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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小乞丐被丢进浴桶里,洗干净出来后,着实让霍灵大大惊艳了一把。

初时脏兮兮的还看不出来,如今仔细一瞧,只见小男孩不过六七岁,粉雕玉琢的脸上,五官精致剔透,只是薄薄的粉唇紧抿,黝黑的眼眸似寒冰,僵硬的嘴角一动不动。

明明是小孩却像大人一样板着一张小脸,看起来着实有趣。

“嗨!”霍灵上前冲他打招呼,但是小正太只是抬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继续他的一动不动。

看人用眼角,对人用后脑?小正太还蛮有脾气的。

小蝶不乐意了:“小乞丐,可是咱们小姐救了你的命,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态度?真是太没良心了。”

霍灵拉住她,不在乎道:“算了,就算捡了小猫小狗,也有几天情绪低落的呢,先由着他。”

二小姐居然都不生气?小蝶满眼疑惑地看了霍灵一眼,继而又很快释然了。二小姐自那日从柴房回来后脾气就变的跟以前不一样,非但再也不发脾气,而且还聪明了许多。

二小姐不发脾气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所以小蝶也没再思考下去。

霍灵一走出来就拉着小叔叔,神秘兮兮地问小正太是否潜力股的问题。

小叔叔摇头,表示他没有方法测知小正太是天才还是废柴,不过他说,小正太气息尊贵,眸光睿智,看着不似寻常人。

用过晚膳,霍灵闲着没事便去寻小正太套近乎。他的房内一片漆黑,透着冷冷的寒意,找了半日才发现他坐在阁楼前面的瓦片上。

他倒是会找地方。

霍灵顺着窗台爬出去,和他并排坐在一起,也不主动搭理他,抬头往天空望去,月朗星稀,端的是好天色。

没有冷冽寒风呼啸,淡淡的月光静静流淌下来,天地间仿佛都被都染成了橘黄色泽。庭院里,腊梅在严寒里独自绽放,花枝凛然不可侵犯的挺立着。

霍灵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2

“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小乞丐小乞丐地叫你吧?”霍灵收回目光,转头对着小正太展现她的灿烂笑容。

小正太这次连眼角都不给她一个。

霍灵也不着急,不疾不徐道:“宇宙里有那么多时空,时空里有那么多星球,星球里有那么多大陆,大陆里有那么多城市,城市里有那么多小镇,小镇里有那么多乞丐,而我却偏偏救了你,你不觉得这是缘分吗?”

小正太下巴抬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在嫌霍灵太聒噪。

霍灵也不气馁:“不说吗?不说我可给你取名字了。”见小正太还是不说话,霍灵还真就动脑筋了:“小嘴关地跟个闷油瓶似的,以后管你叫小闷好了。”

小正太突然回头,又细又长的丹凤眼淡淡瞥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落到她身上。

霍灵心中有些骇然,因为小正太那双漆黑的瞳眸里仿佛沉淀着全世间的尊贵,高高在上,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神啊,她捡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嗯。”不知是“嗯”还是“哼”,小正太给出了他的回应。

“啥?”霍灵一时反应不过来。

“名字。”小正太吝啬地给了两个字。

“我也觉得小闷这个名字挺适合你的。”霍灵见被肯定,有些洋洋自得。不是有句话说,天才总是在低调中闪耀吗?小正太一定是天才,绝对的!

天空,一道流星划过——

霍灵双手合十,对着星空做祈祷状,低头喃喃自语。

小正太被她的行为弄得不解,性子虽然冷,但是毕竟小孩子心性,暗中偷看了霍灵几次,终究还是忍不住,酷酷地问了句:“在做什么?”

“没看见流星滑落?当然是许愿啊。”其实霍灵也知道,在古代流星被称作扫把星,是不好的预兆。但是在现代,见到流星许愿已经成了本能,所以她那反应纯是条件反射。

“管用?”俊美的小脸上尽是淡漠。

“谁知道呢?反正是免费的,许了再说呗。再说了,也没证据说它不灵呀。”霍灵漫不经心道,“你不好奇我许了什么愿?”

