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王胖子学着阿三在自己家门上也挂块牌子,还真的时不时的有人下来买猪肉,王胖子心里乐滋滋的。来的最多的就属李富强的老婆张菊花,李富强本人也会偶尔厚着脸皮来一两次。李富强是一个街道办事处的小干部,还是靠着自己是干部世家的面子才能常年稳保这个职位的,现在小区里面经过自己的不断地积极活动混了一个业主委员。而张菊花年轻时还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标致姑娘,父母为了巴结张家,左找关系右托媒、又送钱又送礼的才把这亲事办好的。张富强夫妇原本也是住在这菜市场附近的,听说这里要搬迁,便第一个签了合同的,他们家也是第一个搬进来的。
而张嫂这几天可过的不好,上面突然间叫她独自一人负责一段大街,在外面受了气又受了累,只得一回家就对着王胖子板脸、撒气。
这天,下午张嫂就快要下班了,她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无意间在一个绿化带里面发现一个被隐藏的严严实实的黑色包包,她心想是那个没公德心的家伙,乱扔东西,便一只脚跨进绿化带去把它捡出来,谁知一拿还挺沉手的。她捡起包拿在手中上下打量了一番:还蛮新的。就想把它带回家,自己洗干净了还能用。他纳闷这里面装是什么东西,这般沉。她拉拉链,拉环还反着光。她只是拉开了一个小缝,便吓得两腿发抖,两眼冒光,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半天手不出一句话,空闲的那只手紧紧地捏着自己裤边,另一只手把拉链紧紧地扣住:里面满满的全是钞票。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她一把抡起包,紧紧地抱着,一路飞一般的跑回家。直到回到自己屋子,关上门,把钱藏在柜子底下,用衣服埋好后,又翻出来,藏在床底下,用鞋子掩藏好又拿出来,还是藏在柜子底下……这样来来回回的反复了好几次后,终于,奔溃的坐在在床上尖叫一阵后,一言不发的坐着,一只老鼠橱柜下面钻出来,探了探头。她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这时候,王胖子推着三轮车回来了,看见自己家门没有锁,却紧紧地关着,一阵迷糊。他推了推门,里面闩上了。“谁在里面啊?”王胖子一边喊着。
张嫂听到外面脚步声,虽然那么熟悉,可他不敢轻易的开门,也不敢吱声。张嫂听到了王胖子的声音,依旧不敢出来开门,生怕自己听错了,紧紧地盯着大门。
“谁在里面啊?”王胖子见依旧没有人开门变得有的担心,“朱朱是不是你在里面啊?”
张嫂这次听清楚了是自己丈夫的声音后,一把冲到门口,迅速的打开门又关上,一把拉住这王胖子往里面去。
“这是什么回事?出什么事了?”玩胖子看着张嫂的这一连串的奇怪举止,一头雾水的问。
“别大声说话!”张嫂轻轻地捏了一把王胖子。“我捡钱了!”
“捡钱了!”王胖子嘲笑着。
“你小声点会死啊!”张嫂满脸愠色。“看!”张嫂拉开拉链。
“这……!”王胖子看着满袋子的钱,把眼睛足足瞪了一分钟。“哪来的这么多钱?”
“路边上捡的!”
王胖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嫂。
“真的!”
“这……。”王胖子沉默了半天。“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把它藏好!一分都动不得!”说着朝自己屋子里面上下左右打量,摸着下巴,“就这么间破屋子,藏哪里好?”
“你说藏那好呢?”王胖子犯难的问。
“我说啊,就藏银行里面好!”张嫂想了会儿,咬咬牙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咱们是捡来的。跟着你受了大半辈子的罪,现在有机会了,怎么还让我跟着你过苦日子啊?
“你拿着这钱把债还了,咱搬出去到别处买套好一点的屋子。你打算然我们娘俩跟着你守一辈子苦,吃一辈子猪肉啊!
“媳妇,你先听我说。”王胖子抓住张嫂的胳膊,摇了摇说,“我们暂时还不知道这钱怎么来的,干不干净。要是来路不正,被人知道了,咱们这辈子就完了。再说,这钱根本就不是咱们的,不明不白的要了,心里不踏实。咱们穷苦人家,命只能这样!
