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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半生空梦半生恨(下)

“葛祺,请两位公子上前来。”静默中安豫王妃忽然开口道。

“是。”葛祺应声,然后转身,微微躬身道:“王妃有请两位公子。”

珎泳、珎泓皆是一怔,都不明王妃此举何意,但随即都起身,上前。

葛祺看看安豫王妃,略一思索,便又道:“大公子珎泳、二公子珎泓已至,不知王妃有何吩咐?”他担心王妃不识得两人,是以一句话点明两人身份、名字。

安豫王妃目光打量两人一番,然后看着珎泓。

虞氏见她目光落在儿子身上,心中不由生出一份紧张。难道她想对孩儿不利?

“你是珎泓?”安豫王妃开口。

“孩儿是。”珎泓忙躬身答道,看看一直跪于地上的母亲,又道:“不知孩儿娘亲是犯了何错?若王妃要责罚,孩儿愿代娘亲受过,还请王妃宽恕娘亲。”

“好孩子。”安豫王妃轻轻颔首而笑,看着珎泓,“你这般孝顺,我都想有这么个儿子。”

这番话一出,殿中诸人皆一愣,只觉王妃行事变化太快,前一刻还在质问虞氏,下一刻却赞扬她儿子。而珎泓也是一怔,便是虞氏也狐疑的抬头看向安豫王妃。

安豫王妃微笑的看着珎泓,似乎真对他十分喜欢,“你多大了?”

“孩儿十六了。”珎泓答道。

“喔。”安豫王妃点点头,目光一转看向珎泳,问:“你唤珎泳?你多大了?”

珎泳忙躬身答道:“孩儿是珎泳,也是十六,长泓弟两个月。”

“喔。”安豫王妃再次颔首,目光淡淡一溜珎泓、虞氏,“原来只是差两个月。”

这话旁人听着或没感觉,可青氏、珎泳、虞氏、珎泓听着却各自升起复杂的心思。

两个月……也就是这少少的两个月分出了长幼!

“自公主出嫁后,我膝下寂寞。”蓦然,安豫王妃又道,目光在珎泳、珎泓之间游移,“两位公子都端秀不凡,我若能有子若此,那真是余生有慰。”

此言一出,珎泳、珎泓顿抬首望向她,青成、虞氏亦面露异色,各自琢磨着王妃话中之意,莫非……各人暗自心惊,珎泳、珎泓皆侧首与母亲相视一眼,然后双双跪下,皆道:“孩儿虽非王妃亲生,但王妃乃嫡母,孩儿心中从来敬爱有加。若王妃不弃,孩儿愿承欢膝下以尽孝道。”

“呵呵……”安豫王妃闻言轻笑,目光扫过珎泳、珎泓,然后望向虽力持平静但依面色忧喜交加的青氏,最后落向虞氏,口中不紧不慢的道,“你们的孝心可嘉,我亦十分欢喜。只是我素来喜静,集雪园亦小,若一下有两个儿子在身边,那又太过热闹了些。所以,不妨问问你二人母亲的意见,谁愿意舍个儿子给我养在膝下,又看看谁较合适给我当儿子。”

一旁静侍的葛祺此刻却已完全明白了。看着雍容淡定的王妃,蓦然间想起多年前风家老爷对王爷说过的一句话。

我这个女儿亦是胸藏利剑腹有畴略之人,原与你是佳配,奈何你们相遇太晚。

胸藏利剑,诚然不假!

葛祺明白了,殿中诸人亦都明白过来了。

王妃收子,那便是嫡子,那便是安豫王府的继承人!

所以,青氏、珎泳紧张,虞氏、珎泓更紧张。

本来珎泳为长,兼母亲是侧妃,身份在虞氏之上,在世子选立之上占有优势,而珎泓为幼,母亲又只是滕姬身份,稍显劣势,唯一在握的便是安豫王对他二人一视同仁并无喜恶之分,又胜在他是唯一相貌肖似父王的孩子,曾让安豫王颇为感慨。

而此刻,王妃只是一句话,便将他们各自的优劣全都抹去。

亦只要她一句话,便可定他们来日命运!

迎着王妃冷若冰霜的目光,虞氏怎会不明白。

这是诱,亦是挟!

