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赫连越亮说出换一个人这样的傻话,赫连泰阳都快要被气疯了,直接拍了他一脑袋,“孽畜!疯了不成?这样糊涂的话也说地出来?”
赫连越亮只缩在他后面不敢出来,最后赫连泰阳没办法,为了不再丢人现眼,直接勒令跟来的人将他儿子抬回去。
临走之前,他向霍征抱拳,“今日之事是下官鲁莽了,请侯爷切莫见怪。犬子胡言乱语,也请侯爷谅解,咱们两家联姻依旧。不过下官愿赌服输,之前那百万赌约自然算数。只是请容宽限几日,赫连府调转出来便亲自送上贵府。”
霍征瞳孔微扩,却谦虚推辞道,“此事只是误会,本官哪里会见怪?不过这百万赌注不过玩笑话,赫连大人还是不要当真的好。”
赫连泰阳僵硬着脸:“侯爷是看不起我赫连府吗?区区百万两赫连府还是拿的出来。如此,下官先告辞了!”霍征真要有心推辞,不会私下再议?如此当众推辞,不是变着法子让自己应承下来?
赫连泰阳冷着脸领着一众人走了,霍征神情复杂地看了霍灵一眼,见她神色无异,也只得甩袖离去。
众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只一时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便宜老爹听到那一百两时,眼睛可真是亮得发光。难道他真以为这些银子会到他手中?如果他知道自己只是空欢喜一场,该会怎样一张脸呢?
霍灵玩味一笑,懒懒地靠在软榻上,怀中抱着阿狸,抚着它柔软的皮毛,“阿狸宝贝,你说他会不会气得撞墙?”
“呜呜呜。”阿狸肯定地摇晃它的小脑袋。
“也是,以他的性格,怎么会惩罚自己?到时候他只怕气得会直接掐死我吧?”霍灵弹弹它的鼻子,阿狸被她弹地直接打了个喷嚏,乐得霍灵哈哈大笑。
小闷坐到她身边,淡淡地看着她,“还没退成。”只要想起那头蠢猪有资格和她的名字有那层关系,胸口就闷得难受,很想一拳砸过去。
霍灵眼睛雪亮,一边喂着阿狸吃核桃,一边挑起眉问他,“那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打。”小闷很简单一个字,眉也不皱一下,仿若这般做是天经地义,“打到他退为止。”
“好!”霍灵等的就是小闷这句话,闻言顿时大乐,赞赏地拍他精瘦的肩膀,“那咱们就打到他退为止。今晚三更,不见不散。”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早上刚闹过事,第二日还是三更天,霍灵和小闷飞檐走壁绕开霍府暗卫,没有惊动任何人,扑进茫茫夜色中。
自昨夜霍灵大闹之后,赫连伯爵府整夜灯火通明,院里房中皆有高手来回巡逻。赫连越亮房门外更是站了两排高手,连屋檐上也是高手。
“人数不少呢,不过都是绿阶以下,真没挑战性。”夜色中,趴在墙头的霍灵对着小闷抱怨。本来她还想趁机练练手呢。
小闷淡淡扫了她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是霍灵知道,他就是想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霍灵凑近小闷,指着冷眉竖眼的所谓高手给他选,“屋檐上十个绿阶,院中二十个黄阶,你选哪组?”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还是稍微有点难度,还是分工合作的好。
小闷报以她淡淡的微笑,口中没有做出选择,手中却直接甩出从身旁树梢抓取的树叶,十片十人,全部命中却不倒地,只定定地站在那里,保持之前的姿势……
过了三秒,那些人才缓缓软下去,慢慢倒地,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小闷你……好变态。”同样是蓝阶,为什么相差这么多?如果换做自己的话,十片树叶能全部命中就不错了,他居然还能让他们倒地却不发出任何声音。看得出来,小闷只是点了他们晕穴。
黑暗的小闷月眉星目,眸中雪亮,他偏头对霍灵淡淡一笑,“那只是冰山一角。”话未说完,他凌空虚弹,每指一个,弹中者皆缓缓软倒在地。
“这、这是隔空……”师父当年吓梦琪的时候用过临空弹琴,所以霍灵并不陌生。但是她记得当时师父说过,只有到了紫阶才能……
面对霍灵的惊疑不定,小闷神色淡定,只一句话,“嗯,昨晚突破了。”
昨晚突破了……霍灵用力拍他的肩,神情是难掩的激动,拔高声线,“昨晚突破你现在才跟我说?!”
幸好此刻外面的护卫都已经解决,不然肯定会被霍灵嘹亮的声音惊动。
“需要说吗?”小闷疑惑地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你一直站在我背后,等我出手时,不就看见了?”
一直站在他背后,换句话说,是不是他将一直站在自己前面,替自己遮风挡雨,一路保驾护航?
