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喜喜偷偷瞄了一眼副驾上何天蓝正襟危坐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靠在何天莲耳边,低声感叹。
正在低头出神的何天莲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她,轻声问:“怎么了?”
“夏明远不是你的前男友么?按照常理来说,他的目标应该是你才对吧?不知道是不是我幻觉了,刚刚听他的意思,分明就是冲何总来的呀……”喜喜被自己内心的想法吓到了——
莫非何天蓝和夏明远曾经是好丽友,好基友?!那现在的形势不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何天莲轻轻皱了下眉头,忍不住觉得好笑:“说实在的,我也看不明白,可能我和你一样幻觉了……”
我果然不是一个人在幻觉……
喜喜忍笑远目。
前座的何天蓝猛的一回头,面部表情略嫌抽搐:“你们两个太闲了是不是?”
可怜的喜喜目前的身份只能算是何天蓝身边的小学徒,还摸不清这个大BOSS的路数,所以不敢造次,只能强迫自己把满心的疑惑咽回去。
不过对何天莲来说,这个问题当然是不存在的,于是很令人发指的回了一句:“说实话,是蛮闲的。所以我们觉得有必要趁着这个空档,好好关心一下顶头上司的私生活。”
“毛的私生活!就这个鬼问题我只回应一遍,那就是,我对夏明远那厮只有公仇没有私怨!”何天蓝有点气急败坏的把头转了回去,瞪着挡风玻璃的眼神像随时能喷出火来。
“就算你对夏明远没有私怨,也不代表他对你同样没有吧?”何天莲歪着头看着喜喜,突然很想狂笑,“哎喜喜,你说我哥到底对人家做过什么啊?”
“真是相当让人好奇啊,刚刚夏明远看起来就是很有私怨的样子……!”喜喜也是拼了命才忍住笑声,跟何天莲一搭一唱的。
一本厚厚的资料夹从副驾上飞过来,直接砸到她们两人中间。
“你俩闲得慌就给我看资料!”
有问题啊,大有问题啊……
何天莲和喜喜对视一眼,低头翻开资料,双肩一起抖动。
何天蓝从后视镜里看到她们的动作,心情十分复杂,但又深知这个时候是不能搭理何天莲的,不然一定是没完没了的刨根问底,只能忍气吞声的沉默,一口牙都快被咬碎了。
真是要冤死了,当年他可什么都没做!
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话而已,谁知道夏明远那厮会玻璃心发作啊!这可真是他爷爷的神经病人思路广,脑残少年多冷艳。
你个神经病夏明远,难道没有教育过你,那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在很多时候都是多余的吗?!
接下来和市政府方面再次会晤又是无功而返,工会拒绝谈判的态度不只是让何天蓝束手无策,市政府方面也很恼火,又不好采取强硬手段激化矛盾,于是事情依然处于胶着停滞的状态。
从市政府办公大楼出来,败兴而归的何天蓝宣布就地解散,正大光明的允许下属早退。
何天莲打趣:“哥啊,这不像你的风格呢。你不是常说我们要以身作则吗?”
“警告你别惹我啊,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瞎贫。”何天蓝燥郁的挡回她的好奇心。
喜喜很识趣的明哲保身:“那我就先走了,何总再见。”
“算了,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吧。”何天蓝决定最近要多做好事攒人品。
何天莲撇撇嘴:“何天蓝,你这是差别待遇啊!我也是你的下属,怎么光送喜喜不送我?”
何天蓝冷笑:“自己打电话叫你老公来接,他最近不是无事一身轻吗?我可不想被他扎小人。”也不想在车上被你八卦的目光凌迟!
当然,没说出口的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见他抵抗的姿态很明显,何天莲知道今天是挖不出什么劲爆内幕了,果断拿出手机致电自家老公,毫不愧疚的把晚餐地点订在附近的一家餐厅。
“何天莲,你真是已婚妇女之耻,不下厨的女人叫什么女人啊!”何天蓝忍不住嘴贱一下。
何天莲若有所思的看看他:“何天蓝,通常你莫名其妙找我茬的时候,都是想掩饰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欲盖弥彰啊,没问题才怪。
何天蓝被噎住,打开车门把喜喜扔进后座,自己快速的钻进副驾催促司机离开。
何天莲见状,好奇心更是无法阻挡的无限扩散,导致整个晚餐时间都异常沉默。
“今天都忙了些什么?”罗煜城认真的开着车,状似不经意的问。
“跟何天蓝去了趟市政府。”何天莲敷衍的对他笑了笑,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两人之间有个从没挑明的默契,那就是罗煜城不会主动的深究何氏内部的事情。毕竟何天莲的身份摆在那里,对何家这种盘根错节的家族企业来说,罗煜城作为外姓姻亲,对何氏内部的运作最好是有多远避多远,否则何天莲很容易两面不是人。
于是罗煜城没有继续深问下去,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锲而不舍换了一个问题:“你和何天蓝都出去了,谁带龚喜?”