“我知道你娘俩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心里也愧对你们。可是咱们也不能被这玩意迷了心窍,乱了本性。我知道媳妇你不是个贪财的人,不过有时候只是爱贪点小便宜罢了。听我说,这钱咱么要不得。”
张嫂此时已近泣不成声了,坐在床上用衣角不住的擦眼泪。王胖子也站在旁边长吁短叹。
“不要再哭了,为了这事儿不值得!再说,它们本来就不是咱们。”王胖子拍了拍张嫂的肩膀。“何必为了一些不属于咱们的事情伤神、费心思。听我说,咱们还是先把它藏好,别弄丢了,丢了咱么可担待不起。”
张嫂擦干了眼泪,在床上侧着身子对着王胖子坐了一会儿。便默默地走向厨房做饭。
王胖子在屋子里面转悠了半天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地方。
“里面那灶膛不是空着没用!”张嫂面无表情的说。
王胖子拿着一袋子钱,走过来,“嘿嘿,里面黑乎乎的正是个好地方。”便把钱塞了进去,不小心把弄了个花脸,张嫂看了依旧面无表情。
王胖子无趣的出来打开门,坐在门槛上面。这时候,阿三才踩着三轮回来,手里拿一根香蕉吃着,后面跟着刘大嫂。
“大哥!我回来了!”阿三朝王胖子挥挥手。
“嗯!今天生意怎样啊?”一边说着一边对刘大嫂打招呼:“刘大姐回来了。”
“诶!”
“还行。”阿三说着下了车把自己这个月赚的钱递给王胖子,“这是我这个月赚的。”
王胖子结果钱,数了数。“小子不错啊!你自己拿给你嫂子吧,我可不管钱!”说着对阿三朝屋子里面使了一个眼神。
阿三拿过钱,一路喊着“嫂子!”
“今天生意可好!”
“饿不死!”刘大嫂说着递给王胖子一把香蕉,“今天卖剩下的,拿去给张嫂和朱朱吃。”
“这那好意思!”王胖子缓缓地接过香蕉。“进来坐坐,喝口水。!
“不用了!还得回家做饭吃了,吃了饭过来!”说着推着三轮回自己屋子。
王胖子拿着香蕉扳下一个,把剩下的放进冰箱。阿三出来时候,打开冰箱,拿出自己早上冰的水,咕噜噜的喝了半瓶。“大哥,我过去了!”阿三关上冰箱,便出去了。
“嗯!”王胖子点点头,盯着阿三的背影看了良久。
不一忽儿,朱朱也回来,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看见王胖子招呼也不打,垂着头直接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王胖子莫名其妙看着朱朱,“今儿个怎么一个个都怪怪的。”
“咳!”王胖子叹了口气,一屁股直接坐在门槛上,一缕斜晖穿过罅隙坐在王胖子旁边。
半个小时候,阿三端着自己煮好的一锅米饭过来,依旧是一副无忧无虑的表情,“今儿个煮多了!”说着并把自己煮的满满一锅米饭给还坐在门槛上面的王胖子看。
“吃不完,你留着半夜做夜宵吃!”王胖子揶揄道。
“做夜宵吃!好主意!待会吃了饭,叫嫂子给我做夜宵。哈哈!”阿三端着饭坐在桌子旁边开始等饭吃。
“阿三!”王胖子突然喊道,“过来,咱们俩聊聊天。”
“哦!”阿三听话的走过去!挨着王胖子坐下。
“什么事?"阿三见自己坐在王胖子身边半天也不见他说一句话,实在耐不住了,“大哥,我已近坐在你身边了。”再说,等了半天也不见朱朱的影子。
“我知道!”王胖子依旧不看阿三一眼。
“哦!”阿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了看王胖子的表情,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搞不懂什么含义。于是,他便悄悄地站起来,回到桌子边上等饭吃。
不多久,张嫂端着饭菜出来,叫大家来吃饭。没见朱朱人影,“女儿回来没?”
