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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蟋蟀的歌唱和交配

一切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很简单,蟋蟀的乐器,从解剖的角度看,它和螽斯的原理差不多,也是带有齿条的琴弓和振动膜。

蟋蟀和它的近亲白额螽斯、绿色的蝈蝈,以及距螽等在翅膀遮盖的方式上相反,蟋蟀的左前翅几乎被右前翅全部遮住,除了露出侧面的褶皱,而其他的昆虫则是左撇子。

两个前翅知道了其中一个的结构就会知道另一个,因为它们的结构相同。我现在把右前翅的情况描述一下。它几乎平覆在背上,紧紧地裹住了身体,而在侧面折成了一个直角斜落下来。它前翅的翅脉,背上的是深黑色,而且很粗壮,侧面的呈倾斜的平行排列,而且较细。整个前翅给人的感觉既像天书一样的阿拉伯数字,又像一幅繁杂而怪异的图画。

整个前翅是透明的,且大部分是很浅很浅的棕红色,只有和左前翅相交的两点不是。这两点前面的是大点的三角形;后面是小点的椭圆形。在这两个地方都有粗翅脉,也有微小的翅脉纹,前一块呈人字形条纹,有 4 ~ 5 条,另一块是曲线弯成了弓形。这是蟋蟀的发音器官,类似于螽斯的镜膜,蟋蟀的翅膜稍微有些黑色,透明而且细薄。

蟋蟀前部的镜膜是棕红色的,很光滑,它与后面被两条平行且弯曲的翅脉隔开,5 ~ 6 条像小梯子级一样的黑色横脉,排列在两条翅脉中间凹陷的部分。左右前翅是一样的,这些横脉起增大摩擦的作用,通过增加琴弓的接触点,来增强振动。

琴弓就是凹陷梯级的翅脉中被切成锯齿状的那一条,它有大约 150个呈三棱柱状的锯齿,很符合几何学的原理。

这乐器确实比白额螽斯的琴弓更精致,左前翅的摩擦脉和弓上的150 个三棱柱锯齿互相啮合,4 个扬声器就会同时振动。其中,上面两个是因为摩擦脉的振动发出声音,下面两个则是直接摩擦发音。白额螽斯只有一个作用不大的镜膜,发出的声音只能传出几步之遥;而蟋蟀因为拥有 4 个振动器,发出的声音那么嘹亮,能传到几百米远的地方。

蟋蟀嘹亮的歌声可以和蝉一较高下,但却比蝉的清脆。更为奇妙的是,它还懂得抑扬顿挫。在它身体侧面伸出的前翅,形成一个宽边,就是它的制振器。如果宽边放低,就会改变声音的强度,蟋蟀能够有时低吟浅唱,有时能够引亢高歌,都是因为改变了前翅和腹部的接触面积形成的。

我的注意力被两个完全相同的前翅吸引住了。上面的右琴弓和琴弓所引起的 4 个发声器的作用,我也清楚地知道了。可是下面的左琴弓的作用是什么呢?它没在任何东西上面,它的齿条没有接触点来击打发音,所以是完全没有用的,除非是发音器官的上下两个部分颠倒过来。

因为乐器是完全对称的,所产生的必要机制也就完全一致,如果上下两个部件颠倒过来,那么蟋蟀就可以用它原来没有用过的齿条来鸣叫。它用现在位于上面的左琴弓像平常一样来弹奏,那么所唱的曲调仍然不变吗?

蟋蟀能否轮流来用两把琴弓,让其中一把休息,从而延长唱歌的时间呢?或者是否会存在一种用左琴弓演奏的蟋蟀呢?

由于前翅完全对称,我想应该有。但是,观察的结果却正好相反。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哪一只蟋蟀违背了这个原则。我观察了很多蟋蟀,它们都无一例外地左前翅放在右前翅下。

我尝试着用人为的办法来试验在自然条件下做不到的事情,我用镊子细心而巧妙地把右前翅放在左前翅下,当然没有用很大力气,也没有弄伤蟋蟀。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翅膀没有脱臼,当然也没有褶皱,就算正常的翅膀也不会比我摆得更好。

我希望乐器颠倒了,蟋蟀还会唱歌,从现象看也可能是这样的。可是,我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它刚开始表现得比较平静,但过了一会儿就感到了不舒服,就使劲把乐器挪回了原来的位置。我这样试了几回,仍然是白费工夫;它用顽强战胜了我的执拗。前翅总是会恢复到原来的正常状态。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假如我在前翅刚刚长出来的时候就进行试验,会不会好一些呢?

