。仿佛是难以置信,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就连呼吸都越发地困难起来……
简单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心越跳越快,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其实这张脸只是神似,可就是那一瞬间的神态让她失控,她知道那不是秦天,可她还是忍不住,如果不是在琴行,如果没有澜芝在场,或许她真的就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抱着他痛哭流涕。
她隐忍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人看出端倪,尽管此刻,她一直在强迫自己要镇定,可身体还是抖的厉害。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么想念秦天。
秦天去世的时候,她刚好在参加一场考试,结果刚考到一半,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她还记得监考老师听见电话铃声时候那几欲喷火的表情,也记得电话里有个沉重的声音告诉她秦天出了车祸正在急救的消息。
手机啪地一下摔在地上,屏幕顿时黯了下去,她放下笔,想也不想就往外冲。
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她就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最后总算碰到一位医生问她是不是秦天的家属,她点点头,然后就被带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样苍白的一幕,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绿色口罩的医生把一个人推出来,那人僵僵的,整张脸都被白色的床单蒙住。她隐隐地猜到了些什么,只觉得腿软的站不住,如果有什么人伸出手指轻轻推她一下,她一定会轰然摔倒。
其中一位医生摘下口罩,一脸惋惜地说:“对不起,他伤的太重,我们已经尽力了……”
仿佛是被什么给劈中,她怔怔地看着床单下微微突起的轮廓,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漆黑,她看不见,只能听见秦天在喊她的名字,一声一声空洞地荡起回音,似乎离的很遥远,有一道无形的黑幕将他们隔开了千沟万壑。
秦天,秦天……
她挣扎着醒过来,一歪头,就看见了薛澜肖。
她猛地坐起来,激动地抓着薛澜肖的衣领问:“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你是秦天最好的朋友,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薛澜肖目光里闪着掩示不住的哀伤,他不说话,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简单心里一空,就像所有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被吸走一般无力地瘫坐在床上。她绝望地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大概是那个样子真的很恐怖,把薛澜肖也吓的不轻,他叫她的名字,用力地去顺她的背:“简单,秦天走了,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别这样,哭出来!听话,哭出来!”
秦天死了,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秦天不要她了,就那样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他说,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想好好地疼她;他说,他最害怕的就是她一个人会孤独……
可是秦天死了,他怕她孤独,却还是狠心离开了。他其实根本不爱她,如果他爱她,又怎么舍的就这么抛下她?
“秦天……你是混蛋!骗子!”她终于嚎啕大哭,呐喊近于崩溃。
她哭的天昏地暗,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知道秦天不守诺言,他不要她了,不管她了,就算她穷困潦倒,就算她被人欺负,他再也不会管她了。
她一直哭,无论薛澜肖怎么劝她,怎么哄她,她仍然是哭,歇斯底里。
“简单,你冷静一点!”薛澜肖目光骤然一沉,忽然咬了咬牙,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胳膊一扬,只听见啪地一声,脸上一痛,接着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她有些蒙住,下意识地捂住脸颊,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是飞进去无数只蜜蜂。她茫然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薛澜肖。
“简单,你能不能冷静点儿?秦天是走了,可是你还有我,还有简凡。你记不记得简凡?他现在也是重伤,还在急救,你埋怨秦天抛弃你不管不顾,那我问你,如果你也垮了,你让简凡怎么办?你也想像秦天一样不负责任?”
薛澜肖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令她幡然醒悟。她永远失去了秦天,决不能再失去简凡!从那儿以后,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秦天,强迫自己像个机器人一样衣不解带地照顾简凡。那段日子很难熬,白天事情比较多,所以倒不那么难受,一到了晚上,病房的灯熄了,她就开始胡思乱想,每次想到秦天的笑,想到他手掌的温度,甚至是抽烟时候的动作……她都会疼的撕心裂肺,然后蒙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后来,她再也没有提起过秦天。特别是和薛澜肖结婚以后,她觉得自己开释了很多,虽然偶尔会想起他,却已经可以坦接受秦天已死的事实。可是今天,当她回过头的一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不管秦天在与不在,他对她而言都不是一个过往。她仍然记得关于他的一切,仍然会因为一张和秦天长的相似的脸而情绪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