阿三听了满脸期待地看着王胖子。
“早回来了,一句话也不说的,呆在自己房间呢?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这妮子!”说着走向朱朱的房间,张嫂跟了过去,阿三也跟去了。他们靠近门听了听,里面传来不断地啜泣声。
王胖子轻轻地打开门,悄悄地走近,“朱朱怎么了?”张嫂坐在朱朱小声的身边问道。
“我失恋了!”朱朱一把抱住母亲,嚎啕大哭。
“啊?”王胖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阿三呆呆的看着朱朱,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小家伙!没关系啦!先去吃饭!”张嫂轻轻地拍了拍朱朱肩膀。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女儿已经不小了。
“不想吃!”朱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
“也行,我热在炉子上面,待会想吃再吃!”张嫂再次拍了拍朱朱:“出了什么事情,和爸妈说,别憋在肚子里面。”说着站站了起来,催促他们离开。
吃饭的时候,大家一句话都不说。然而,张嫂不停的给阿三夹菜。阿三见大家都不说话,便没有说要张嫂做夜宵的事情。
阿三吃了饭,便独自回了自己屋子。
阿三坐在房间里面,听着收音机心里想着朱朱为什哭,竟然饭都吃不下,还有什事情比吃饭还重要?失恋是什么?朱朱为什失恋?阿三脑袋里面乱哄哄的。
不一会儿,张嫂端着一碗蛋炒饭过来说:“阿三,你大哥说你要吃夜宵,给你做的。吃了早点睡!”放下蛋炒饭便一语不发的回去了。
“嗯!”阿三感动的看着张嫂。
张嫂回到屋子里面,洗了一家子衣服,端了一碗饭进了朱朱的房间,直到次日天亮才出来。
阿三一直想到半夜,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想到自己独自咕噜咕噜的叫。他吃了蛋炒饭后,在床上躺了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觉了。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朱朱因为伤心上吊了,不管自己怎么救她,她都活不过来。于是,阿三被梦惊醒来。阿三大汗淋漓的坐在床上,天已经亮了。阿三走下床打开收音机,仍旧把声音跳到最大,打开门,一股凉气迎面扑过来。阿三伸了伸懒腰,走到王胖子家想去看看朱朱怎样了。一进门,阿三的心顿时暖了过来,因为,他听到了从朱朱房间里面传来的咒骂声,被咒骂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阿三笑嘻嘻的回到自己屋子,打了水,蹲在门口开始洗漱。不一会儿,楼上的人也开始骂阿三了。于是,阿三也高兴地和他们对骂,随后,由于地方人数渐渐增多,阿三势单力薄只得败下阵来,退到门槛上刮胡子。
这时候,朱朱从屋子里面冲出来,二话不说的对着阿三一顿臭骂。阿三一句嘴都不敢还,在旁边梳头发的刘大嫂笑的腰都弯了。
吃早饭的时候,朱朱还是把自己吃不完的米粉全部倒给了阿三,并向母亲告了阿三一状。
“好好读书,别像你爹一般没出息!”朱朱背着书包刚跨出门口,张嫂就在后面喊道。
“知道了!”朱朱转过身来,笑了笑,并超王胖子拌了个鬼脸,迅速的奔向学校。
阿三也回到自己屋子里面,跨上三轮,一路哼着曲子出去了。
王胖子正靠着三轮,张嫂磨磨蹭蹭的把家里整理一边,正准备锁门时候,楼上的李富强媳妇张菊花在后面叫住了他俩。“张嫂!等等啊!”
“诶,什么事情?菊花嫂!”张嫂回过头,看着提着一个菜篮子的张菊花,“买菜去啊!”
“是!上班去啊?”
“是的!再不去就迟到了!”
“这样啊!那我不罗嗦了,免得碍着你们工作了。”说着朝王胖子走去。“王大哥,给我切一斤纯瘦肉,孩子搞学习要吃好身体。。”
“好嘞!”王胖子拿起刀,割下一块靠近猪腿的肉,用塑料袋装好,称量一下,又割下一点放进塑料袋。“刚刚好!”说着递给张菊花。
张菊花一边守着王胖子砍肉,一边随口和张嫂说话:“听富强说,他工作的那条街,有一家银行里面着了贼,丢了好百来万。当天,那个贼就被抓住了,可是钱不见了。这个真是个怪事。”张嫂听了,吓得脸刷白,她看了看王胖子,他也正看着自己。为了避开王胖子的养身,张嫂环顾一番四周。整了整脸色,咳嗽了下,吐了口痰,若无其事的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菊花拿着肉掂量一下几下,满意的笑了笑,从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递给王胖子。“千真万确,新闻到处都在播了,你没看电视吗?我家富强就工作地方就在那条街呢?”她把猪肉放进菜篮子,整了整衣服,说着:“不说了,耽误了你们上班,我可吃罪不起。”说完便走了。丢下王胖子和张嫂相顾而立。两人站了片刻,彼此一言不语的奔向各自的工作。
中午时候,张嫂提心吊胆的提前下班。她魂不守舍的飞奔回到家里,关上门,拿出那袋子钱,分文不差,才重重的舒了口气,呆呆的坐着。
半倾,王胖子也回来,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媳妇开门。”
张嫂被吓了一挑,镇定精神后,把钱放回原处,才去开门。
“媳妇。”王胖子一进门便神情严肃的拉着张嫂,“我们得赶快把钱交给公安!”
