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推开窗,微风从窗口窜进来,在我脸上滑动,我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事情。我想这样呆呆的站在窗口,至少这样的话我可以不用那么快的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东西。
白玲在外面敲门,催我起床梳妆,她说楚然已经在楼下等着,我弯下腰,看到楚然对我招手,我冲他笑笑,把窗关上了。那一瞬间,我多么希望一关窗,我连同这幢房子就会消失,这样无痛无痒的在人间蒸发。
两家人见面时,楚然的爸爸一直在和穆少雄聊听,他们讲的都是一些股市问题,穆少雄拿出他当年商业大腕的气势,我只看见楚然的爸爸连连点头,但眉宇间他又显得有些拘束,同样是商业中人,楚然的爸爸应该可以感受到穆少雄的攻势,他的目的太强了,甚至少多次我实在听不下去,借着上厕所的名义走到外面透气。
每次楚然都主动陪我出来,我转进厕所,看着眼前的自己,我觉得我已经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楚然的妈妈和白玲在一边拉家常,说的无非就是一些家庭琐事。我看到这个完全不同的家长凑在一起,心里还是有几分心虚。我总是在担心在他们貌似和睦的外表下掩藏着矛盾的一面。
楚然完全没有什么知觉,他看着双方父母如此和谐,他的神情是那么自然喜悦。
穆少雄从见面回来后就一直淡定不下来,刚进家门他就坐下来让我给他的说说我的规划。
我没什么规划。
我无奈的坐下来,淡淡的说。
白玲在我身边坐下来,拉着我的手,以无比温暖的态度对我说。
我们家长都已经为你们谈妥了,下个礼拜就订婚。
随便。
我感觉我就是那只被人控制的木偶,只有服从,没有反抗的余力。
什么叫随便?这就是你的生活态度吗?你这样的态度进了人家家门,人家会喜欢你吗?
我一直都是这样,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想要把我尽快赶出去啊?如果这样我可以搬走啊?
我想起在酒店那一幕,楚然的爸爸妈妈和穆少雄与白玲聊了很久都没有提到我和楚然的事情,其实我已经看出他们一直在逃避这个话题,穆少雄因为太过于高兴,他直接问萧幕言的爸爸什么时候让我和楚然结婚。
楚然的爸爸脸顷刻间变了,他勉强笑笑回答说。
这个不用忙,反正他们现在还年轻,等他们规划自己的事业后再结婚也不迟。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楚然和晓曼结婚了,晓曼一定会跟着楚然大理你们家族的企业,是不是晓曼?
我低下头不说话,刚刚还在大亨的穆少雄两杯酒下肚后就原形毕露了,他的笑让我觉得他似乎在帮我祈求婚姻。
楚然的爸爸听到穆少雄这么说,才转变态度,他让我和楚然下周订婚,订婚后让我到他们公司工作,他让我和楚然的妈妈学习打理生意。
最后我的人生就被他们这样强制规划了,所以当穆少雄让我谈谈自己的规划时,我觉得很滑稽,他都不问问我的想法就果断的帮我做决定了,我能怎么办?谁叫我身体里流淌着这个男人的血液呢?
最后还是不欢而散,白玲一边敲门一边让我学会服从,我真心觉得好笑,她昨天才说不希望走她的老路,今天又让我学习她能屈能伸,她不是把她的女儿往她的道路上逼吗?
别管她,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知足。
穆少雄的话让我又重新开始鄙视他,他要是知道什么叫满足的话那就好了。
来开窗帘,看着窗外车水马如龙,我突然感到无比孤独,这种孤独感源于没有人能够理解我。
在这个世界上悲伤的事情太多,孤独的人也越来越多,每个人每天都在拼命的生活,都在违背自己心中的意志,但每个挣扎的灵魂背后都有一个富丽堂皇的借口,那就是为了明天生活得更好。因此,芸芸众生,为了明天能够生活的幸福快乐,每天都在牺牲眼前的快乐,牺牲现在的幸福,每天都在为了明天而活,但最后终其一生,我们会发现,我们没有哪一天得到过幸福,我们也永远到不了明天。
在日记上写下这段话后,我拉上窗帘,仰躺在床上。
屋外是穆少雄和白玲在为我的事情争辩不休,屋内是我在与内心的激烈搏斗,我听到穆少雄说如果我不嫁给楚然的话他会把我赶出这个家,白玲压低声音骂他不该这样对我,她害怕我听到后会出去和穆少雄争吵。其实这么多年过来了,对于穆少雄我已经没有和他争吵的欲望了。
以前每次我对穆少雄凶,萧幕言都会说我太苛求,他说没有人可以做到完美,人都会犯错误,但是只要能知错就改就值得我们去原谅。我摇摇头说,我坚决不会原谅穆少雄,因为他的错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了。萧幕言对我说,你总有一天会原谅他,甚至他苛责你你都不会再去和他争吵。
萧幕言就像一个预言师,他离开后我慢慢学会珍惜身边的人,开始学会宽容,甚至为了他们委屈自己。
我真的希望出现一个仁者,当我最迷惑的时候可以为我指路,为我化解所有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