而最终的目的还在己身!

可是……

怎么能甘心认输,又怎么能让过往二十年的心血就此付诸东流,更不能忍受二十年的辛苦只为他人作嫁衣!

可是……

即算不认,今日是否又能善了?

“王妃若愿教养泳儿,妾身乃是求之不得。”

虞氏还在天人决战时,青氏已起身恭敬答复:“王妃乃贤明大义之人,泳儿顽劣,若得王妃教诲,必能有所长进,他日亦可克绍箕裘为皇朝尽一己之力。”

“哦?”安豫王妃看一眼青氏,目光再落在珎泳身上。

“孩儿愿尽孝王妃膝下。”珎泳瞬即叩首而拜。

眼见青氏、珎泳如此,珎泓内心焦急,不由得看向母亲。

触及儿子的目光,虞氏岂不知他心中所想,可他又如何能明白母亲的苦处?她若有所求,那必是以己为代价!可是……可是……看着儿子脸上的急切焦虑失望,心中凄然。她二十年的辛苦唯一所得的不就是这个儿子吗?她这么些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个儿子吗?不就是为了让他扬眉吐气,不就是为了让他出人头地,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他凌驾众人之上以雪往日之恨……他是她唯一的盼头!此刻,这天赐的良机面前,她又怎能不帮他一把?即算这良机是藏着暗箭,她亦要抓住,因为她的儿子只差这一步!

“既然大公子……”

耳边听得安豫王妃即要答应的声音,虞氏蓦然出声道:“王妃!妾身求王妃收珎泓为子!”

“嗯?”安豫王妃转头看向她。

殿中诸人亦看向她,只不过神色各异。珎泓面带喜色,青氏、珎泳则面有不豫。

虞氏伏首地上,恳切道:“大公子自是佳儿,但刚才王妃亦言‘谁人合适为子’,妾身以为,珎泓更需王妃为母。”

“哦?”安豫王妃黛眉微挑,“此话怎讲?”

虞氏抬首,脸色一片苍白,看向安豫王妃,眼中尽是哀求,还隐约一分不甘,“因为妾身不配为母,还求王妃怜惜珎泓,收他为子。”

殿中闻言皆震。

“虞滕姬不配为母?这又是如何说来?”安豫王妃更是疑惑不解。

虞氏转头看向一脸惊愣的儿子,心中悲苦翻涌。孩子,你可知娘为你是费尽心血,你可要珍惜娘这一片苦心,他朝高飞,莫忘娘亲。口里却是字字清晰的道:“妾身妇德有失,怎配为母。”

“嗯?”安豫王妃黛眉高高挑起。

殿中诸人亦齐齐看向她,实未想到她会有此言,便是一直垂首静默的椿儿也抬头看着她,眼中有愧。

虞氏侧首,怨毒的盯一眼椿儿,然后转头,目光扫过神色讶然的成氏,再看向面带惊色的青氏及珎泳,唇边弯起一抹讥笑。安豫王府的世子,该是我的孩儿!最后,目光看着安豫王妃,面色青白,眼神复杂,悲愤妒恨皆有,可此刻,她却要祈求予她!紧紧的盯着玉座上她妒恨了半生的人,心头万千思绪纷涌,最后化为惨然一笑。她终是输她,从丈夫到儿子!可是,还有后半生,此刻她搏命一赌,他日侍泓儿继承王爵,那刻……便该她赢一回!

她猛然闭目,伏首予地,“妾身犯口舌、妒忌两罪,有失妇德,不配为人母,还求王妃收珎泓为子,细心教导,愿他在王妃的贤德熏陶下,能长成一位……忠孝两全的人。”

“娘!”珎泓、珎汀惊唤。

可虞氏如若未闻,只是伏于地上,无人看得见她神色,只听她继续道:“妾身妒忌王妃和公主受人爱戴,是以四散谣言诋诲,今日感王妃大恩大义,愧煞无颜。妾身坦白罪孽,愿受王妃责罚。”

殿中刹时静寂如潭,人人瞠目。

葛祺默然一叹。

青氏看着地上伏着的虞氏,感慨她为着儿子,可做至此份上,这一份爱子之心不差自己半分。

成氏却将目光望向了玉座之上的安豫王妃。王府之中,她与青氏名份虽在虞氏之上,但素来皆要让其三分,而今日令精明厉害的虞氏狼狈至此的,是她,是王妃!心头忽然生出莫名的叹息。这些年,若她不是幽居集雪园不出,这王府……

而珎泓、珎汀则呆呆的看着母亲,张口,却不能吐出半个字。

许久,殿中才响起安豫王妃清冷的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如此说来,近日帝都中有关公主私奔的流言皆是你捏造传出的?”

