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传来让我莫名其妙地尖叫声,我站直了身子,庆幸自己没有倒地,摔得很难看。抬眸望去,对面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很高,很英俊。我想这大抵是花痴们尖叫的由来吧。
此时,再帅的人站在我面前,我都无心赏美。在我茫然的目光下,他将我放开。
子娟在我身后,气喘呼呼地追了上来,“自默,出怎么事了,跑那么快?”
父亲的死讯,犹在耳旁,让我归心似箭,我没有回答她,我抖动着唇角,对差点被我撞坏的男士说,“对不起,谢谢!”
简明扼要地把两句不找边地话串在一起讲完,我疾步奔出梯型教室。
喻江南
我应允了谭校长回母校给学弟、学妹做次演讲,一直以来时间上都无法敲定。这次老校长又发起了邀请,而且说明了临时打算开讲座的用意。
他打算借几场讲座来缓冲一下,学子返乡度假的焦急心情,老校长的良苦用心,我怎能不捧场。所以,我把公司内的日程安排做了调整,决定按时返校。
校长大抵是怕我失约吧,说是如果我不能准点到,他将临时顶替我上台作报告。其实,他多虑了,我一旦答应的事儿,哪有反悔的理儿。要知道从商之人,最注重的是,人品信誉。
我提前一天到达了北京,第二天早上就搭着公车来到A大,特意不想开着奥迪过去,只是想重温一下上学时的那种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穿着休闲服,回母校做报告不够严谨,我还真想穿着运动服到操场上跑上一圈。
在林萌道上遇到留校任教的学姐苏眉,我们聊了几句,看了看表,只剩十分钟了,我便快步往梯形教室上赶。我以为自己都已经够匆忙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急的。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蓝色的牛仔裤,她跑着很快,边跑着边举袖擦泪,那眼泪好像都擦不干,越擦越往下掉。她离我很近,我才注意到她,我甚至来不及闪身,她就直直地撞到我怀里,我娴熟地把她拉回来。
耳旁传来众人的尖叫声,继而,我听到女生的窃窃私语,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是啊,因为单身的缘故,公司宴会上时不时会出现对不起,一不小心撞上,碰上的事故,为此我报废了不少的西服。
要让我再听一次那毫无创意的开场白吗?
她仰起脸儿,脸带着些许歉意,还怔然了几秒。
与她打个照面,我几乎是愣住了,我没想到是她,西施,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把她当成一个画手,从没把她和A大联系到一起。
她抖动着樱红的唇瓣说,对不起,谢谢!
这时候我竟没有半点鄙夷之心,相反地,我想抽条纸巾帮她拭擦脸上莹莹的水花,不过我没有那样做,如果那样冒然,连我都要质疑起自己的居心。
于她而言,我只是陌生的路人甲,她似乎遇上什么事,很快地和我擦肩而过,我的预感不太好,我想追上去,似乎又没有理由,就像这么多年来,我只是站在原地观望着她,现在也是。
她和她朋友都匆匆忙忙离开了,我站在那里觉得空落落地,举步往前,脚下踩到了硬物,我才注意到地上躺着一把摔成两半的诺基亚手机。
我想这应该是刚才相撞时,她掉下的吧,我捡起了手机和蓄电池,站到演讲台上。演讲和接受提问,因为我的准备功课做的很足,两个小时的报告终于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落幕了。
谭校长邀请我吃午饭,我婉拒了。我把放在演讲台上的手机合二为一,按了开机键,悄然收入囊中。
没有人对我收起手机的这一动作,发出疑问。这大抵要归功于我在事业上的成就,谁也不会质疑我想把这把普通的手机占为已有。
顾自默
我匆匆回了宿舍,拿了身份证,提上小背包就走,原本订好三天后回川城的机票是用不上了,我只能去坐汽车回去。
子娟追了上来,因为我,她又错过了场讲座。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独行,坚持送我到汽车站。
我们到达汽车北站时,去川城的大巴车,只剩下硬座了,发车时间是三十分钟后,我毫不犹豫地购买了车票。
和子娟在公车站挥别,在汽车上,我摸了摸口袋,想给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我正在往家里赶,我忽然发现手机不见了,我不知道是掉了,还是在等车时被扒手偷了,脑子纷乱复杂,怎么也回忆不起来,靠着车窗,与爸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过往,不停地在泪水中浮现......
喻江南
我出了A大的校门,并没有马上离开,只是转到校门口的兰州拉面店,要了碗拉面。卖面的老板还是暴牙陈,以前,我和郁梅是这里的常客,我还在这里当了一年的计时工。
六年不见,陈姨发福了很多,人也老了些许,她的眼力很好,一见到我,就上来招呼,嘘寒问暖的,说我和郁梅长了出息。
我和郁梅是从小一起长大,最终却分道扬镖,我们好几年没有聚到一起了。她还是习惯了热闹,时不时出现在传媒面前,成为影视剧的风云人物。
也许是商场的历练让我变得坚韧,也变得淡漠,这些年来,我避开了与她在公众场合的一切碰面可能。
所以,当陈姨问到郁梅的近况时,我变得有些尴尬。
陈姨去招呼客人时,我掏出自默的手机,屏幕上是写意背景图,图片上画着一个清灵的女孩坐在马路旁,呆呆地仰望着高高的蓝天。
我一直觉得只有寂寞的人才会习惯了发呆和怀惴着梦想,她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