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因为临时有事在微博上退了房,这样,夏安为冷子因预留了房间。
周末,吃过早点后,小梅留下来清理客房和照管客栈,夏安和小王分别戴上手套和火钳出了门。
当他们到达海边时,看到已有人在行动了。原来,为了保护双廊,为了不让被称为“母亲湖”的洱海水质被污染,到双廊定居和开客栈的人们自发行动起来,每个周末都会到海边捡拾垃圾。
这个时候,也是大家的交流时间。一个叫梦洁的年轻女孩走过来和夏安打招呼,“安姐,哪天我们一起去挖色赶集吧,我想再添置点东西。”
“好的,客栈客源还行吧?”夏安问。
“行,一天也没有空房间,收入是我在上海的好几倍!”梦洁的声音里透着喜悦。
梦洁是夏安的网友,半年前到双廊开了一间小小的客栈,曾经在上海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她到双廊在夏安的客栈住了两天,回到上海便觉得城里那份工作如劳役和枷锁。于是,她辞了工作回到双廊,在夏安的帮助下找到一个小院落,经过一番折腾后,一个小小的客栈在双廊诞生了。
“你那事有眉目没有?”小王走开后,夏安又问。
“没呢,来了几个,呆了几天,不了了之。”梦洁回答。
梦洁大胆地在网上发了一个贴,征集一个有共同志趣,喜欢大理,愿意陪她一起在大理生活的男友。
梦洁将一个牛奶盒拾起来扔进袋子里,抬头望着夏安,“安姐,戴维喜欢你,你没看出来?我发现他每次都含情脉脉地注视你。”
夏安往上扬了扬太阳帽,“是吗,我没发现啊。”
“安姐,我觉得戴维很不错的,人长得帅,工作也不错。”
“你是不是喜欢上戴维了,我给你牵牵线?”夏安一本正经地说。
梦洁急忙说,“姐,你别生气,我就这么一说。”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干活。
回到客栈,夏安洗了个澡,换上宽大的扎染长裙。然后打开电脑,QQ十分热闹,有不少在客栈住过的网友的留言,还有几条要求加为好友的提示。
夏安回复留言,添加了好友。其中有一个网名叫“头疼 想做农场主”,还有一个竟然是郑煜城。
夏安正想将他删除,那边却发话了。
“夏安,我找你找得好苦。知道吗,三年前你突然消失,我觉得天都塌了。”
“郑煜城,还提这些干嘛,你都要结婚了,别浪费心思。”夏安回复。
“夏安,你别生气,如萱……那女孩是我父母给我找的……”
“郑煜城,用不着解释,我有事下了,88。”
关了电脑,夏安去了露台。夜色苍茫,洱海十分宁静,而夏安的心却欣起阵阵波澜,和郑煜城相恋那些温馨甜蜜的场景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夜深了,夏安回到屋内。这天晚上,夏安失眠了。
冷子因风风火火地来了,却只是一个人。
“怎么一个人,你说的高帅富风投男呢?”夏安朝外望了望,她以为冷子因说的男人在后面。
冷子因渴极了,接过夏安拧开的矿泉水咕咕灌下去,然后才开口,“本来说得好好的,临了人说有个大项目要做没时间!母们只好行只影单地来了。估计是托辞,管他呢,母们习惯了。”冷子因话的口吻完全一副北京女人样儿,“我们”说成母们,生动,麻溜溜地。
说完,眼珠子往小王身上瞟了眼,呶呶嘴,凑到夏安耳边,“什么来头,帅呆了!”
“别花痴了,人一小孩呢,别瞎想。”夏安瞪她一眼。
第一天晚上,冷子因不管夏安愿不愿意,硬要和她挤一张床。结果倒好,冷子因发出阵阵畅恬的齁声,弄得习惯了独睡的夏安一夜无眠。第二天晚上,夏安坚决将冷子因撵到了给她留的房间。
夏安上网,看到郑煜城无数条留言,
“夏安,我不相信你如我父母所说是为了钱可以放弃爱情的女人,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夏安,我不爱如萱,真的不爱,你相信我!”
……
夏安没有回复。她不是绝情之人,只是,她不想自己的生活再起波澜。双廊是淡静的,她已经与双廊融为一体。如果再和郑煜城有瓜葛纠缠不清,可预见的风波随时会降临。她不要自己的生活再起波涛。
夏安要保护自己,她是一弱女子,无法做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只能回避,只能以这种不理睬的方式让郑煜城死心。
夏安去了露台,点燃一只细长的娇子,任凭烟圈袅袅娜娜飘散在海风里。
一只烟抽完,QQ消息再度晌起,夏安回到室内,是“头疼 想做农场主”。
“姑娘,在吗?”