小闷摇头,表示不好奇。

还真是名副其实地闷骚小油瓶,佛一样的淡漠。

霍灵叹了口气,“我想回去,可是好像回不去了……陌生的人,陌生的路,陌生的风景,不经意间竟然习惯了。”她回过头,脸上看不出伤感的痕迹,笑得很灿烂:“当人生陷入困境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笑着伸出手带他离开地狱。小叔叔带我离开了京城,而现在,我向你递出了手,你愿意跟在我身边吗?”

小正太怔怔地看着那张笑容明媚的脸,视线移到莲藕般白嫩的小手上……

原来,这双小手比想象中还要温暖。

握住了,就不想再放开。

3

小闷就这样跟了霍灵走。

马车行驶在弯弯曲曲的官道上,不停留地往西北方向行去。到了中午,找了个靠近水源的地方,车马停下午休进食。

虽然带了白面干粮,凑合着勉强也能下咽,但是因为不着急赶路,所以小叔叔就应了霍灵的请求,下车野餐去。

四十个护卫被霍践分为三组。第一组留守护卫;第二组进树林打猎;第三组则是做后勤准备。

很快,护卫便各自完成了任务。两只山羊并一只野猪被捆绑了结实抬出来,抬到溪边后将其剥皮洗尽。

霍灵托腮坐在篝火旁,好奇地看着他们来来来来往往的忙碌。只见他们将山羊和野猪的内脏取出后全都弃置不用,然后往里面填充了一些草料。

霍灵仔细闻闻空气中的味道,分辨出罗勒、香草、薄荷、莳萝等香料。

见他们只是在表皮抹了一层盐巴,霍灵感叹道:“吃烧烤怎么可以没有胡椒?不完美,太不完美了。”

“胡椒?”小闷淡淡地接了一句,疑惑的表情显示他从未听过。

“嗯,胡椒。没有胡椒,辣椒也成呀。”霍灵与小闷并排坐着,指手划脚地跟他解释了一翻辣椒的形态、习性,甚至还拿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等到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时,霍灵回头已经看不到小闷了。

她大惊,赶紧问身边的人,可是众人皆表示不知道,甚至连小叔叔都摇头,只是安慰她小闷或许只是去林间走走,很快便回回来。

真的只是去林间走走?而不是走了永远不回来?

原以为自己向他伸出手,他就会乖乖留下来,却是自己太理想化了。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饿到,会不会冻到,那么小一个孩子……

他在的时候嫌他闷,走了又自己发闷,真是自寻烦恼。

香味四溢的烤肉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趣,正当她托腮自怨自艾时,一道稚嫩却冷淡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给你。”接着,一包大蕉叶裹着的东西丢进她怀里。

霍灵猛回头,发现小闷小小的身子立在自己面前,小棺材脸上神情冷酷依旧。

“原来你没有走!死孩子,吓死我了!”霍灵拍了小闷一脑袋,又兴奋地一把抱住了他。

小闷淡漠的神色一时有些错愕,又有些茫然。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搂住他脖子的霍灵,或是眷恋最后一丝温暖,细长的胳膊终究僵硬地垂下。

“以后可不许再不说一声就走了,没的让人焦急。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央求小叔叔带所有人兴师动众地进树林寻你了。”霍灵放开他,板着脸责备,“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小闷也不辩解,视线落在被霍灵丢在地上的那包蕉叶上。

蕉叶已经散开来,滚出来几只晒地干瘪,圆锥形的红椒……

霍践见这边动静大,便走了过来,弯身捡起红椒,“此物辛辣,难以入食,你们捡来做甚?”

“小叔叔也见过它?”霍灵疑惑道。

霍践点头解释:“树林里长了许多,成熟后无人采摘,在枝头自然晒干,最后种子又落地生根发芽……”

霍灵在前世最喜川菜,无论是做汤做菜还是下面,在上面浇上一勺红红的辣椒油,香味扑鼻,馋的舌头都要吞掉。

如果辣椒传播开去,该有多少香料会被挤出历史舞台?而这世界竟然将辣椒当垃圾,任由其自生自灭,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霍灵握拳,她决定为这个世界美食大业的发展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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