后背一向是习武人的软肋,而他,竟然全然信任地将后背交给自己呢。毫无防备的全然信任,沉重地让人透不过气。
霍灵怔怔地看着小闷。他话不多,不论是之前的只保护自己一人,还是如今脱口而出的真言……每每都让她动容。此时此刻,如果说她不感动,那真是假话。
静谧地夜空中,月色透着皎洁的微光,两人怔怔对望,一时间靠得很近,似乎连灵魂都悸动了……
但是,不怕死的赫连越亮出来打搅了。
虽然院里屋檐上加派了很多高手,但是赫连越亮根本不敢睡。他在房内焦躁地走来走去,实在气闷,就过去将房门打开透气。
房门是打开了,但是只看一眼,他就吓得差点闭气!
院中,七零八落倒着二十个人,他们一动不动,就好像死去一般。赫连越亮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下意识地想尖叫出声,却在下一刻被霍灵一脚踹到了里间。
看着霍灵满脸邪恶的诡笑,赫连越亮吓得忍不住颤抖,手脚并用朝后爬去,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女、女侠……饶、饶命啊……”霍灵越是轻描淡写,赫连越亮心中就越恐惧。他此刻抖得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怕什么呢?我又不会杀了你。” 霍灵漫不经心地蹲在他面前,扯着嘴角,“昨晚告诫了你不许传扬,你倒好,第二天一早就带了一群人来了,好有气势呢。”
“我……我错了,女侠饶、饶命啊……”赫连越亮哭着,眼角不断地往上看。屋檐上的那些高手都是死人吗?这么大的动静,连个屁都不放!
“不要看了,屋檐上那不成器的小绿阶正睡地香呢。”霍灵目光如炬,冷冷扫视他,“敢违背姑娘我的警告,胆子真是大呀。”
霍灵揍了小胖子一顿,站起身来,“今日姑娘我等着你来家退亲,如若不来,姑娘我明日再来揍你。姑娘我要打你,易如反掌,任你家再安排百个千个小绿阶也是没用。听明白了吗?”
到底奄奄一息地赫连越亮急忙点头应声,“明白了,明白了,明白了……”
赫连越亮也蛮可怜的……霍灵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其实你有句话说的对,换人是极好的法子。我那霍绮妹妹想必你也认识。她长得好脾气也好,配你正适合。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退了我这边,娶了霍绮,我便饶了你,不然……嘿嘿。”
“好好好!我退你婚娶霍绮,我娶霍绮!”他也曾不止一次抱怨过,为什么指婚给自己的不是温柔美丽的霍绮。现在被逼着光明正大的换,他自然心中万分乐意。
赫连泰阳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但是经不住唯一的儿子一哭二闹三上吊,恼怒之下不得不答应去霍家一试。但是此话又不能明着说,只能经由赫连夫人和柳夫人通气。
原来赫连一大群人去霍灵的院子大闹,柳夫人知道了,心中还万分幸灾乐祸,只希望赫连家能闹得霍灵下不去脸面。
后来柳翠一五一十跟她禀报了当时的情景,当说到赫连少爷哭着喊着要换一个时,柳夫人还完全不当一回事,一脸的鄙夷,“换一个?难道想换我们霍绮?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是癞蛤蟆他还真是想吃天鹅肉,这不,癞蛤蟆他娘找上天鹅娘了。
院中发生的对话青禾是打听不来,但是爱好八卦的她却旁敲侧击知道了很多细节。诸如在赫连夫人离开后,院里爆发出一阵瓷器撞地声,激烈程度堪比上次侯爷纳妾。
霍灵和小闷相视一笑。赫连越亮这几晚被霍灵大虐,在赫连泰阳面前哭得差点抹脖子去了吧?
那些所谓的高手或许对霍灵或许还有点威胁,但是对已经紫阶的小闷来说,绝对是蝼蚁的存在。
却说当晚,霍征一如以往地去陈姨娘房中,却在半路被柳夫人截住,抹着泪将他拉去了自己院中。
柳夫人哭哭啼啼讲着今日赫连夫人提出的建议,末了,拉住霍征的衣袖道,“侯爷,你说这赫连家是不是全都魔怔了?哪有退了姐姐娶妹妹的道理?再说咱们绮儿岂能嫁给赫连家那个蠢材?”
“赫连家那个蠢材?”霍征冷冷扫她一眼,嘴角讥诮,“那么几个月前,是谁连连夸赫连家的儿子少年英才?”
柳夫人一时愕然。当时为了让霍灵嫁去赫连家,她确实从旁说了赫连越亮很多好话,可是,侯爷当真是看在他的“英才”上才答应嫁霍灵的么?不是!侯爷明显是看上赫连家的财富。
赫连家的财富……随便一句话就放在百万两的承诺,赫连家的确富可敌国。赫连越亮这个傻子又不要霍灵那个臭丫头,拿刀横脖子非要娶绮儿。侯爷要成大事,势必要和赫连家联姻,难道这……
柳夫人脑子转的极快,一瞬间又有了说法,“侯爷,你不知道绮儿和太子走的近吗?其实太子对绮儿早有想法,只等陛下下旨赐婚。绮儿是做太子妃的身份,岂能嫁他小小的赫连越亮?”