“是。”虞氏点头,“那日妾身在华门寺中听得威远侯府戚、吕两位小姐说起公主白昙山走失一事,因心怀妒忌,便捏造了谣言四散帝都。”

“原来都是你。”安豫王妃一声冷笑,“好一个虞滕姬!”

“妾身知罪,只求王妃能怜珎泓,收养身边好生教导,万望其莫似妾身糊涂。”虞氏哽声哀求。

安豫王妃蓦然起身,凤眸扫视殿中,诸人皆不敢迎视,纷纷垂首敛目。

“葛祺,你记下了吗?”

葛祺忙躬身答道:“小人记下了。”

“好。”安豫王妃目光盯着伏于地上的虞氏,面若寒霜,“虞滕姬妇德有失,不配为人母,我便收二公子珎泓为子,明日你即去通报太仪府更换玉碟……哦,等等,也该问问二公子意见。”她转头看着珎泓,“二公子可愿做我的儿子?”

呆愣中的珎泓闻言回神,看看安豫王妃,又看看伏于地上的母亲,片刻后,他恭声答道:“孩儿愿意。”

“呵呵……”安豫王妃轻笑,冷亮的目光看着珎泓,“葛祺,听到了吗?”

“小人记下,明日即通报太仪府更换玉碟。”葛祺答道。

闻言,青氏、珎泳失意,伏在地上的虞氏放下心来,“妾身谢王妃大恩。”

珎泓欢喜,叩首而拜,“孩儿珎泓拜见母亲。”

“你们都起来。”安豫王妃走至珎泳、珎泓身边,抬手虚扶。

“谢母亲(王妃)。”两人起身。

安豫王妃放开两人,转身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虞氏及椿儿,久久不语,殿中诸人亦不敢出声,皆暗自思索,不知王妃要如何处置这两人。殿中顿时又是沉凝一片。

半晌,安豫王妃才唤道:“葛祺。”

“小人在。”葛祺答。

“虞滕姬所犯之过,你说要如何处置?”安豫王妃问。

葛祺闻言一愣,然后躬身答道:“此事自然是王妃处置。”

“哦?”安豫王妃睨他一眼,再看着地上的虞氏。

虞氏亦忐忑抬头。

安豫王妃看着她,然后冷冷启口:“妒忌乱家口舌离亲已是七出之罪!更兼不识体统不守尊卑无视国法家规,竟敢四散谣言诋诲公主,实属罪不可赦!”

虞氏一颤,面上升起惶色。

殿中人人屏息。

安豫王妃抬目扫一眼殿中诸人,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吐出几字:“拖出府门杖毙!”

此言一出,诸人皆惊。

虞氏更是骇然,呆在当场。她以为,她虽有过,但已自动认错,亦成全了王妃,即算王妃要处置她,轻者罚她闭门思过,重者最多也就是逐出王府,而她有亲子又何有所惧,他日为王时自可接自己回来,却不曾想,王妃竟然如此狠决!竟然要取她性命!

葛祺亦是一惊,他万没想到王妃会有这等处置,一时亦不知如何反应。

青氏、成氏及珎泳、珎汐、珎沁皆是惊震在旁,几乎不信刚才那冰冷无情的话语出自眼前这美艳绝伦的王妃。

珎泓、珎汀则怔呆当场,以为听错了。

“葛祺,你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清?”安豫王妃冰冷的目光转向葛祺。

葛祺抬首,对上王妃的眼睛,不由得心神一颤。那样坚定无情的眼神,当年他亦见过,那是在二十年前,那一回,王爷亦是如此对他下令,而今日……这样的狠辣无情竟然轮到了王妃吗?

