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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王盛待李匡威 真定城内动兵戈

正定是一座底蕴深厚的园林之城。说起正定的园林,就不得不说潭园。

唐代历史上,李宝臣不仅在真定创建了成德军大都督府的牙城,还在牙城的北面,创建了规模宏大的园林——潭园。

经历代成德军节度使的扩建,尤其是经过王镕家族的大兴土木,这座潭园的亭台楼榭、荷塘湖泊,名冠一时,是中世纪中国著名的园林。

北宋欧阳修在真定府主政期间,留下了不少描写潭园景色和在潭园感叹人生的诗词。其中《初伏日招王几道小饮》诗说道“北园数亩官墙下”,另一首诗中则说“北潭去城五百步”。这个城,就是唐朝五代时期成德军的牙城。

宋代学者吕颐浩在《燕魏杂记》中记载:“真定府城周围三十里,居民富庶,佛宫禅刹掩映于花竹流水之间,世称塞北江南。”又说:“今真定府使廨,雄盛冠于河北一路。”“府治后有潭园,围九里,古木参天,台沼相望。”

可见,唐宋时期真定的潭园,可与明代北京的中南海媲美。

在正定城东,有一个村子,名叫海子岸。虽然现在村边已没有荷塘月色的湖泊海子,但在唐代,这里却有一大片湖泊和华丽的园林馆舍。

那么,这些园林和湖泊馆舍与王镕和李匡威有什么关系呢?

前面我们说道,李匡威正在博野驿站午餐,忽听探马来报,说他弟弟兵变夺权,大惊失色。而且跟随他的将士纷纷溃散,只有部分亲信跟随他滞留在王镕所属的深州。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呢?

这是因为李匡威曾经酒后调戏弟媳,他弟弟记恨他,乘机夺了他的权。当时的唐王朝,正想利用藩镇动乱,削弱藩镇势力。所以朝廷马上表示支持幽州兵变,委任李匡筹为幽州节度使、检校太保。而藩镇的将士,大都是世袭,相互结为姻亲。一旦兵变,李匡威身边许多将士的家眷、亲属,都和李匡威的弟弟有关系,如果他们跟随李匡威,很可能家眷和亲属被杀。因此,大部分都偷偷逃回幽州。

年轻的王镕感念李匡威多次出兵相救,将他视为恩人。于是,就把李匡威和他的随从接到真定,准备在潭园安置。但王镕的亲军牙将和太监,给王镕出主意:“大王啊,不能让李匡威带领这些亲军,住在咱牙城后面啊!牙城后门与潭园相连,万一他的悍将们惹出一些事端,王爷和他可能反目成仇,不如另作安排。”

王镕一想确实是这个理。于是就给李匡威建筑豪华府第,像对待亲爹一样侍奉他。

众说纷纭,正定潭园是否为王镕所建?

反目成仇,李匡威如何用计巧夺兵权?

生死关头,王镕是否能及时逃离劫难?

《旧唐书·藩镇镇冀》中记载:王镕为了安置李匡威及其兵将,“筑第以居之”。

那么,王镕为李匡威建造的宅第在哪里?与潭园是什么关系?

北宋科学家沈括在《梦溪笔谈》中记载:真定的园林很盛,在各州中数一数二,王镕曾在海子园款待李匡威。其中的亭台殿阁,都是唐代建筑,非常壮丽。镇州人也喜欢自吹,依仗这个湖泊巨大,称其为“潭园”。其实就是昔日的海子而已。

沈括虽是中世纪伟大的科学家,并在真定做过官,但他对潭园的这些记载,并不符合唐代的历史。潭园早在李宝臣时代就是名园,不是王镕所建。从欧阳修和宋祁编写的《新唐书·藩镇镇冀》记载的王镕与李匡威的故事中,可以看出:潭园不是李匡威居住的地方。

《新唐书·藩镇镇冀》没有记载王镕给李匡威建造的馆舍在哪里,而《旧五代史·王镕传》说“馆于宝寿佛寺”。可能王镕曾经让李匡威暂时住在这座寺院里。后来,欧阳修、宋祁编纂的《新五代史·王镕传》说“馆于梅子园”。《资治通鉴》中说住在“东圃”,就在城东海子岸一带。

