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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出来!”乔艾雪冷声喝道。心情不好,自然口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阳光洒在花园里,飞舞着欢乐的花精灵,开的绚丽的五彩的花朵摇曳着婀娜的姿态,随风肆意摇摆的垂柳枝和着轻悦的歌声,一切都显得平常而又唯美的宁静。每一个生物都在遵循着自己的道路,这样的景象,不免让人以为,刚刚她的那一声低喝,显得过于突兀,冰冷的嗓音撒播在空气中,有着过于虚无的不实际。

安静,四处一片安静!

什么都没有改变,花还是花,精灵依旧忙碌在落下飞起间,风吹垂柳的沙沙声,让乔艾雪皱紧了眉头,脸上也显出了不愉快的神情。

“出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静默在三秒钟之后,她左手边的一排垂柳不见了,所以连带的风吹垂柳的沙沙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站在她面前的,面部憔悴的夜,凌乱的发髻随意的散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里藏着的深情,干燥的有些微烈的嘴唇,皮肤也不再是当初的健康的小麦色,而是现在的暗黑的仓黄的颜色。全身上下基本能看出来的,也只有他那一身还算干净的衣裳。

“你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这一刻,她感觉似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喉咙里,哽咽得难受,连带的鼻子里,眼睛里都有酸涩的感觉。

想生气,却又感觉如此的无力。不知道是该责怪他的不懂珍惜自己,还是该悔恨自己当初的执著。

矛盾撞击着她的心房,生生的刺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喃喃的,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个劲的低头道歉。像是犯了不可原谅的过错一般的虔诚。

“为什么要道歉?”她抽出袖口里的丝绢,捧着他的脸,轻轻的擦拭那上的污垢。

以为将他趋离这一片混乱,以为不让他看到,她与玄斐之间的斗争,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再在两者之间艰难的选择,现在看来她似乎错了。

从听到燎说,他也参与了战争,并帮她稳定了局势后,她就知道他并没有离开,相反他一直都在,在能够看到她的地方,在能够帮助到她的地方。

汗颜吗?有点!

自上次从东鲁回来后,她就想对他好的,即使做不到爱,至少想去试着喜欢。

“雪,你别哭,别哭,是我不对,我不该在这里的,我马上走,马上走!”像是被她的泪吓倒了,颤抖的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他的焦急是那么的明显,那滑落在他指尖的泪珠,灼热的似也滑进了他的心间,痛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笨蛋!”她笑了,手上的动作没停,直到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这才罢手,那丝绢却变得乌黑一片,被她随意的丢弃:“我没有怪你,相反,是我感到抱歉。”

“雪……”

他着急的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的食指点住了唇:“不,你听我说!”

这回,她牵了他的手,在园里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并不是真的恨你,也不是赶你走。相反的,我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血浓于水的亲情,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你的侄子玄斐,是你永远都放不下的痛。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前的爻,都是你想珍惜的。”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绕到他的身后,翻手间多了一把木梳,整理起他凌乱的发丝来。

“我不想说谁是谁的错,爻没错,他只是去争取他想要的。方法不对罢了!同样的,你也没错,换作是我,我想我也会去保护我的亲人,我的哥哥。但是,你这个笨蛋,下次请搞清楚状况,害我没命,得重新再来了一次!你要知道重新活过,让我变得软弱了,牵挂了太多的牵挂。”

她调侃似的用拿着木梳的手,敲他的脑袋。试图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雪,对不起!”他回头看她,眼底尽是歉意。

“傻瓜!你没有错!”她伸手板正了他的脑袋,继续梳理着他长长的发丝。

“赶你走,一,不想让你在我和玄斐间艰难抉择,也不想你看着我们两个互相斗法,无论结果怎么样,都不是你想见到的。二,这算是我的一个小心眼吧。我没有把握再次发生千年前的事,你会不会选择站在我这边,过了千年,我依旧惶恐于你的选择。所以,你的离开便是必然的了!”

只是没想到,她的驱赶会让他如此的痛苦。每日的幻境跟踪,其实她是知道的,好几次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却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这是错觉,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谎说多了,竟然也就成了真,真的以为那就是错觉,所以久而久之也就忘怀了。

她想如果不是今日莫跟祟之间的胡闹,让她的心情备受影响,也许她还是会继续睁一眼闭一支眼,永远不会出声要他出来。

“雪,雪,雪……”听到她的这些话,他再也忍不住地转身,紧紧地抱住了她,刚被她整齐的发丝再一次打散,长长的发丝被风吹的荡起一波波柔和的浪线。

她微笑,同样抱紧了他。

“我本来想,等到这一切结束之后,你我之间都没了自己必须守护的原则时,我便去找你回来,只是不知道你这个傻瓜一直都没有离开,这样每日傻傻的在幻境中见我,很开心啊?”

“我不想离开你,赶我走的那一刻我的心痛得几乎死掉。远离你是我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他更加依近,竭力吸取她身上的甜香味。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的。

“傻瓜!”她突然感觉这个词特别的适合他。

她抬头看看了天,行思着,出来也有一会了,也应该回去了,那两个家伙也应该恢复理智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叹气。

“怎么了?”敏感的夜立刻察觉到不对,害怕她的再次趋离,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没什么!”她拉着他起来,转身一起往回走。“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不得不说玄斐真的很厉害!”