“在。”夏安回复。
“好吗?想你了。”对方十分直露,夏安感到纳闷,这谁啊,如此肉麻。
夏安不想绕舌,所以她按删除键将“头疼 想做农场主”删掉。然后,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是挖色赶集的日子,梦洁过来约夏安,夏安叫上冷子因,租了一辆面包车前往挖色。
挖色是大理比较大的一个集镇,充满了民族风情。有趣的是,赶集的日子按阳历来定,“逢五必赶”。赶集的时候,会看到穿着各种民族服饰,皮肤黝黑的妇人们,或摆着小摊,热情招呼着生意;或背着箩筐,徜徉于集市的各个角落。地摊上,小店里摆着的,是各式各样具有民族特色的商品:诸如半人高的蔬菜,长了长毛的臭豆腐,扎染的头巾,鲜艳的绣花鞋,琳琅满目的银饰……
冷子因是第一次赶乡下的集,总是发出惊叹,这摸摸,那问问,像个天真好奇的孩子。三个人去吃大理凉粉,只见白族姑娘在白洁的手掌里一刀一刀地切凉粉时,一条条颤巍巍的“凉鱼”儿,先闪着光跳成堆,姑娘再猛一抖手,把“鱼儿”全撵到碗里。腾出手后,放盐、放醋、放糖、放辣椒,还放似酱非酱的碎花生,绿色的韭菜、芹菜和白色的豆芽。
冷子因发出了惊叫,“她用手当砧板切凉鱼儿呢!”。
几口下肚,她连声直夸,“爽口,爽口!”然而又说:“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夏安笑笑,许多人说,大城市虽然繁华便利,但那里的生活根本不叫生活,而是生存。而大理,特别是双廊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宁静,轻松,没有大都市诸多令人郁闷的现象。
“是的是的,你说的一句顶一万句子。”冷子因戏谑地说。不过,她也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
义工小王要回上海上班了,所以,夏安通过QQ和上网发贴子征义工。应征的人很多,夏安一时间难以筛选和定夺。
“头疼 想做农场主”重新发出加为好友的请求,夏安只好通过,他也要求到客栈来做义工,夏安没答应他。
第二天,梁冰背着他硕大无比的包出现在客栈,一进门便说,“我来做义工,保证出色完成本职工作。”
夏安狐疑地盯着他,“你……是‘头疼 想做农场主’吧?”
梁冰放下大包,喝了小梅倒的水,然后幽默地回答,“在下正是。”
夏安有些犹豫,梁冰见她如此,问,“怎么,不欢迎?”
夏安摇摇头,让梁冰将包送到小王原来住的房间,他高兴得吹着口哨扛起包照办。
冷子因掩饰不住八卦的好奇心,冲夏安挤眉弄眼,“哎唷,桃花很旺嘛。他看你那眼神……什么来头?富二代?”
“不知道。”夏安十分淡然地回答。
就在这时,戴维来了,冷子因望望他,又望望夏安,然后脸上露出诡异的坏笑。
夏安佯装恼怒地瞪一眼,低声骂了句:“犯花痴啊,没正形!”
然后,夏安将冷子因介绍给戴维。
冷子因笑嘻嘻地和戴维打招呼,“Hi,戴维。”
“Hi!”戴维回应她。
冷子因没话找话说,“戴维,你给你的狗取名叫马利,是不是因为看了那部《马利与我》的电影啊?”
戴维点点头承认。
梁冰出来看到戴维时愣了一下,同样地,夏安发现,戴维的脸上也滑过一丝含意不明的东西。
夏安认真地给梁冰交待工作,每天通过客栈的QQ还有微博接受旅客咨询和预订房间,有时要到外面接旅客。梁冰听得很认真,戴维一直在盯着他。
交待完毕,夏安要带乖乖出去散步,戴维牵着马利相跟而去。梁冰望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露出怅然的样子。
“你喜欢夏安?”漫不经心喝着咖啡的冷子因出其不意地问。
梁冰瞟了她一眼,答非所问,“戴维天天来吗?”
“是,天天,风雨无阻!”冷子因故意气他。梁冰不再吭声,默默地清理吧台。
冷子因并没有停下来,“你是富二代?”
梁冰不解地望着她,“我脸上有写着吗?”
