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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

在今夜的喧闹过后,本为求安静而回到储秀阁的云珀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便迎来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

僻落的储秀阁外,竹叶从动,依旧是披着艳红色的披风,她静静的伫立在那里。面对着前方,遥望着夜色下波光粼粼的荷塘,不动声色。



凤栖站在她的身后,身上的佩环难得的安静,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僵固在那里,组成一个微妙的格局。



在这有微风的夜里,衣裳难免会被风扬起,抹胸泛着秀色的流光。



“珀儿……”凤栖轻喊着,语气中透着无力悲催“真的,不肯认姨娘么?”



月色之中,凤栖好似在这一夜中苍老了好几岁,好像这些年的坚持,这些年的韧强,都在这一刻瓦解崩塌掉。那些狠心,被血肉亲情所软化,最后变成一根根芦苇,在那茫茫的漆黑中,被云珀的每句话语松动,东摇西摆,摇摇欲坠。



云珀没有回答她的话,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依旧痴凝的望着远方。



脑中字字句句的回放着方才凤栖的话:“当年云家遭见人陷害被帝家灭口,那一场烈火燃红了整个皇城的天,老天有眼啊!终于还得存有一丝血脉!终于……终于……云家有后了,报仇,报仇有望了!”她默默的感受着凤栖的两行清泪,心中骤沉,黑压压的一片,那种沉重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

云珀望着前方,依旧是两眼空洞。



亲人……这就是我的血脉至亲……不曾想过,在这世上,还能有自己的血脉至亲!不是应该激动的么?不是应该感动到要落泪的么?为何,泪腺那般干枯,连想要流泪的迹象都没有……哭出来啊,为何哭不出来……至亲相认的场面不是应该以泪助兴的么……



为何……为何……为何心里除了漆黑一片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

她的身姿凝固在这狭小的天地里,进退皆难。



她好恨!恨透了这个世界!



至亲就是这样的么?可以对她十多年的不管不顾!呵呵,张大人……老鸨儿……个个不是有钱就是势的主,这样的姨娘!这样的舅舅!小时候靠老爹爹去帮人打杂活做苦力生活的日子里,他们去哪了?日日笙歌,夜夜山珍海味!后来她去半江岛拜师学艺,练轻功每日要跑百里,双脚磨得满是水泡,掷暗器掷到双手起茧的时候,他们又在了哪儿?



报仇?有望?呵呵……这些年,你们又是去了哪?有权有势,还要靠一个丫头去报仇?你们若是真有心报仇,就不会等到现在!



云珀双拳紧握,指节苍白。心,它揪痛!



这样的至亲,要如何去认?!



办不到……真的,无法办得!这些年,吃苦的时候,落魄的时候,悲伤的时候,你们又是在了哪儿?!



满腔的愤怒、不甘,无法爆发出来。只能一语不发的站在那里,竭尽全力去压制。



她好怕,好怕一个冲动,就会掷出几支飞针,这片天地扎个千疮百孔。



这是她的姨娘……可以冷静的站在她的身后,述说那血海深仇等着她去报的姨娘。



“抱歉,我不认你”冰冷的话语通过空气浅浅的传入凤栖的耳里。



凤栖眸眼重重的阖上,听见这样直接的拒绝,还是……有点失落。那空洞的心,原本以为会被失而复得的亲情填满的心,再次被人生生撕裂。她却无法去恨。是她先对不起她的,在她失去双亲流落在街上,落魄生活的时候,她没有尽到姨娘的责任。



是她亏欠她的。



“让姨娘补偿你,好吗?”她问。



她并没有回答她,像是懂得她的所想,生硬的说了一句:“爹娘的仇,我会去报,只是你,我不认。”



凤栖听罢,迎着夜风一个寒颤,像是心思被人猜透一般,她的确是怕她没有斗志,怕生活早已将她心中的血海深仇磨灭,得到了她的承诺她稍稍的安心了。可是,她想要补偿她却也是真的。



“就算你不当我是你姨娘,可我还是你姨娘”凤栖抬头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语气有些悲凉。“珀儿……姨娘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



“云家被灭族实在是事出突然……姨娘知道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任何你的线索了……”



“姨娘知道,你怨姨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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