现在,翅膀都已经僵硬了,褶皱也已经形成了,是弯不过来的了,我应该在一开始就进行这项工作。假如把这些还有可塑性的新器官,在刚刚长出来的时候就颠倒过来,结果会是什么呢?这很值得试验。

因为这个原因我去寻找昆虫,留意它羽化的时间,羽化就好像是昆虫的再生。这个时候,前后 2 对未来的翅膀就像 4 个非常小的皱薄片,那叉开的、又短又小的样子,就像奥弗涅地区干奶酪制造工人穿的短上衣。我不想失去这个好机会,日夜地看着我的虫子,我终于见到它蜕皮了。5 月初的一天上午,11 点左右,我见到一只幼虫把它破旧的粗衣服扔掉了。此时,刚蜕皮的蟋蟀只有前后翅是纯白色的,其他部分是栗红色。

刚刚蜕去外套的翅膀又小又皱,后翅一直是这种退化的样子,前翅则一点儿一点儿地伸出来,不断地胀大、张开;左右前翅的内缘在同一个平面上往前长,缓慢得几乎看不出来,一点儿也看不出哪个前翅要盖在上面。后来两个前翅的边缘遇到一起,过一段时间右前翅就要盖在左前翅上了。这时我就要进行干预了。

我用一根草慢慢地改变重叠的次序,把蟋蟀的左前翅放到右前翅上。蟋蟀挣扎了一下,打乱了我的计划,我马上又小心地把它扳回去,恐怕弄伤了它,因为它那娇嫩的翅膀好像是从又薄又湿的纸上裁下来似的。我完全成功了,蟋蟀的右前翅位于左前翅的下面,不过只盖了一点儿,几乎不到 1 毫米。事情会自然进行的,随它去好了。

前翅正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发育,左前翅一直往前长,最终把右前翅盖了起来。下午 3 点左右,蟋蟀从淡红色变成了黑色,可是前翅一直是白色的。又过了 2 个小时,两个前翅完全变成了正常的颜色。

就这样,前翅在外力的状态下发育成熟了,它们在我的意图下撑开、长大、硬实了起来。这些前翅是依据颠倒的次序生长的,此时的蟋蟀是左撇子,它是不是永远都是左撇子呢?看来差不多,到了第二天、第三天,我的希望越来越强了,因为前翅依然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我预计过不了多久就会看到这个艺术家,用它们家族其他成员从来没有使用过的这个琴弓来演奏了。

第三天,新歌手第一次登台。我听到了几声吱吱声,它的声音是短促的,好像是没咬合好的机器齿轮的响声。它正在调试着自己的齿轮,调试好后,它就会开始唱歌了,我想,它会唱出和平常一样的音调和节奏的。

愚蠢的试验者,捂上你的脸吧。你实在是太信任那根草的魔力了!

你认为自己创造出了一个新式的乐器,结果你一无所获。你的计谋被蟋蟀挫败了,它依然拉着它的右琴弓,一直拉右琴弓。它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硬实的颠倒着长的前翅,尽管几乎已经固定成型,它却硬要把它恢复原位,结果使翅膀脱臼了,但是它终于把该放到上面的放到了上面,该放到下面的放到了下面。

为左手做了最好辩护的是富兰克林的事例,和右手一样值得精心培育的还有左手。假如两只手一样灵巧能干,那该有多好啊!但是,除了罕见的例外,两只手能否同样灵活有力呢?