“太子……”霍征有些迟疑。当今朝局混乱,太子党和二皇子党争得激烈,党同伐异。虽然双方都有拉拢,但是霍征却表示只忠于陛下一人。
但是,近些年来陛下的身子越来越差,新帝即位不远,而他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当今太子玩世不恭却有齐王左相相助,二皇子张扬跋扈但是背后有李贵妃右相……
党争失败很可能灭族……以霍府如今的地位,并不需要冒这样大的风险。再者,他将来还会有紫阶继承人,有了他,霍府威震大陆指日可待。
霍征想明白了,冷目盯着柳夫人,淡声道,“其实如你当初所言,赫连越亮确实不错,配绮儿也算可以。”既然当初她对赫连越亮赞不绝口,让绮儿嫁过去又有什么不可以?
柳夫人大概是被霍征的话吓到,一下子怔住了,愣愣地盯着霍征,好半晌才回过神,“侯爷,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你……”
“既然赫连越亮口口声声欲娶绮儿,想必将来必不会欺负她,如此又有什么不好的?”霍征冷冷地看着她,“下次赫连夫人再来,你便跟她说,老夫同意这门婚事了。”
“不行!绝对不可以!”柳夫人扯住霍征的衣袖哭得撕心裂肺。
绮儿怎么可以嫁给那个蠢人?这叫她这辈子怎么过下去?绮儿肯定会疯掉了!
霍征冷冷地甩掉她的手,“这不是你能反对的事。”说完这句话,他踏着坚实的步伐,只留给柳夫人一个决然的背影。
柳夫人被甩到地上,等她挣扎着起来要去追霍征时,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柳夫人一时间悲愤交加,攥紧锦帕扑倒在床上,哭得难以自已。
霍绮当日住在帝国学院,未曾回府,所以她还不知道关于她的终生大事。
等她第二日回到府里,就被守在偏门的柳翠急急拉了就走,一直将她带到柳夫人的院子。霍绮莫名其妙的走进去,看到自己母亲哭红了一双眼,神情悲戚,忙问发生了什么。
柳夫人好不容易止住泪,将霍征的决定给霍绮讲了一遍,最后看中呆呆的霍绮道,“你爹已经魔怔了,没人知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是他对你的终身大事岂能如此马虎?”
“娘,你说什么?”霍绮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傻愣愣地重复道,“爹他,要我嫁给赫连越亮那头蠢猪?!”
柳夫人拉住霍绮道,劝道,“赫连越亮不知怎么的非要退了霍灵的亲,还一口咬定非你不娶。你爹看上赫连家的财富,如今已经答应了下来……”
“什么?!爹爹答应了?爹爹他……”霍绮难以置信地朝着柳夫人大吼,“爹爹他怎么可能会答应?赫连越亮这蠢猪,我要去宰了他!”霍绮只要一想到自己将与那头蠢猪共度一世,只觉得恶心想吐,想死的心都有了。
“绮儿!绮儿先别急。这事还未最终下定论,未必就能成真。你冷静下来,你别吓着娘好不好。”柳夫人见霍绮取了墙上挂的剑,怒气冲冲提着就要去砍赫连越亮,只吓得脸色苍白。
“冷静?怎么冷静?”霍绮朝着柳夫人怒吼,“跟那头蠢猪共处一室就已经让我想吐了,现在居然想让我嫁给他?娘,你叫我怎么冷静?!我宁愿死也不嫁他!”
霍绮说着就要冲出去,柳夫人和柳翠一人一手将她拉住,柳夫人急急劝道,“你先别急,娘昨晚想了一夜的办法,已经为你谋了两条出路,你且静下来听我说。”
“是啊三小姐,你先冷静一下,夫人这般为你着想的,岂会让你嫁给那个人?”柳翠拉霍灵拉得气喘吁吁,忙着劝道。
柳夫人见霍绮坐在紫檀木椅上直喘气,脸上涨得通红,知道她气得不轻。她叹了口气,“你与太子一向交好,太子对你也有意思,所以趁着还未与赫连家交换庚帖,你和太子去跟皇上求恩典,一旦圣旨下来,那就是板上定钉的事。”
此时,门外一行人说说笑笑正往柳夫人院里行来。院中粗使丫头想进去通报,却被霍芙叫住了。柳夫人这里她熟地很,闭着眼也能进去。
门外柳翠不在,霍芙一行人便畅通无阻地进了内院。
而房内,柳夫人见霍绮脸色和缓,便继续道,“如果此事不成,娘这里还有第二计。咱家与赫连家联姻,咱家图的是财,赫连家图的是权,各有利处,所以嫁哪个过去都分别。娘想个法子让梦琪嫁过去,如此,岂不皆大欢喜?”
“梦琪?她才十一岁,而且嫁给赫连越亮这样的蠢材,二姑姑岂会同意?”霍绮皱眉。
“那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娘这里自有锦囊妙计……”柳夫人说到此,顿时笑逐颜开,正要得意洋洋地讲述她的锦囊妙计,却被推门声打断。
“喔?我倒想听听是怎样的锦囊妙计!”门外的霍芙听得清楚,气得直接一脚踹门进去,直挺挺地站在柳夫人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你自己的宝贝女儿不想嫁,倒是想哄着将我家梦琪嫁了?你这恶毒的刁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