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旭尧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那袋子里东西多的是,扬州炒饭、东坡肉、芦笋清汤……是江南小吃,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这些的,凌薇到这里三年了,吃多了咖喱馅饼,还真是怀念家乡的味道。余光瞥了他一眼,当年没有好好看过眼前这个人,只记得他那件白色的衬衫,显得老实工整,如今一看,脸上的线条更加刚劲,脸上是难得的干净,看着很是舒服。
亦竹闻到香味,就赤着脚蹬蹬蹬地跑过来,看到满桌的食物,充满赞赏地看着旭尧说:“好小子,我家的火以后随你借了,你懂的,下次来记得带点海鲜。”
凌薇埋头扒饭,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
三人正吃着,门却狂躁地震荡起来,有人在外面吼着:“臭|婊|子,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别以为躲到这里我就会放过你……”
亦竹蹭的站起来,目色凛然:“还来,他倒是还敢来!”说话间她就要朝门口走去,看那架势是要动手了。
凌薇一把拉住她:“让他吼几声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人是什么德行。再说他人高马大的,你打得过吗?”
“薇薇!”亦竹提高声音叫了一声,声音里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生气,因为凌薇此刻正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臂,这女人倔强起来也是谁都劝不了的。目光落在旭尧身上,亦竹嘴角扬起:“晋旭尧,对吧?你既然是薇薇的朋友,那应该不介意帮她打发了门口那个流氓吧?”
旭尧镇定地吃了一块东坡肉,拿筷子示意亦竹坐下:“我从来不打架。坐下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亦竹目光在这两人之间转了几圈,嗤嗤地笑了起来:“我说你们俩倒真是绝配。”趁着凌薇松手的空隙,她夺步到了门口,隔着门板吼起来:“外面的人听着,我家薇薇已经有男人了,你可以试试砸烂了这门,看他们在房里做|爱是多么激情。”她一说完,门外的声音顿时小了。
凌薇倒是没什么,亦竹总是会爆出惊人的话,三年来她已经快习惯了,可惜现在还有个晋旭尧在场。她微微笑了一下:“她喜欢胡言乱语,你不用介意。”
旭尧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你说做|爱吗?不会,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咔嚓一声,那是开门的声音,房东就这样出现在亦竹面前。而旁边是一个被揍倒在地上的醉汉,他就是刚才说粗话的人了。
不等亦竹开口,房东就大步进来,站定在旭尧面前,面色凶悍:“臭小子,我说你怎么那么积极地跟我打听,原来是看上凌薇了。竟然这么快就上手了,看不出来啊!”
凌薇被口里的汤呛住,连咳了几下,脸色有点泛红地说:“真不好意思,惊动大家了,既然没事,那就都散了吧。”
晋旭尧他们是被半推半赶着出门的,房东撞了一下旭尧的肩膀,嬉笑着说:“你小子,要拿下这屋里的女人可得花点功夫,那个姓舒是猛女,一般的男人吃不住她。至于另一个,看着是温顺了点,不过也不简单,听说有人一直在护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她的来头确实不小。”旭尧解开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略有些烦躁地说,“不过我没想到她家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有人,看来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阿晋,你说实话,这个女人跟你什么关系,你可别到时候自己也被搭进去。”
“我没几天能待,如果说要培养*****关系的话倒是可能,不过她身边还有个舒亦竹,我可下不了手。”
两个男人同时笑了起来。
“对了,我之前听你说这地方珠宝玉石不少,明天开始就带我去看看吧。”晋旭尧说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云南那里我不能多去,希望能找到足以替代云南的玉石原产地吧。”
顶楼的屋子里没有开灯,明火时隐时现,鼻尖还能嗅到一股烟草味道。
房东收起了笑意,一把夺下旭尧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这才粗声粗气地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以前在老头子那里,你不是最讨厌一群人烟雾腾腾地吸了吗?小黑,你还记不记得他,这东西碰不得!”