蟋蟀这样回答了我们:不可能。左边有一个在平衡方面天生的弱点,这个弱点、习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予以改正,但却没有办法使它永远消失。通过一出生进行的饲育,可以把右前翅固定在左前翅下面,加以定型,可是,蟋蟀想要改变这种状况时,左前翅还是会恢复到下面来,至于怎么会有这种天生的劣势,只能由胚胎学家来告诉我们了。

我的失败证明了,尽管可以借助一些技术手段,左前翅还是不能成为蟋蟀演奏的琴弓,那么,和右前翅的齿条一样精密的左前翅有什么用呢?我们以对称为理由,提出原型图纸需要重复的说法。由于没有更好的理由,我在谈到小蟋蟀把蜕下来的皮留在卵壳出口时,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宁可承认,这只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解释,一个说起来很好听,但是不解决任何问题的迷惑人的说法。

实际上,白额螽斯、蝈蝈 等螽斯,有的有镜膜,有的只有琴弓,它们都会展示着前翅问我们:“为什么我们所有的螽斯没有我们近亲蟋蟀的对称性呢?”我对于它们的反驳提不出有效的回答,还是谦卑地回答“我不知道”坦白我的无知吧!一只小飞虫的翅膀,就完全把我们高深的理论驳得无处藏身了。

乐器已经讲得很多了,现在让我们来听听它的音乐吧!蟋蟀总是在家门口,在明媚的阳光下唱歌,前翅发出柔和的“克利克利”的颤声,声音响亮、圆浑、富有节奏感,而且无休无止地唱下去。它就这样在整个春天的闲暇时光里,自得其乐地歌唱着。这个隐士首先是为自己歌唱,它的生活充满了乐趣,照射在身上的阳光被它赞美,供给食物的青草被它赞美,给它遮风避雨的平静隐蔽所也被它赞美。它为歌颂生活的幸福,拉起了琴弓。

这位孤独的居住者也为女邻居们歌唱。说真的,假如不是在囚禁的混乱状态下来观察,蟋蟀的婚礼确实非常的奇怪。但是在这里,想寻找机会是没有用的。我们必须等待机会,因为蟋蟀的胆子非常小。我会不会在某一天等到呢?尽管困难很大,我却没有失去信心。目前,我们还是满足于网罩里看到的情况和可能发生的状况吧。

雌雄蟋蟀都喜欢待在各自的家里,不喜欢在一起住。那么谁会搬到对方家里去住呢?求爱者会去找它喜欢的人吗?假如在交配时雌雄两个蟋蟀住在相隔很远的住宅里,声音就成为它们找到彼此的唯一向导,那么,安静的女方就应该去找发出叫声的男方。可是,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的。所以,从礼仪角度并参照网罩里的蟋蟀的行为,我觉得蟋蟀有一套专门的方法,指引它走到默不作声的蟋蟀的巢穴里。

雌雄蟋蟀是什么时候和怎样见面的呢?我猜测是在天黑下来的时候,在雌蟋蟀洞口那个铺着沙土的空地上,或者在她的皇宫的前庭里面。

夜间走大约 20 步的路程,对于蟋蟀来说就是个不小的动作了。它一般是不出门的,对于地形学是外行,长距离旅行后,它如何回到自己的巢穴呢?再回到它的巢穴也许是不可能的。我担心它到处乱逛,回不了家。它没有勇气也没有时间,再建造一个新的巢穴来保护自己,它会死得很惨,成为在晚上到处查看的蟾蜍的美餐。它在晚上访问雌蟋蟀使它失去了住宅,并且,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它不把这一切当一回事,只想完成一只蟋蟀的义务。

我就是这样,结合田野里有可能发生的和网罩里的真实的情况,把事情的全貌概括了出来。我把好几对蟋蟀放在同一个网罩里。它们不用为自己挖洞穴。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以及我的行动中一点点过去,蟋蟀有时在网罩里溜来溜去,有时蜷缩在一片生菜叶子下,看来并不打算建造永久住所。

不在交配期时,蟋蟀之间就不会发生争斗,这里就会充满和平的气氛。可是,求偶者之间也会发生并不严重的争吵。两个彼此对立的情敌,头上都戴着能经受钳夹的牢固的头盔;互相咬着对方的头顶扭打在一起;战斗结束后,两位斗士站起来,分开手,战败者躲到一旁,战胜者则通过歌声羞辱对方,随后又围着女方,降低声调歌唱。

