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会烧你?就是背个八卦在背上算,也算不过你家老唐。”
她俩就这样在地里盘算着生意上的事。“想发财”在一边听得干着急,见她俩谋划做的生意没她的份,就起身做活去了。
张二虎、陈长生一帮人往坡上担粪来了。见她们还在那歇着,便气愤地说:“别把钩子坐到土里去了,磨洋工也要有个样子。你们半上午做了多少事?就垒了一截红薯垄子,松了屁股大块地方。看你们怎么对得起跟大家一样多的工分,心里愧不愧?”
这时一些年轻人不平地说:“她们耍,我们也休息。”
陈长生不同意地规劝说:“做人要实在,什么事不能跟她们学。队里的活与大小事指望她们这种人是靠不住的,更不能跟她们看齐。一个人的劲是使不完的,吃点亏算不得什么。她们跟大家是离着筋、背着道,我们是要靠生产队撑家过日子,得把一切心思用在生产上。有多大的力就得使多大的力,把所有的劲都掏出来,不要学她们的样子。屋里屋外的活都得跟干自己家的那样去做,不然我们就不配贫下中农这个称号。要不毛主席怎么说年轻人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听了陈长生的话,小伙子们也不再开腔,感到自己怕多出力气的思想太不应该,不觉脸上怪不好意思起来。
一会儿工间休息,赵志明和杨永秀叫大家坐到一起,把往日的工分评了。
张二虎说:“黄有新和唐福先两家那个施肥工我不赞成现在评。你们到地里去看一下,一没施均匀,二没盖严。满田都是狗屎堆堆,粪都浪费不少。昨天天黑前,我给他们盖了一些,但还没弄完。等他们弄好后再评。”
张二虎的话一说出来,就如捅了黄有新家的马蜂窝。“干叫唤”一蹦就跳了起来:“我知道你和我们家是冤家对头,总想在鸡蛋里面挑骨头。我好欺是不?没有哪个把你家娃儿抱到河里去洗了脚。不记就不记。我问你哪个掩粪不漏一两窝。难道你做的就没有?”
她想以此来挑拨人们对张二虎的不满,使大家对她产生同情。完了她又打击挖苦地说:“长期以来坝里的人这个你也看不顺眼,那个你也觉得不如意。不就是个大队治保主任,在你心里没有一个是好人,就你自己对。当了拇指那么大个官,得意昏了。到处都是该你管的了,真是叫花子坐不得大堂,难怪别人叫你’二队长‘。想当嘛就上来,可是杨永国又不要你,急得你捶胸口。”
“干叫唤”说完,觉得自己给张二虎的这一顿骂真解气,把好久以来存在心里的不满全都倒了出来。对报复的渴望和偏爱是“干叫唤”性格中的又一大突出“优点”。你请她吃了早饭,她是一定请你吃午饭的,这点公平她还是会做到的。知道她的性格的人都不想与她结怨,很不情愿地让着她便是。可张二虎为了集体的事不怕捅她这窝老马蜂。出于一贯的责任心,他就是要出面管管,不怕她的挖苦、打击。
“干叫唤”出完恶气,便得意地坐了下去。见“钱如命”“想发财”两个都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她心里乐得比六月天喝了雪水还凉快。
“干叫唤”刚坐下,“钱如命”冷言冷语地附和着:“就是嘛,不知道自己在大队上算几号干部。”
在那等着评工分的人都听出她们俩是泄私愤,“钱如命”在给“干叫唤”打帮帮锤。
张二虎好像并不在意。等她们说完,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只要你们还在揩队里的油,还在侵占大家的利益,咱们之间的冤家对头就一天不会结束。生产队是大家的,不光队长才能管,不对的事人人都可以说。我是生产队的人,这种损害集体、占大家便宜的事,你安逸我要说、不安逸我也要说。不论你言语多毒,叫我’二队长‘也好,只要有我在,你们就别想占到好处,混半个工分。要把我这个治保主任免掉,你们还没那个本事。要是你们敢犯违法的事,我就会把你们绑起来。”说完,他便坐了下去。
赵志明本来打算过会儿评到他们两家时,再提出这个问题。现在张二虎先说出来了,而“钱如命”“干叫唤”还强词夺理,在那耍蛮,便制止说:
“你们地里我去检查过,张二虎说的都是事实,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就是他不提出来,今天我也不会给你们记这个工分。生产队是大家的,得靠大家来管,返工做了再说。你们也别太来劲,上回抢麦子的事还没跟你们算,又在那起什么哄。”
“干叫唤”听队长这话,知道这个工分是记不到了。又见众人都赞同赵志明和张二虎的意见,“干叫唤”见自己没了市场,也觉没趣。万一新账老账一起算,那还吃得消。不等工分评完,她便悄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