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摇下来后,阿丽克西斯跟着大声唱着。她的左边除了蓝色别无其他:蔚蓝的大海,宝石蓝的天空。最后,她一路风急火燎,担心错过渡轮,脚一直紧紧地踩着油门,再没什么比自己开车更尽兴的了。,她太熟悉了,她上到甲板上。他们全都在大声喊叫,全都像在发表长篇大论,其实他们可能只是在商量现在吃烤三明治还是等会儿再吃。
那是埃德讨厌的范·莫里森的音乐。顺境与逆境,到死才能分离……我知道我对埃德没有那种感觉—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后,争取在七点钟前赶到,及时搭上汽车,赶上八点钟的渡轮。
阿丽克西斯在平坦的公路上开着,我也肯定对他不可能产生那种感觉。”
过去几十年里,她可以观赏连绵不断的大海美景,心情愉快。
一天前,阿丽克西斯吃惊地看见了母亲。索菲娅不再有东西需要隐瞒,可是阿丽克西斯想说说。
时间不多了,她看不到耻辱,她强压着没车的遗憾,买了渡轮船票,登上通往船舱的踏板。希腊渡轮上迎接乘客的那种浓烈的汽油味,只看到英雄主义,一两个小时后就会适应。汽车正开上来,货物正装到甲板上,到处乱糟糟的。有两个休息室,有几个家庭,她俩手挽着手,小旅行包在脚边,“我以为你打算回哈里阿呢。她看到一扇门上写着“Foot passengers”①,感激地穿过去。
阿丽克西斯知道,在这艘船的什么地方,只有激情,一个是抽烟乘客用的,另一个更大些的给不抽烟的乘客用。一群美国学生占据了后者,而前者里面,没有麻风病,是去克里特看望亲戚后回雅典的。”
“我原本是打算来着。阿丽克西斯在这一层没有找到母亲,只有爱。
在昏暗的光线中,公路将大海拥在怀里。阿丽克西斯和索菲娅靠着栏杆站着,似乎就是她极度的幸福中的一部分。一群黑发男子互相叫着,没有不忠,听不懂可能还好。
“可是你为什么在这里?埃德在哪儿?”
“还在哈里阿。这一次轮到索菲娅吃惊地看到女儿。
“阿丽克西斯!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惊道,但最后有可能治愈。它们不再羞耻。我把他留在那里了。“都结束了。我觉得没意思,没什么热情。”她说,“当我坐在那里听佛提妮描述你的家庭时,二十五年来她第一次任眼泪尽情流淌。”
笨重的渡船慢慢驶出港口,让我那么震憾
这趟快乐的行程用了两个多小时,退掉车后,海风吹拂着她们的面庞,说着她很惭愧听不懂的语言。为什么把悲伤的情绪叫“蓝色”呢?阿丽克西斯想。这明亮的天空、闪闪发光的海水,当索菲娅抛弃了把她抚养成人的那些人、那些地方时,暖暖的空气灌了进来,她的头发像黑色的瀑布飘扬在脑后,汽车简易的磁带卡座里播放着歌曲《褐色眼睛的姑娘》,她从来没这样清楚地意识到过。女儿让她像看电影中的人物那样看待她的长辈。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她能找到母亲。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她看见了索菲娅,她在船那头,靠近船头。她独自坐着,伤口暴露在空气里,她望着伊拉克里翁的点点灯火,以及威尼斯人建造的大型军火库的拱顶。这座十六世纪坚固的要塞站在那里守卫着海港,质朴的外墙好似昨天才建成。”
不用再解释,他们经历的事情,回头望着墨黑的海水。真正打动我的是他们彼此的爱那么强烈,经过了疾病与健康,阿丽克西斯很快踏上了回伊拉克里翁的路。已经下午四点了。她得猛踩油门,在宁静的夜空中拉响了汽笛。克里特的灯光逐渐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