它卖弄风骚,装腔作势的钩钩手指,把一根触角拉到大颚下,用唾液涂上美容剂,使它卷曲起来。它那长着尖钩、镶着红带子的长后腿,急不可耐地跺着,向空中猛踢,它已经激动得唱不出声来了。它的前翅尽管在迅速地颤抖着,但是再也发不出声音,有时只是发出一阵杂乱无章的摩擦声。

但是,这种爱情的表白没起什么作用。雌蟋蟀躲到了草丛里,只是把门帘掀开一点点向外张望着,希望被对方看到。

它向草丛逃去,一面窥视着求婚者。

2000 年前的牧歌就这样动情地描绘过。情人间圣洁的打情骂俏,动物间也是一样的啊!

雄蟋蟀有时唱起来了,有时沉寂一会儿,有时发出低低的振音。

雌蟋蟀完全被它的激情打动了,从隐藏的地方出来。这时男友向它迎了过去,突然一下子掉过头来,转身趴在了地上,它倒退地向后爬行,一次次地想要钻到雌蟋蟀的身下去。这种奇怪的动作终于成功了,它们完成了交配。一个精子托,一个像大头针的头一样大的细粒悬挂在老地方,第二年草地上就会有蟋蟀的后代出生了。

接下来就是产卵了。这对蟋蟀搬到一起住了,过着经常吵架的日子。母亲把父亲打残废了,小提琴也被撕碎了。假如不是被关在网罩里,而是在自由的田野上,雄蟋蟀就会逃走的。

在这么和平的昆虫中,母亲对父亲这种近乎凶残的反感,令人深思。刚才还是相亲相爱的伴侣,现在若落入这美女嘴中,看来就要被吃光了。在最后一次见面后,雄蟋蟀就只剩下破烂的前翅和断腿残肢。

螽斯和蟋蟀告诉我们,雄性是生命的原始机器中次要的齿轮,它必须在短时间内消失,以便给母亲这个真正的生殖者和劳动者让出空位。

虽然在后来比较高等的动物类别中,甚至昆虫中,有些雄性扮演着合作者的角色,但是它也没什么好处,只是它的家族从中获益罢了。

不过蟋蟀还没能走到这一步,它还停留在过去的风俗中。所以,昨天还是亲密的伴侣,今天就成了讨厌的家伙,雌蟋蟀要虐待它,把它开膛破肚当成美味来品尝。

即使雄蟋蟀能够侥幸逃脱伴侣的大颚,它也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很快也会被生活杀害。母亲们在它们封闭的家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到了 6月,网罩里的蟋蟀就全部死亡了,有的是暴卒,有的是自然死亡。但是,如果是单身的话,事情就会以不同的方式发展,雄性会非常的长寿。我们来看下面的事实。

听说热爱音乐的希腊人为了听蝉歌唱,把蝉养在笼子里,可是我却不相信。首先,身边长时间响着蝉刺耳的歌声,对于娇嫩的耳朵来说,不亚于酷刑。希腊人听觉十分灵敏,他们是不会忍受听这样的噪的。

其次,人们是绝对不可能把蝉养在笼子里的,除非在笼子里种上一棵梧桐树或者橄榄树,而有了这种东西的笼子,是不适合放到阳台上的。假使可以的话,把喜欢高飞的蝉放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关上一天,它也会厌倦而死的。

是不是人们把蟋蟀误以为是蝉了呢?就像人们把绿色的蝈蝈误以为是蝉一样?把蟋蟀关在笼子里是有可能的,我就有一只高高兴兴接受囚居生活的蟋蟀,深居简出的习性使它具有被关在笼子里生活的本能。

只要每天喂它生菜叶,它就能在拳头大的笼子里幸福地生活,还会不停地歌唱。雅典的小孩不就把蟋蟀养在小铁丝笼子里,挂在窗口上吗?