李匡威长期住在镇州,他觉得王镕年轻,产生了取而代之的企图。有一次他和亲信登上城西大悲寺的高阁,伤心地痛哭一场,为无家可归伤悲。他的亲信给他耳语了一番,出了个取代王镕的主意。

于是,李匡威谎称为他父亲办忌日,王镕到李匡威住的东圃凭吊。李匡威突然翻脸,想杀了王镕夺了他的军权。王镕当时二十岁,一看不对,急忙跪在地下,抱着李匡威的腿,苦苦哀求:“我多次被晋王围困,几乎灭亡,都靠您相救才有今天。如果您想要这成德军的四州,不如您和我到牙城,我让位给您。”

王镕一说要交权,正合李匡威的心意。李匡威心想:等你交了兵权,再杀你也不迟。

于是他就和王镕并马向牙城走去,结果早就有人回牙城报信。于是王镕的牙兵牙将们从牙城的左门出战,也就是现在正定县政府东面的侧门。这时忽然狂风暴雨大作,天昏地暗。就在此时,突然从旁边小胡同里冲出一个黑大汉,把李匡威打翻在地,挟起王镕就跑。

李匡威及其随从一看抵挡不过,赶紧逃到东圃,结果很快被王镕的牙将们围追堵截,乱刀斩杀。

那么,是谁在关键时刻解救了王镕呢?

原来这人是个年轻的屠夫,他叫墨君和。史书记载“真定墨君和,小名三旺”,肌肤黝黑如铁。当年王镕继任不久,这个屠夫年十五六,王镕见他长得这么黑,就逗他说:这是哪来的昆仑儿啊!唐代昆仑儿,是指皮肤被晒得黝黑的少年。王镕问他的姓名,他说叫墨君和,王镕哈哈大笑,因为这个名字正好跟他的黑劲儿吻合。于是就叫他“墨昆仑”,并赐给他黑衣服。从此,十几岁的王镕与十五六岁的墨君和成为好友。而这位屠夫在关键时刻,看到李匡威挟持王镕,所以凭着一身猛劲,冲上去解救了王镕。

王镕得救了,李匡威夺权不成,反而惹来杀身之祸。李匡威的弟弟李匡筹本来背叛兄长篡夺了哥哥的军权,而此时,反而以他哥哥被杀为由,出兵讨伐成德军。由此,幽州与成德军两个藩镇真地反目成仇。

幽州节度使李匡筹,出兵进攻成德军所属的武强、献县,王镕派出大将率兵抗击。

趁火打劫,李克用怎样战胜对手兵临正定?

权宜之计,王镕又如何说服晋王结成同盟?

义愤填膺,朱温用何妙计出兵拔除眼中钉?

893年七月,晋王李克用趁着幽州节度使南下的机会,出兵攻击成德军西部,在平山打败了王镕守军,兵临真定城下。

这时王镕已失去了幽州的援兵,自感难以抵挡晋王围攻,所以,就选拔能说会道的说客去和晋王李克用套近乎,给晋军送去军粮二十万石,以求晋王放他一条生路。晋王为了孤立朱温,所以饶了王镕。

王镕与晋王李克用修好,梁王朱温非常恼火。所以,他出兵北伐,试图消灭王镕。

他先攻克王镕的边邑临城,然后跨过滹沱河,直逼镇州城的南门,焚烧南门的月城。

王镕这回真地非常恐惧,生怕举家性命难保。于是,他又急忙向朱温求饶,主动要求让自己的儿子和大将的子弟作人质,出资二十万犒赏梁军,朱温才退兵。而且朱温同意把女儿嫁给王镕的儿子,双方结为儿女亲家。这样一来,王镕又投靠了朱温。

907年,朱温自立为帝,建后梁,改元开平。为避讳朱温父亲朱诚的名讳,把带有“城”字的地名都改了。改成德军为武顺军,改栾城为栾氏,藁城为藁平。朱温封他亲家王镕为太师,王镕改用后梁“开平”的年号。

王镕能够衷心臣服于后梁吗?