“王妃饶命!”地上虞氏凄声呼喊,“妾身已然知错,求王妃饶过妾身此回,妾身往后定然悔改,求王妃饶命!”

“王妃,求您饶过娘亲。”珎泓、珎汀亦忙跪下求情。

安豫王妃如若未闻,“葛祺!”

“葛总管……”虞氏亦唤道,满面祈求的看着他,她知道这才是一双掌握她生死的手,“葛总管,妾身已知错 ,求你向王妃求求情,饶过妾身。葛总管,你的恩情我们母子铭记在心,他日必报答,求求你看在王爷的份上,帮帮妾身。”

这一番话,软的硬的明示的暗示的今日的来日的全都用上,葛祺又怎会听不明白。这虞滕姬入府多年,又育有子女,服侍王爷尽心尽力,这么些年下来,即算无十分疼爱,亦有一番情义在,若此刻处置了,王爷知晓后会如何反应?王爷入宫未回,不如稍稍拖延,等王爷回来再请示?转回头,看向王妃。那张美到极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双眼如覆寒冰,又似燃着焰火,冰亮冰亮的,直射人心,不由得心中一寒。

那眼中有杀意!

“葛总管……”虞氏哀求。

安豫王妃轻轻勾起一抹笑,无比冷诮,“葛祺!”声音轻轻淡淡的,可葛祺却一抖,垂首,“小人在,小人听明白了。”他一生只有一位主人,几十年他都以王爷的喜为喜,以王爷的忧为忧,自然,他亦以王爷心中之重为重!侧首看一眼地上一脸哀切的虞氏,心中不忍,“只是当众杖罚,许有损王府的体面。”

虞氏闻言如坠黑渊,“葛总管……”

安豫王妃嗤一声,眼中嘲笑,“安豫王府乃是堂堂皇亲,有谁敢说王府不体面不尊贵吗?”

葛祺一震,躬身,“王妃说的是。”然后转身唤道,“来人!”

殿外顿有侍从进来。

虞氏魂飞魄散,伏地叩首,凄切叫道:“王妃饶命!王妃,求您饶妾身一命!王妃饶命啊!”

珎泓、珎汀亦齐齐上前跪求,满面惶恐,“王妃,求您大人大量,饶过娘亲此回!孩儿求您饶了娘亲!”

安豫王妃抬眸看着珎泓,然后漠然开口:“珎泓,你觉得我处罚虞滕姬太过了吗?”

珎泓一呆,目光看向母亲,张口,却似喉间被一只手掐住。

“泓儿……”虞氏抬首哀哀看着他,眼中泪珠滚落。

“二哥!”珎汀焦恐的扯着他衣袖,急得直掉眼泪。

殿中诸人目光皆齐注珎泓。

“珎泓,你说虞滕姬所犯之罪该如何处置?”安豫王妃又道,目光冰凉凉的看着他。

珎泓脑后一寒,遍体生凉。低首看看地上凄惶的母亲,又抬头看看雍容华贵的安豫王妃……如何决择?地上的是生他养他的血亲,他不能做无情不孝之人……可上方立着的是安豫王府的正妃,是可以给他嫡子身份的人,是可助他登上世子之位的人,是可令他得无上荣华富贵的人……目光左右游移,脑中天人交战。

殿中诸人无不是看着他,看他如何选,看他如何答。

许久,珎泓目光看向葛祺,可只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转头,目光却扫见了珎泳唇角的一丝冷峻,顿时心头一警。他不能输他!而母亲,是她自己认罪的,是她自入绝境,又如何救得?!

“虞滕姬罪不可赦,母亲处置得当。”他闭上眼睛清晰回答。

“二哥!你疯了!那是我们的娘!你怎么能这样说!”珎汀当场尖叫。

“泓儿……”虞氏瞪大眼睛看着她舍身相助的儿子,这便是她殷殷切切寄托着所有希望的儿子?!蓦地,她凄声惨笑,状若疯狂,“好!你……你……好个……好儿子!哈哈哈……”

葛祺示意,即有侍从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她,虞氏立马挥开他们,厉声叫道:“放肆!滚开!你们别碰我!我是王爷的爱姬!你们胆敢碰我便是死罪!”