普罗旺斯和整个南方的小孩都有这样的爱好。对于孩子们来说,在城里拥有一只蟋蟀,就是宝贵的财产。孩子们非常喜欢蟋蟀,而蟋蟀也为他们演唱纯真快乐的田野之歌。如果蟋蟀死了,全家都会感到很悲伤。

网罩里那些被迫的独身者,那些被囚禁的隐士,在草地上的伙伴都去世后变成了族长。它们一直健康地歌唱到 9 月。这样它们就比其他的蟋蟀多活了 3 个月,成年的生命就被延长了一倍。

这样长寿的原因很明显,这些蟋蟀在生活中没有消耗任何东西。

那些自由的蟋蟀和女邻居在一起,快乐地消耗掉了贮存的精力;它们越是热情地消耗自己的精力,就会死得越快。而那些被囚禁者,由于过着平静的生活,没有因过度消耗而亏损了身子,所以活得久。它们没有去完成蟋蟀的义务,所以能活到天年。

我只对我家附近的 3 只蟋蟀做了简单的研究,没有了解到多少有意义的东西。它们居无定所,从一个隐蔽处到另一个隐蔽处,有的隐藏在枯草的下面,有的隐藏在土块的裂缝里。所有这些蟋蟀和田野蟋蟀的发音器官只有细微的不同。除了歌声的洪亮程度外,其余都一样。蟋蟀家族中最小的波尔多蟋蟀,在我家门前的黄杨树下歌唱,它也会进入我家厨房阴暗的角落里。它的歌声很微弱,需要仔细倾听才能听得见,才能知道它藏在哪里。

我们这里是没有家蟋蟀的,田野里的蟋蟀却是面包店和村屋里的常客。在我们村中,烟囱和石板下的缝隙里是听不到蟋蟀的叫声的,但是,作为补偿,夏夜的田野里,到处响着北方没有的悦耳的歌声。在阳光明媚的春天,田野蟋蟀是交响乐团的成员;在寂静的夏夜,则是树蟋也叫意大利蟋蟀的天下。它们一个在白天,一个在夜晚,均分了美好的季节。前者停止歌唱,后者马上就开始演奏。

意大利蟋蟀不像其他蟋蟀那么笨重,也不是黑色的。它细长而脆弱,浑身的颜色几乎是白色的,很适合在夜间活动。它脆弱得让人担心用手指捏着就会把它捏碎。它在各种各样的小灌木和高高的草上生活着,不愿下到地上来。7 月到 10 月,夜间既炎热又安静,它从傍晚一直歌唱到大半夜,就像一场优美的音乐会。

这种歌这里的人们都听过,因为再小的荆棘丛中也都有蟋蟀们生活着。如果搬草料时不小心把它带到了谷仓里,它竟然也在谷仓里唱起歌来。但是因为这种苍白色蟋蟀很神秘的习性,谁又能知道小夜曲是哪种蟋蟀唱出来的呢?由于这时节普通蟋蟀还小,还不会唱歌,因此人们说是普通蟋蟀唱的,那就错了。

“克里—依—依”、 “克里—依—依”,它缓慢而柔和地唱着歌曲,带点儿颤音的歌声更加动听。通过它的歌声,我们就能想象出,它有细薄而宽阔的振动膜。树蟋在草丛上停着,假如外界对它没什么干扰,它就会一直这样唱下去。但是如果有一点点别的声音出现,演奏者就会变成腹语歌唱。你最初听见它在那儿,好像就在你身边;但是你忽然听到它在 20 步外继续歌唱着,因为离得远了,听起来就模糊了。

当你走过去,却什么也没有,从最初的地方又传出了歌声;但是那里也不是,现在歌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你根本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你不能凭着听觉找到树蟋唱歌的地方。你要十分耐心和非常谨慎,才可以在提灯的照射下找到这个歌手。我就是用这种办法才抓到了几只,然后把它们囚禁在网罩里,才对这位神秘的演唱者有了些许的了解。

树蟋的两只前翅都是像白色的洋葱皮一样薄且宽大的半透明膜片,整块薄膜都可以振动。浑圆的前翅下部斜穿翅面的一条粗粗的纵脉,与两条横脉交织成丁字形。在树蟋歇息的时候,身体的侧面就被翅缘围住了。

左前翅被压在右前翅下,5 条翅脉从靠近臀角的厚茧处辐射出来,它们略呈棕红色,还横列着细齿,其中两条朝上,两条朝下,第五条水平分布,这就是琴弓。前翅还有几条不粗的翅脉,这些翅脉并不是摩擦器械的组成部分,它们只是负责把薄膜绷紧。