她搪塞着,并不想让他知道她心中是在担忧他们之间的事情,现在仅仅是个开头,将来的某一天,也许会出现她极其厌烦却又无可奈何的画面。

但愿这一切都是她在杞人忧天。

“要回去了吗?”聪明的夜,知道她没有跟他说实话,但是他也不再追问,只要不是再赶他,他便很安心了,其他的她不说,他便不问。

“嗯,玄斐破了我的破鲁阵,进入落日居范围了,燎被围困,我刚刚已经让贺带着军队去解围了,算算时间,这会也该回来了,我们正好可以回去听听消息了。”

忍不住地步伐加快了,理论与实际到底还是有些差别的,所以不管她的计策多好,总也不能排除会有意外的时候,在没有确切听到消息前,她是绝对放心不下的。

待两人回到飞麟阁的时候,恰好贺带回来最新的消息。大家对于夜的归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和惊讶,显然,他们本就以为王并不是真的排斥夜,让他回来都是早晚的事。所以大家也就并无诧异之感,理所当然着王跟夜牵手的画面。

“闲聊的话,就不必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乔艾雪挥手制止一切不必要的语言,现在她不想听到跟战争无关的任何话。也许是她多心,但是打一下预防针也没什么不好的。

气氛立刻严肃了起来,很快便切入了真题。

“贺,现在什么情况?”乔艾雪大步走回自己的主位,摊开地图,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前线情况,如果火阵失势,她就该考虑如何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王想得没错,让火精灵打头阵,大火虽然烧毁了一小部分的森林,但是确实有效的制止了东鲁的进攻步伐,现在已经退到离落日居十里的地方。”来回的奔走,虽然没有消耗贺的体力,但是平时严谨的他,此时看上去,有些稍稍的乱。

“辛苦你了,贺!”十里的距离,比她预计的要少很多,看来玄斐并不担心这火阵,破毁是早晚的事。

“烧毁的森林面积多大?有多少生灵牺牲?”

成功的背后总是会带着许多必须付出的代价,得到了,也失去了。战争的残酷也正在这里,总是无辜的生灵被牵累。

“王,这是必然的结果!”

贺并不想告诉她真实的数字,知道王的个性,表面虽然冷漠无情,但,其实却是很心善的,这也是当初她要求不能自保的妖精学会保护盾的原因。

但是,万事不可具备,那些没有幻化成人性的,特别是植物类的,是没有办法离开生长的土地的,逃不开,死去,就是必然了。虽然感伤,却也是不可避免地事实。

“我知道!”低低的,她应了一声。空气中有着压抑的悲伤。谁也没有再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的心情,所以给与她无声的安慰。

须臾,她又重新振作了起来,恢复了平日的睿智和冷静,开始部署下一个计划。

“走吧,战争不需要纸上谈兵,我们都到前线去。”她起身,将地图叠好藏于袖口。走到门口的步伐突然又停了下来,回头:“夜,你留下!”

听到这话的夜,脸刷白一片,颤声问:“为什么?”

“傻瓜,又想叉了吧。我是觉得,这样的场面你或许会感觉为难,还是不去的好。”这话并不是敷衍,她是真得这么想的。

“我要去!”松了一口气的夜,脸上现出坚决的神情,口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倔强。

“好吧!”面对这样的他,她也只感觉妥协答应。

“贺,你要觉得累就休息,不必跟我们去。”来回跑,也会累吧。

“不,我不累!谢谢王的关心!”

这一回她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就走,身后俨然跟了六个。

感觉上,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为什么她的男人们都是这么任性固执呢?说都说不通!浪费她的好心。(貌似她忘了,最任性固执的就是她自己。)

路在彼此的沉默中,很快的掠过,仅一刻钟的时间便到达了落日居,乔艾雪不禁大骂自己,当初怎么就用了半天时间才走到呢。

大街上到处都是躺得横七竖八的妖精,有的元气大伤,显出了原形。有些盘腿打坐调息自己的元气。很快她便在当初遇到燎的地方找到了他。要不是当初见过他的兽身,她还真认不出来。

昔日威风狠掠的狼,现在也只是颓废的躺在这个角落里,连呼吸都感觉不到,看来是真的伤得很重吧。她有些小小的担心。

“莫,帮忙治愈受伤的妖精们,贺,我记得在另外七百名里,有一些是日元素精灵,找出一部分会用治愈术的,调到这边来,黄昏前,我要看到我完好无缺的勇士们!”

“是!”贺急急的地奔走了。

直到看不到贺的身影了,乔艾雪这才转过头来,专心的治疗起燎的伤痛,感觉确实是很严重,整个过程中,他居然都没有睁开过眼,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缓缓的收拢起淡蓝的治愈光,她从丞的手里接过一件披风,轻轻的盖在了燎的身上,沉默的注视了良久,才起身离开。帮忙去治疗别的妖精们。

很快,贺便回来了,也带回了将近百十个日元素精灵,迅速的加入到了治愈的队伍中,这才让莫跟她空暇出了时间。

“王,累吗?”夜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壶花露,还有几个杯子,各自斟满了端了过来。

“不累!”就着他端着手,她泯了一口,便没有再喝。虽然没有血腥的场面,可以一样也让她倍感压力,现在,她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远离战场的指挥和身临其境的面对,震撼力是完全不同的。

环顾了一圈,她突然感觉自己现在喝的花露就是一种罪过。

“葵,记得吗?地图上的记载,给这些勇士们找水喝。”

“嗯,东南方向有一个不大的山泉,离这里最近,平常落日居的妖精们都是从那里汲水,我这就带一些妖精去取水。”葵倒也不含糊,丢了杯子,立刻组织了一波情况良好的妖精们往东南方向去了。

“嗯。”她点头,没再说些什么,闭了眼,现在她需要沉淀一下思绪。

“王!”贴心的,丞走到她的后面,让她可以依着自己。

“什么?”她懒懒的问,脑子里闪过各种想法,她删除着,看哪些是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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