“娘!”珎汀上前一把抱住她,悲声泣哭,“娘!”

“汀儿!”虞氏抱着女儿,泪流满面。

“王妃,求您饶了我娘!孩儿愿意一生为奴服侍您,只求您饶了我的娘!”珎汀涕泪交流的哀求着安豫王妃。

安豫王妃没有看她,而是看着闭目跪于地上珎泓,眼中喜厌难辨,口中却轻淡开口道:“好,好,好!好个深明大义的孩子!”好个无情无义的孩子!不愧是他的儿子,够狠心够无情!他日由你来继承王爵,那么安豫王府必会断送在你这一代!好!好!好!她心下连连冷笑。

“葛祺!”

葛祺会意,再示意侍从,顿时又有两人上前,四人架起虞氏便往殿外去。

“不!放开我!”虞氏死命挣扎,“王妃饶命!妾身知错了,求您饶了我!”眼见安豫王妃无动于衷,不由转向青氏、成氏,“两位姐姐,看在几十年的情份上,求你们帮帮我,帮我求求王妃!两位姐姐,求你们啦!”

青氏、成氏素日常受她怨气,可此刻看她钗鬓凌乱满面泪痕着实可怜,不由也生恻隐,转头往安豫王妃望去,想出声求情,可目光相接,却都不寒而栗,到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几个孩子更是吓得噤若寒蝉,坐在椅上不敢动弹。

“你们放开我娘!”那边珎汀却犹自紧拖着母亲不放,“你们大胆,快放开我娘!”

“汀儿!”虞氏紧紧拉着女儿。

可两人又怎敌得四个大男人的力气,眼见着便要被扯开了,珎汀悲痛难当,忍不住放声啼哭,“娘!”

“你们放手。”蓦然,安豫王道出声道。

侍从顿时停止动作,殿中诸人惊讶的看向她,便连一直闭目的珎泓亦睁开了眼。

“王妃,求您饶了我娘!王妃,我求求您!”珎汀一把扑到安豫王妃脚下抱住她泣声哀哭。

安豫王妃蹲下身子,伸手抬起珎汀的脸蛋,看着那满脸的涕泪,心头轻轻一叹,道:“你是个好孩子,今日我便送你一言。你出身王府,他日必也是嫁入官宦名门,那你便以你娘的今日为诫,一生需记谨言慎行,莫再以为有所依仗便可胡言妄为,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珎汀一呆,看着近在咫尺温言细语的安豫王妃,半晌不能反应。

安豫王妃放开她起身,移步至虞氏身前,“扶虞滕姬起来。”

即刻有侍从上前扶起虞氏。

两人隔着一尺之距相视,虞氏形容狼狈凄惨,目中有怨有恨更多的是惶恐。

“我知你心中有恨亦不服,可今日你必需死。”安豫王妃淡淡的道,神色漠然而平静。

虞氏一呆。

“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从未追究过,可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安豫王妃通透的眸子看着她,“我不追究,你却不知收敛,越发肆无忌惮,你当真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我才是安豫王府的王妃么!”那双眸中有着冷漠无情,有着从容威严,“你有今日,皆你自作孽!”

虞氏一震,看着眼前的人,自那双清透如冰的眼中看着自己的倒影,然后慢慢自慌乱惶恐中缓神过来。转头,目光扫过殿中众人,葛祺漠然对之,青氏、成氏等人皆低首,而珎泓,她舍身相侍的儿子……侧首避开了她的目光,不发一言。

这一刻,忽然从未有过的清醒明白了。

当她踏入这个正殿起,便已注定她此刻的命运!因为,幽居不出的王妃她第一次主动走出集雪园,从不理事的王妃她今日端坐正殿,在她坐于殿首的那一刻,便已下定的决心要取自己的性命!无论她承不承认。

如同她愿为她的儿子舍身相助,王妃为了公主必会杀人!

她不可能奢望这殿中任何一个来救自己,亦等不到王爷回来,而且……即算王爷回来了又能怎样,在王妃与自己之间,毫无疑问的他选择王妃!当日那一盆玉牡丹便已叫她看得清楚!