恰恰相反,王镕与朱温仅仅和睦了四年,就翻脸了,而且还进行了三次战争。

第一次战争发生在深州。

王镕母亲何氏病故,朱温派人吊唁,周边各道的使者都住在真定的馆舍。

这时,老晋王李克用死了,他儿子李存勖继任晋王,借机和王镕修好,就派使者到真定来吊唁。后梁的使臣回去后,禀告主子朱温说:王镕与晋王又勾结了,他们如果联手,对我们很不利,鼓动朱温寻机消灭王镕势力。

不久,这机会就来了。

王镕北面受到幽州李匡筹攻击,朱温派三千将士屯守深州,声称协助赵王守御。王镕为表示与朱温和睦,命令打开城门,请梁兵入城。结果后梁军队入城后,竟然屠杀王镕的将士,抢占深州城。王镕这才明白朱温的真实意图,于是,命大将夺回深州。但攻城不克,王镕只好派人求救于晋王。

王镕的使者赶到晋阳,要推举晋王李存勖为盟主,合兵结盟,共同对抗朱温。

利弊权衡,李存勖能否出兵救援王镕?

优势丧尽,后梁大将为何会败走华容?

欺凌难忍,河北民众将如何追杀梁兵?

晋王和他的将领们商议,大将们都认为王镕臣服朱温,又和朱温联姻,不能帮他。而晋王李存勖分析了各方利益,他认为王镕没有与朱温重新修好的可能。如今他处于危难之中,我们发兵相救,结为联盟,就能瓦解朱温的势力。于是,他派大将兵出井陉,驻守赵州,使朱温的军队不敢北犯。

晋王出兵,王镕感恩,晋、赵关系日益密切。王镕不再依附后梁,恢复使用唐朝天佑年号,恢复成德军和栾城、藁城等地名。朱温得知王镕与晋王联合,派兵北上进攻王镕。

于是,在高邑和柏乡之间的野河爆发了第二次战争。

晋王亲自率兵从赞皇东出太行山,救援王镕。他们分析各方优势,认为王镕的军队擅长守城,而短于野战;山西的沙陀骑兵善于平原的奔袭;朱温的梁兵人多势众,筑垒闭门,如旷日僵持,我们会粮草不济。所以晋王决定采用调虎离山计,在平原上袭击后梁军队。

晋王首先命令赵晋军队后退,引诱后梁兵出城追击。后梁兵出城追击时,晋王率领骑兵突然反击,在高邑与柏乡之间的野河,进行激战。结果后梁兵难以抵挡晋王骑兵的砍杀,四处逃窜。后梁的大将有点像三国的曹操败走华容道,仅仅带着十几个骑兵狼狈逃走。晋军奋勇追击,直逼邢台。

此前已占据深州、冀州的后梁兵听说后梁的军队在高邑大败,放弃深州和冀州城南逃。退兵时后梁兵野蛮杀戮,把这两州的青壮年男女都抓来做奴婢,老弱病残都活埋了。

把冀州、深州变成残垣死城,非常残暴。

后梁退兵后,王镕亲自到赵州拜见了晋王李存勖,犒赏晋军将士,并让自己的养子张文礼率兵跟随晋王征讨朱温。

晋赵结盟,使后梁朱温非常仇视。一年后,第三次战争在王镕控制的东部边境爆发。

当时的朱温亲自到大名,发兵两路进攻王镕。一路攻打枣强,一路攻打景县。王镕聚集精兵数千固守枣强,后梁军队急攻好几天不下,伤亡严重。朱温命他的大将昼夜急攻,最终攻破枣强,进城后大肆屠杀。朱温又合兵五万准备攻击景县。结果晋王李存勖率领大军突然攻击,从背后袭击朱温的后梁兵。后梁兵大败,在一片混乱中溃逃。

后梁的军队一败逃,当地的农民拿起锄头镰刀跟随晋王的军队追杀后梁兵,真应了那句名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残杀河北百姓的后梁军队,尽失民心。

朱温返回开封。同年六月,这个篡唐称帝的国贼,被他儿子杀了,再也没机会北上打仗了。

这时,晋王李存勖出兵北上攻占了幽州。王镕与易定节度使化敌为友,共推晋王李存勖为盟主。此后,成德军和易定的军队,由晋王李存勖统辖,南击后梁,北驱契丹。

这正是:

匡威出兵助王镕,兵变留居真定城。

贪婪招致杀身祸,赵王晋王结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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