“夏安说你上个月才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现在又来,如果不是富二代,能这么悠哉地游手好闲?这年纪的男人,哪个不在城里苦哈哈地挣房子、车子!”冷子因振振有词。
“呵呵,你这什么逻辑啊,就只有富二代可以享受生活啊。至于房子车子嘛,皆为身外之物。”
“切,身外之物?站着说话不腰疼!有几个女人愿意裸婚啊。”
“是的,拜金女人很多,可是《北爱》沈梁冰那样的女孩还是大有存在。”
“天啦,那是电视剧不是生活,生活是灰常灰常现实滴。”冷子因的十分夸张地比划着。
话不投机,梁冰扔下冷子因去了院子里,在木躺椅上躺下,随手抓一本杂志盖在脸上。
这边厢,戴维加快步伐跟夏安并肩齐行,走出好一段路才开口,“那人……前一阵见过。”
“是。”夏安简短回答。
“安,你……要当心卧底。”戴维貌似提醒她。
“卧底?”夏安迷惑地望着他。
“大理古城,丽江,和顺,之后,许多人瞄上双廊这地方……”
夏安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从别人口中,还有网络上看到,双廊现在成了一块风水宝地,倍受青睐。想想自己当年也是在一间客栈住了好多天摸清路数,夏安微微一笑。
“双廊是大家的,现在的客栈跟本不够。”夏安这样说。在确,双廊每个月都会有新客栈开张,可是却没有恶性竞争,客栈与客栈之间相处得十分融洽。也许,舍弃大城市奢华到双廊开客栈的人,都十分淡定,挣钱并不是唯一目的。
平日走动得最多的几个客栈主人,有的在北京上海广州还有颇具规模的企业,到双廊开客栈只是休养生息。还有经过多年的打拼,后半后已以衣食无忧郁,所以到了双廊,开个客栈,广结善缘。
戴维望望夏安,欲言又止,目光揣测。
夏安回避着,将目光转向洱海。
“陆帆要结婚了,可惜我不能参加他的婚礼了。”戴维说,“到时候你帮我送红包吧。”
“是吗?我一点不知道。”
“他的新娘是本地人,长得和你一样漂亮、温柔、能干,安……”戴维还想继续往下说,夏安却说:“要下雨了,我们快回去吧。”说完拉着乖乖转身疾走。
被拉下的戴维耸耸肩,抚抚马利的头,“哥们,她总不让表白,咱该怎么办啊?”
马利没理会他,撒开腿朝前追去。
陆帆从古城到双廊来给夏安送请柬,带着他的准新娘杨敏。
夏安发现准新娘杨敏很漂亮,五官精致,白肤白里透红,身材圆润。而且,脸上有一种不多见的羞涩和矜持。
杨敏很喜欢乖乖和马利,她带它们在院子里玩。这当口,夏安将冷子因介绍给陆帆,陆帆和冷子因打过招呼,请她和夏安一起参加自己的婚礼。
“一定去。”冷子因微笑表示。
“陆哥,新娘很极品啊。”夏安望着院子里的杨敏说。
“过奖了,不过,小敏真是个好女人,朴实,不做作。”陆帆望望自己的准新娘发自肺腑地说。
然后,陆帆将目光将向夏安,“夏安,我开始两人世界了,下一个该是你了。参加婚礼的王老五都不错,我给你牵牵线?”
“那天你就好好当新郎吧,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夏安婉言谢绝。
陆帆和杨敏走后,冷子因拍了夏安一掌,嘴里机关枪一样扫射,“我说夏安,你是不是得了‘恐爱症’啊,你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你就听陆帆的话,婚礼上相个亲,整好我也在,帮你参谋参谋!”
“你还是给自己相吧,没准能对上眼。”夏安摆弄着大红请柬说。
“我相就我相,到时你别馋,看你要剩到什么时候!”冷子因赌气地说。
一直坐在电脑前的梁冰开了腔,“人家夏安不愿意干嘛逼人家。”
冷子因走到吧台前,偏着头打量梁冰,然后慢悠悠地说,“我说梁冰,你是不是对我们夏安心怀不轨,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梁冰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没有回答,只是拿眼睛望了夏安一眼。
夏安瞪了冷子因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去,给我做你的拿手菜鱼香茄子,馋了。”
“尊命,你们这孤男寡女好好聊。”冷子因戏谑地说,夏安伸手要打,冷子因迅速闪开跑进厨房。空气里有些尴尬,夏安没多呆,也闪进了厨房。
夜里,两个人坐在露台上,冷子因问,“夏安,我觉得洋鬼子戴维喜欢你。还有梁冰。”
“尽瞎扯!”
“男人若是爱上一个女人后,他看她的眼神会不一样,有一种异样的光彩,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象狼一样的眼放绿光,是恰如其分的。”冷子因头头是道地说。
“你那学来的歪理邪说啊。”
“这不是歪理邪说,是经过许多人验正的事实。夏安,你就从了吧,不要错过了好姻缘。”
“切,你别在那儿瞎操心了,好好玩儿几天,治治你那失眠症、星期一恐惧症……N种城市病症吧。”
“真是咱的资深闺蜜,贴心贴肺的,有友如夏安,足矣。”冷子因搂住夏安十分亲热地说。
婚礼很热闹,宾客来自天南地北。
冷子因果然将自己收拾得水光滟潋,还强行给素面朝天的夏安化了精致的妆。冷子因没和夏安坐一桌,说是两人一起会拘着放不开。
夏安一桌都是老熟人,大家的话题围绕各自的客栈和酒吧,以及助学一类公益活动。其间,夏安留意了冷子因一下,发现她正跟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聊天火热,心里不禁暗笑,“真是见缝插针啊。”
酒席结束时,夏安发现冷子因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真正的兴奋。
“小宇宙爆发了?”回双廊的路上,夏安这样问。
冷子因将身子倚在她身上,“是他先主动了,呵呵,不过,这男人真不错。”
说完,掏出男人给的名片让夏安看。名片上,男人名叫周屹山,沈阳人,在大理,丽江等地经营着连锁酒店。
第二天,冷子因被公司急电招回北京,之后便成了频繁出差的空中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