旭尧笑了起来:“你也太紧张了,只是香烟罢了。谈生意的时候,客户会递一两支来,时间久了也就抽上了。”
凌薇拉着还没睡醒的亦竹早早的去店里,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那被凿得七零八落的玻璃窗,触目惊心,而里面的衣服在地上混成一团。
两人对视了一眼,马上掏出钥匙开了店门,衣架子被砸的稀巴烂,好多衣服都被扯开口子。凌薇心疼,这些衣服都是她和亦竹亲手做的,一针一线都不假人手。挑了几件还好的衣服,掸了上面的灰,放进储物柜里,只是还有好多都是不成样子了的。坐在衣服堆里,凌薇发起呆来。
清扫了玻璃,又打电话叫工人来重新安装,亦竹看到凌薇的样子,不由地担心:“薇薇,没事,不过就是几件衣服和一块玻璃,我们花几天就能恢复如初的。我刚才也报了警,那混蛋逃不掉了的。”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昨天不让你跟那人去吵,我担心的就是他来报复,那种流氓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就算我们一直忍着,那些人也不会轻易罢休的,我还在想,昨天给他的教训是不是轻了点。”凌薇安静地说着,眼里闪动着冷意。
亦竹哈哈笑了起来:“孩子,你终于开窍了,看你一直小媳妇一样逆来顺受的,还以为你真的没脾气了呢!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也可能只是出下气,过几天就好。”
话说这三年来,凌薇在这里也还算安稳,只是前几天却遇到一个对她动手动脚的流浪汉,那时候已经快到家了,她打电话让亦竹出来,这才摆脱了。可不知道这个人最近总是会在店门外晃悠,昨晚竟然还闹到家里去了。
凌薇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人就消失在街道转角处了。
这是一家占地不小的农庄,成片成片的玉米、大豆,还有些说不出名字的作物,那一排排整齐排列的田地,如果从高处俯视下来,应该跟田字方格差不多吧。
凌薇站在这一边,遥遥望着农场那边一幢小别墅。在国内,总觉得务农是穷人的玩意,早几年的时候,爸爸还会给她将当年知青下乡的情景,农村落后的条件让凌薇影响深刻,而她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农业也可以很现代很赚钱,就比如说这个农场主。
想到这里,凌薇脸色一暗,心想:不知道他这回又会怎么跟我妈说了。
农场旁边都有一间间小屋,那是给照看的人住的,屋子里能互通信息。凌薇敲开了门,看到一个中年人探出头来问:“小姐有事吗?”
“管事的钟叔现在在哪里?”
中年人仔细看了凌薇一眼,这才说:“钟叔现在陪客人在勘察地形,如果你有事的话,我可以转告。”
“他什么时候会过来?”
“抱歉,这我不知道。不过……”那中年人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比对着照片和凌薇,不一会儿就露出笑容:“您是凌薇小姐吧,瞧我这记性,钟叔早就交代我们几个,如果您来的话,直接带您去别墅里就行,您放心,钟叔已经出去有一会儿了,他交代会回来用中饭。”
说着,中年人开门出来,弯腰示意凌薇跟他走。对于他前后态度的变化,凌薇轻叹着笑了一下,果然身份关系是最好的通行证。
别墅内部很是精致,看得出有些年代的壁炉此刻正燃烧着,棕红色毛绒面的地毯铺在地上,中央放了一章半腰高的茶几,茶几上咖啡壶正冒着热气,四壁上挂了不少的风景画,用色大胆的,意境夸张,看样子有点像抽象派的艺术作,她记得以前家里也会放几张这样的画,听说是因为妈妈年轻的时候很喜欢。
中年人在门口就不进去了,说是让凌薇在里面等下,他已经联系了钟叔。
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味道温和、酸苦式中、香味柔和,这应该是巴西咖啡了吧。凌薇冷笑了一下,爸爸是不喜欢咖啡的,他喜欢喝茶,尤其喜欢喝云南的普洱茶,而妈妈却喜欢咖啡,家里收藏了不少咖啡,连带着凌薇也懂了一些。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凌薇镇定地放下咖啡杯,头也不回地说:“闹事的人是不是你派过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来求你,这回又想说什么了?”
迟迟没有听到那人回话,她转过身去,一看不由地愣了一下:“怎么是你?”忽然想起中年人之前说的话,大概他就是那个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