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默头痛得厉害,本能地伸手朝痛得来源处一摸,殷红的血迹便沾满了雪白的掌心。
地上蔓延的点点血迹,把唐母吓住了,她只想把顾自默给赶走,并不想闹出事来。
自默一手扶地,一手抚着后脑勺费力地要爬起来,一个娇健的身影轻如灵燕地跑到她面前,焦灼地唤着:“自默,你怎么了?”
自默怔住了,整个人几乎被他揽在怀中,她吃力的仰起头,便见唐锦东英气的眉宇皱成川字,显然他发现了她的伤口。
她茫然地看着唐锦东脸上流露出的焦虑,却作不出任何的思考。
她清醒过来时,是躺在病床上。头部的伤口,让她失去了间歇的记忆。脑子中最后停留的记忆是唐锦东抱起她的那一幕,至于怎么躺到病床上的,她完全想不起来。
自默打量着病房四周的摆设,显然这是唐锦东待的那间重症监护室。
千里迢迢赶来,最终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幅光景,这一切都只是个乌龙吗?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软软地竟是绷带的包裹,这下换成她成了粽子。
受伤的是自己,而不是唐锦东,唐锦东活蹦乱跳的,没有变成植物人,这一发现让她松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瞬时落地了。
尽管受了伤,她却觉得很轻松,似乎这是一件天大的喜讯,让她足以和子娟说上三天三夜,让她足以开香槟庆祝。
当然被忽悠的滋味,还是让她很不好受地有一些小小的郁闷。
刚才唐母的态度,自默也是领教的,不受待见的人,呆在这里总是很不妥的。自默掏出手机,给刚才雇过的那辆计程车师傅拨上电话。
门外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让自默措手不及,因为不知道来人是谁,为了减少麻烦,她本能地收好手机,闭上眼,装作昏迷不醒。
病房门,被推开。
有些凌乱的皮鞋声音响起,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住了。
她凭着传来的脚步声推测着,进来的人不止一个,想象着无数道的视线朝她身上射来。自默不确定来者的眼睛里是写满焦灼的关心,淡漠的无动于衷,还是想把她秒杀的愤怒。
来者在她面前站定后,便没有出声。越是这样的安静,越是让自默觉得受折磨,她几乎想睁开眼与来人对视时,一道苍健有力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就是她?”
“是,爸。”答话的是唐锦东的声音。
“老头子,你看吧,就是这么个普通的女人,竟把他迷得团团转,我说他就是让人家灌了迷魂药了。”
“妈,自默还昏迷不醒,你就少给我火上添油。”唐锦东的声音,带着微微不耐和恼怒。
儿子的态度中,带着明显的厌烦,唐母硬咽了起来,“你看,孩子养大了,说他两句都学会顶嘴......”
唐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站了几秒钟后,便移步朝外走。
唐锦东追了出去,“爸,你的看法呢?”
丈夫和儿子都走了,没有吐口水的对象,唐母便跟着离开。
凌乱的脚步声先后散去,重症监护室里又恢复了平静,自默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机灵地闭上眼,不然又将多费一番唇舌了。
计程车也该到了吧。自默翻开床单,举目四望,却找不到她的秋鞋,只好先穿上室内的拖鞋,缓缓向前去。
每向前走一步,她就觉得头痛的厉害,步子飘浮无力,看来她真是伤得不清啊!
“爸......你的看法呢?”唐锦东扯住父亲。
唐母看着丈夫说,“老头子,你可不能跟儿子一样犯糊涂啊,别说这女人怎么样,就说她们家要我们锦东入赘,我们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是有夫之妇,这要让我们唐家的颜面往哪儿搁啊!”
“三年前我没同意,今天也一样。”唐父的声音铮铮利落地响起,透着一惯的坚持。
唐锦东有些沮丧地反问,“爸,那你来干嘛?”
唐父不以为然,“我只是想来看看,让我儿子念念不忘的女人,她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爸,强扭的瓜不甜,这辈子我认定顾自默!”他恨不得在脑门上刻上“顾自默”三个字,以表他的决心。
唐母上前劝架,“锦东啊,你这个傻孩子,不要再触怒你爸......”
唐锦东坚持,“爸,我只是和你商量,我希望你能成全。”
唐父瞪了儿子一眼,语气中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还需要再去找琼斯,请他再让你一场?”
“爸,我虽然找了,可是他也没让啊,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受伤。”唐锦东摸了摸自己受伤的额头,据理力争。
唐父气得火冒三丈,“我唐元年竟然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我奋斗一生,意义何在?”
“锦东,快给你爸认个错。”唐母急忙做和事佬。
唐锦东的声音高扬,爆发着他心中的不满,“我没错,爱一个人能有错吗?”
“唐锦东,你要选择和病床上那个女人在一起过日子,那么从此后,你就不再是唐影盛世的代理董事,我收回你在公司里的一切职权,我唐元年的钱,你甭想花一毛钱。”唐父用坚定地口吻下了最后的通碟。
唐锦东偏过头,不去看父亲,“爸,你别逼我,别以为我不敢离开你!”
“我信,我信你敢走,就像当年那样意气风发地走掉。”为事业打拼了大半生的唐父,积劳成疾,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他轻咳了两声,“我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
唐母拍了拍唐父的背,“老头子,别气坏了身子,锦东也就是一时想不通,小孩脾气,你甭放在心上。”
“锦东啊,你这是较什么劲啊,我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再说,离开唐家,自己打拼有多辛苦你又不是没体会过,何必这样呢?和你父亲赌个气,就离家出手,过十天、半个月再跑回来,岂不让公司里的那些股东看笑话,也让你爸为你担心。”唐母拉过儿子的手,示意他向唐父道个歉。
室内的这双凉拖有点大,自默走得急,脚下的拖鞋竟然不配合地飞离了几米远......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说话的三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循声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