“她一起去的。”何天莲明显一心二用,两眼有放空的趋势。
这下罗煜城真的很不是滋味了。
一直以来何天莲都是很乐于跟他聊天,而且他们两人之间一向都是由她来开启话题,她说过她很在意晚餐时间的谈话,因为这是两人一天里唯一可以自在交心的时刻。像今天这种心不在焉的情况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让他有点慌。
但他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思维混乱,于是话题就很没逻辑的来回跳跃:“百货大楼那边的事情很棘手吗?”
何天莲终于察觉了他声音里的悒悒不乐,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精神集中一点:“嗯,算是吧,反正现在我们和市政府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那就从问题的根上把事情理顺。”罗煜城帮她想了一下。
“可现在工会方面完全拒绝和我们接触,跟市政府派去的人也只是虚与委蛇的敷衍着,”何天莲想到这个事就头痛起来,“夏明远这招简直就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啊……”
罗煜城在听到某个名字后眉梢轻轻一跳,自动开启选择性听觉障碍的功能,把那个名字忽略掉。
“……他真要一心求死也没谁会拦着,干嘛非拖着我们垫背,真是巨烦,”何天莲崩溃的倒向罗煜城的肩膀,惨叫,“亲爱的罗先生啊,何天蓝要是丢了董事长选举,你老婆很可能下半辈子都得卖给他做牛做马了啊……”
好忧桑,她的理想明明就是做一个闲云野鹤的家庭主妇,现在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难搞啊。
何天莲“完全不关注那人死活”的论调安抚了罗煜城,让他心情愉快起来,忍不住同情的拍拍她的脸:“谁让你没事乱仗义的?当时也没人逼你一定要选边站。”
“我当时热血过头了嘛,想着这么大的场面,怎么的也要共襄盛举一下,等以后老了躺在摇椅上跟孩子们吹嘘的时候,才可以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拉风过啊。”
“孩子们?在哪里?”罗煜城没好气的笑了。
之前是两人都忙,现在他不忙了她还是忙,除非他能生出孩子来,不然可怜的罗谨言或者罗慎行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命听她吹嘘。
何天莲重新坐好,决定不要继续这个伤感情的话题,于是兴致勃勃的说:“哎,对了,我跟你说,今天我们在公司楼下碰到夏明远了!”
“然后?”罗煜城目不斜视的看路开车。
“然后就是我闻到JQ的味道了!”何天莲自顾自的眯眼笑开,“他说他是回来报复的,但不是冲我来的。”
“这个JQ有什么关联?”不爽,不爽。
何天莲突如其来的兴奋让罗煜城刚刚愉悦一点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她是不是对“那个人”的关注太重了?!
何天莲含着笑又走神了。
罗煜城再也沉不住气,问得直截了当,不再兜着圈子试探:“在想什么?你整个晚上都恍恍惚惚的。”
何天莲也不隐瞒,顺着他的话尾答下去:“在想夏明远……”跟何天蓝到底有什么事。
车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个急刹车让何天莲差点整个人弹起来。
罗煜城条件反射的伸手护住她,脸色有些发青。
“……怎么了?”何天莲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确认她没事以后,罗煜城才语气僵硬的开口:“你说你在想……”圈圈那个叉叉的,他不想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何天莲疑惑的看着他,把刚才的对话往回倒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光顾着发呆了,忘记罗煜城并不知道下午何天蓝和夏明远那场火花四溅的对话,一时口快,没经铺垫就把话说出来了,还只说了一半,不被误会才怪。
“我话没说完呢,我只是在想,夏明远和何天蓝到底有什么前尘往事。”何天莲哭笑不得的赶紧解释。
这样一解释,感觉好像更糟了。
“他俩以前就……见过?!”罗煜城只觉得喉头泛涩。
虽然何天莲很坦荡,也从来没有流露出怀念旧情的迹象,可当她坦陈她此刻的思绪有关那个叫夏明远的人时,罗煜城还是觉得有点抓狂。
何天莲在面对罗煜城的时候算得上是心细如发的,在这个当下立刻很清楚的感受到罗煜城的不安,愧疚又心疼:“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家里人夏明远的存在。只是他今天对何天蓝说了些很奇怪的话,还说他的报复是冲何天蓝来的,所以我怀疑他们以前见过,好像还有什么过节的样子。真的,我就是在想这件事,不是想他这个人。”
“哦。”罗煜城选择接受她的说法,重新把车发动起来。
不管夏明远的报复是为什么来的,总之现在何天莲是罗煜城的,这个真理不容挑衅!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