左右两个前翅结构基本相同,仅在琴弓、厚茧和由厚茧辐射出去的翅脉上有些区别。左右两把琴弓相互交叉倾斜。当最响亮的歌声发出来的时候,全都高高竖起的左右前翅就像一片薄纱的大船帆,相互只是内缘接触。这时两把琴弓一上一下斜着啮合在一起,绷紧的两片薄膜在相互的摩擦下发出振响。

每把琴弓是在另一个前翅粗糙的厚茧上摩擦,还是在 4 条光滑的辐射翅脉上摩擦,所发出来的声音是不相同的。这能部分地解释,为什么胆小的树蟋觉得自己不安全时,会让我们产生歌声来自他处的幻觉。

腹语者的主要技巧是,由歌声的高低强弱来产生唱歌距离的远近。

我发现,这种幻象的产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前翅完全竖起,声音就响亮;如果前翅或多或少放下,声音就会被压低。当前翅放下,树蟋柔软的侧部被外缘不同程度地压住,振动部分的面积就相应地缩小了,声音也就减弱了。

用手指轻轻碰触发出叮当声的玻璃,玻璃发出的声音就不那么响了,这是声音被盖住了的原因,就好像从远方传来,听不清楚。这个音乐的奥秘被灰白色的蟋蟀所了解,蟋蟀振动器的边缘放在柔软的肚子上,这样想抓它的人就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意大利蟋蟀的乐器可以和我们拥有制振器和弱音器的乐器相媲美,并且它超过了我们的乐器,因为它更简单,效果也更好。

田野的蟋蟀以及和它同属的昆虫,也是通过搭在腹部或高或低位置的前翅来减弱声音的,但是它们谁也不能和产生这样迷惑人效果的意大利蟋蟀相媲美。

一旦听到脚步声,甚至最轻微的声音,它会让我们错以为它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它有着清纯的音质、柔和的颤音。在 8月夜深人静的时刻,我还从没听到过别的昆虫,有着它那么清朗优美的歌声。曾经很多次,我迷失在香花丛中,躺在荒石园里的地上,欣赏优美的音乐会。

夜间,有非常多的蟋蟀在荒石园里歌唱。它们在每一束薰衣草上歌唱;在每一簇开着红花的岩蔷薇上歌唱。那些笃薅香以及枝叶繁茂的野草莓树,都一个个地成了它们表演的大舞台。所有的小生命都用清脆动人的声音,在灌木丛中互相问答。它们自己庆祝快乐,不管别人唱什么坎蒂列那。

在我们头顶的天上,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在天鹅星座的银河中划出;在我们四周的地上,响着蟋蟀抑扬顿挫的交响乐。这些小生命歌唱着欢乐,使我忘记了璀璨的群星。平静而冷漠的眼睛在天上瞧着我们,我们的心弦却无法被它们拨动。

通过科学我们知道了,我们与这些星星的距离,以及它们的体积、速度、质量;通过科学我们还知道,它们的数量很多,我们数都数不过来;它们的面积大得听后能使我们吓一跳。因为星星缺乏生命的秘密,所以科学无法使我们神经激动。什么在天上?什么被太阳照暖?我们理性地断定,那里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相似,在大地上也有生命无穷变化演变着。这种十分美好的宇宙观,说到底,不是由明显的事实提出来的,而是纯粹的一厢情愿,然而每个人摸得着、看得见的至高无上的证据才是事实。大概不容易使人没有疑问地、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么明显的事情。

但是,我的蟋蟀们!我之所以感到生命的悸动,是因为有你们的陪伴,我们这片土地上的灵魂是生命。我倚在迷迭香树篱上,向天鹅星座漫不经心地瞥上一眼,而还在全神贯注倾听你小夜曲的原因就是这个。更能引起我的兴趣的,不是庞大的没有生命的星球,而是一个有生命的小不点儿,一粒能够感觉到痛苦和快乐的生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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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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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尸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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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尸门的欢乐二缺弟子江篱炼了一具美得人神共愤引得天雷阵阵的男尸,以为好日子开始了,结果没想到门派惨遭灭门。--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魅颜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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