张嫂只是睁着眼睛看着王胖子,因为早上上班时后,遇见几个同事闲聊时候,大家都说起这事,有时在路上也听见几个人说起过。
“我问了好几个人,还看了报纸,这可真不是小事情啊!”
张嫂依旧不说话。
“咱们还是不要淌这浑水,太深了,咱们吃不起这块肉。”王胖子叹了口气,看了看张嫂,“下午就把钱送了去,免得整天提心吊胆的,不踏实!”
“要送,”张嫂朝灶火看会儿,“你去送,我····可不送!”
“那成!”
“到时候,试试··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奖励的?”
“就知道你……!”王胖子笑了笑。
“咱们也不能白捡!害的……”张嫂挺了挺腰板说。
中午时候,朱朱比以往早回来的几分钟。张嫂还在炒菜,于是,她便破天荒的跑去帮忙。张嫂看着自己女儿,心里顿时好受了几分。
“下午记得那事!”张嫂一面摆桌子对王胖子说道。“路上可千万要留神!可别……”
“知道!”
“妈!什么事情这么神秘?”朱朱不知情的问。
“小孩子懂什么?”张嫂瞥了一眼朱朱,“多花心思在读书上面!比什么都强!”说完看了看王胖子。
“哦!”朱朱偷偷朝张嫂吐了下舌头。
张嫂匆匆的吃了一碗饭,便收拾了一下东西,出门去了。
吃完饭后,朱朱早早的回到学校去了。阿三提了一壶冰水回到自己屋子里面睡觉去了。
待大家都散去了,王胖子才从灶膛里面拿出那一袋子钱,小心翼翼的出了门,跨上三轮朝警局奔去。
王胖子高高兴兴地从警局出来,好像顿时瘦了几十斤般,轻轻松松的往屠宰场赶。
傍晚回到家中,吃晚饭的时候,还高兴的吹着口哨,还惹来张嫂一顿骂。大家问他为什么这般高兴,他却只是大口的吃饭。
到了半夜睡熟的时候,他还在笑着;吃早饭的时候,仍在就笑着。他神秘兮兮的看着张嫂,半眯着眼睛。
“怎么不笑死你这死猪!”张嫂红着脸骂道,甩了甩手进屋子去了。
“呵呵!”王胖子好像并没有听到张嫂在骂自己。突然,他突然间觉得自己笑够了似的,他扫视一下阿三和朱朱,“今天会出大事情!”侧着脑袋往屋子里面看。
朱朱没有理他,因为只要自己家里出了什么坏事情,他就变的差不多像这样反常!
“什么大事情?”阿三听了一把凑到王胖子鼻子上。
“天机不可泄露!”用手撑起自己,摇头晃脑的进去了。
“天机?不懂!”说着疑惑不解的回到自己屋子里面去,收拾了东西出门做事去了。
为了早点看到“天机”,中午的时候,阿三早早的回来了。他已经为这事想了一上午。
阿三来到小区门口,外面已经停满了车子,阿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车子,于是,他便知道,要出大事了。阿三飞一般的骑进去,里面早已经水泄不通,人声鼎沸。阿三只得把三轮停在外围。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人群的中心。无数只的摄像机正“噼里啪啦的”对着王胖子和张嫂拍个不停,王胖子和张嫂都是笑的脸红到耳根了,不住的用手揩去额头的汗。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白领带,拿着一个话筒和一张纸,对着白纸念了完后下面响起一阵掌声。随后,又上来了一个警帽黑鞋,他也拿着一张白纸,一会儿看了看人群,一会儿看看手中的念完后,下面有响起了一阵掌声。接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孩,拿着一张写着两千元的牌子递给西装革履,让后他递给张嫂,他要张嫂把牌子举高,于是张嫂就听话的做了,接着照相机拍的更猛烈,掌声也变得震耳欲聋。
……
接下来的几天,王胖子家里总是坐满了人,被围在中心还有楼上下来的张菊花,坐在门槛上面的总是朱朱和阿三。
从此,只要张嫂和张菊花在一起,她们俩总是可以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一连好几个小时都不要喝水。张菊花的儿子和朱朱是一个学校的,比朱朱低一年级,而成绩却比朱朱高了好多级。尽管这样,她俩谈的最多的还是他俩。尽管朱朱和他儿子从来没有见过面,彼此都不认识。
不管生活怎么变化,它总是跳不出哪儿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