回首,看着安豫王妃。

这个人,从入府的第一天便如影子般存在这个王府,二十年……她和这个影子争了半生,生得儿女,得享荣华,以为会有机会赢,谁知一开始就是输的。

“今生已罢,来生……来生我将今生所受的一切还给你!”

平静的说完这话,她抬手一撩发鬓,转身,自己走出殿外。

“娘!”珎汀凄声呼唤。这次,早有侍从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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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 画皮皇后:一场江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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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秦东陵晋国新皇,不被世人看好皇帝,是否让晋国更为繁荣?还是儿女情长毁于晋国?〈宫斗复仇剧情,她家破人亡,却惨遭毁容。却频频意料令人心服口服,〈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他采取一国两将之法,天出异相,日月同出。为报仇,不喜勿进〉,纯属巧合〉她问君出生之时,后来她听信谗言。她误信奸人,险些被害,亲人不持,她索性画皮,蒙上美丽面容,他坚持己见,误杀所爱。一封圣旨,遭遇众臣反对,孤苦伶丁,无依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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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该是足不出户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命运的驱使曾一度堕入风尘,女扮男装逃离了火坑又落入叛军的军营成了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兵。终于等到苦尽甘来,就在她即将要登上皇后的宝座之时却遭人掳走。眼睁睁的看着爱人惨死后,她沦为他的阶下之囚,成为了这皇宫中最卑贱的宫女,今生的命运她还能够改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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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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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
  • 爱犊居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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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是山西省著名作家马乃骝的诗文集,马乃骝,已故,生前任山西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是纳兰性德研究专家……
  • 一纸休书:邪帝凤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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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凤后通敌叛国,特打入死牢,择日斩立行。”她屈膝俯首:“臣妾......谢主隆恩。”六年同行,三年结发,最终得来的是通敌叛国的死罪,他目光悠冷,她的心更冷她是当朝军师,他是一国之君,他六宫无妃,排除众议,只娶一后,三千宠爱集于一身,人人称羡,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话然后——龙榻之上,两具雪白身躯紧紧纠缠,熟悉的他,陌生的她。“姐姐,莫要怪妹妹我狠,怪就怪你我爱上了同一个人,黄泉路上莫回头,孟婆汤一饮便什么痛苦都没了。”“你可知错?”昏暗的冷宫之中,他牵着梨花带泪的她一脸沉痛的开口,却在看见墙角之处那缓缓抬起的那张脸时神色大变是谁赐的毒,是谁赐的休书,是谁赐的刑,是谁赐的命!——————————————一缕幽魂飘散,当她不再是她时,披上伪装再回首,蓦然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局,是她的局,他的,又或者是她的?江山美人之争,是谁选择了江山推却了爱人是谁拿半壁江山来换伊人回眸是谁生死相随却恨之入骨是谁机关算尽步步为营最终——最终又是谁幡然醒悟,是谁不改的痴心,是谁另取佳人,是谁要美人也要江山又是谁与之最终相伴——————————————封半城:一双素手轻点,城池倒塌,高傲的男人顷刻间一无所有。“凤素颜,你究竟还要把朕逼到何种程度。”大殿之上,男人疯狂咆哮,只手震塌方桌。大殿之中,纤细身影笔直而立,面上不带一丝波动,朱红的唇微启,笑的讥讽,素手一扬,一封“休书”落入男人眼间。“签了他,从此我们阳关独木。”拂袖之间,飞扬的长袍映入所有人的眼,清冷的声音缓缓传遍这整个大殿。“记住,我叫柳扶风,凤素颜早死,死于你的双手。”沈临风:“我是她安排在你身边的侍卫,只要你一个命令,我便会扑汤蹈火,即使付出性命,在所不惜。”“不甘么?你明明是她的人却不得不陪在我的身边,恨我么,是不是很想我死,那样你就可以回到她的身边了。”柔荑微动,纤细十指轻轻抚上他满是伤痕的脸,一抹轻笑浮在那张美丽的脸上:“若是没有她的命令你还会保护我柳扶风么?”他面色平静的打掉她的手:“不要忘记了,你的命是她救的,你若伤了她我势必和你纠缠到底。”封司濯:愤怒的男人扭转过头,怒斥身后较小的女子:“你再怎么讨好我也没有用,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