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就说么,怎么突然就忙了,原来是忙着约会呢!文夕心底轻哼了一声,转念又想,没什么可气的。这个朋友毕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得娶老婆,她又没有打算嫁给他,难不成还不许人家谈谈恋爱吗?
宋轩摇着手里的扇子,见宋弘抬头看过来,笑着对文夕道:“不下去打个招呼?”
“不去,没见人家有美人儿陪着吗?咱们过去坏了人家好事。”
石头皱皱鼻子,牙酸似的咧了咧嘴,嘴巴还没合上,就被文夕一个白眼珠子给瞪了过去。
楼下那人却不是这样想的,看见文夕虽也愣了愣,但下一刻就对身后的孟若雨说了什么,转身进了茶楼。文夕站在窗边看着那一袭浅绿的孟若雨,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养眼。绿色和黄色都很挑剔,不是谁都穿得了的,偏生她就能把这两种颜色穿出韵味来。文夕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一袭白,嘀咕道:“其实白色吧……白色和红色也挑人,我穿这俩色儿也一样好看?”
“文夕说什么?”
“没什么。”文夕看着林知州由几位衙役护着站在矮凳上讲话,大抵是说什么包庇犯人只能连累自己之类的。耳朵里却听着人上楼的声音,等了会儿那脚步声才到了身后。
宋弘方才走的急,这般清楚的看见宋轩脚步反而又慢了下来。他刚刚听说这边有些乱,却见文夕站在茶楼里,生怕她不小心搅和到里面被人伤着。现在看看宋轩,心里反而明白几分。他听人说这是京里的年轻丞相,在京里也是见过一面的,只是他一时没有注意,当初也没认出来。
一个是公主府的人,一个是京中丞相,一起出现似乎也可能是专为这场变故来的。宋弘看看闲闲的摇着扇子和冷冰冰的拿背对着他的文夕,忽然觉得自己上来这一趟有些多余。
“文夕。”宋弘盯着她的背轻轻唤了一声。
文夕鼻子有些酸,总觉得自己本来是被人捧着宠着的,忽然间就被扔在大街上了。文夕被这种想法吓的瞪大眼睛,连带这身子也僵了。若是她没想错的话,这是不是叫做恋爱心情?问题是她什么时候和那呆子恋爱了?和那动不动就箍着她的胳膊想玩儿碎骨大法的呆子恋爱,这不是侮辱她的智商吗?
宋弘等了半天没见她回头,心下叹了口气。其实那日回去他就后悔了,他一个男人,怎么动不动就把她的胳膊给抓得青紫?还有,文夕似乎也从没说过喜欢他的话,这般自己一厢情愿,还非得逼着人家体谅自己的感受,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宋弘又看看文夕僵直的背,张张嘴想说声抱歉,最后又咽了下去。
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宋弘袖下的拳头紧了紧,垂着眼皮道:“这边乱,你小心些。”说着转身下楼去了。
文夕听着宋弘下楼的脚步声,本想吐一口浊气,可是那口气出来就转了音,绕绕的带着一丝哽咽,猫儿一样,抓得一旁宋轩的心也跟着疼了疼痒了痒。
宋轩看走下楼重又到了马车边的宋弘,紧紧唇想,她哽咽的对象是宋弘,若是对象是自己,只那一声,想必就会不管不顾抱住她吧。是他浅薄,当初虽被她的性子所诱,一面想要亲近着,一面却从没有把她从魏将军夫人的名头上剥离出来。说他在乎她不是清白之身也好,说他的感情还没深到愿意为她放弃手中的一切也好,总之,是错过了。
“文夕不下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文夕见宋弘看过来,咬着唇转开视线。哼,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一点儿都不在乎。谁稀罕呢!
宋弘的马车又晃悠悠的走了,文夕连着深吸几口气才觉得不那么闷。
马车晃回玉器行,宋弘下车才发现孟若雨的马车也跟了过来,不得已停下脚,等她下了马车才垂着眼皮道:“孟小姐还有事?”
孟若雨笑了笑,“没有,我只是顺道来取一下前些日子定的玉镯。宋公子今日本也准备出城的吗?”
“是。”
“倒是巧,本来说是去盘云山一趟呢,谁知又封城了。”
宋弘点点头,转身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住,这次倒是抬了眼皮,看着孟若雨道:“没有冒犯小姐的意思,能否问一件事。”
“你问。”
宋弘紧紧唇面上有些红,咽了口唾沫才又道:“那个,若是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玉件儿?簪子好还是镯子好?或者是小一点的耳坠之类的?”
孟若雨目光闪了闪,笑着道:“宋公子有喜欢的人了吗?”
宋弘笑了笑又垂了眼皮。
“若是我的话,其实不管是什么玉件儿,只要是他送的就心里欢喜。”孟若雨看着宋弘笑,“宋公子是不是想亲手雕一个?那样的话就更不用问了,亲手做的东西,即便不好,对方也不舍得丢开的。”
宋弘想了下点点头,规规矩矩的拱手一礼,不抬头的去了后院。店里的伙计赶紧迎上来,笑着道:“孟小姐还亲自来一趟,不是说好了今日过了晌儿送到府上的吗?”
“顺道。”孟若雨收回视线,接过伙计递上来的镯子,细细的看了看道:“这上面的刻花……”
“呵呵,孟小姐别见怪。大公子不接这活儿,这大家都是知道的。这次是咱们老板—老爷子亲自雕的。老板年纪大了,但是眼力手工一点不减,您看看这花纹,不是咱吹牛,这平城还真没人比得了。”小伙计说完看孟若雨的脸色,讨好的笑着继续道:“老板还加了一道金丝,您看,沿着荷花的柄走了半圈儿。说是金玉良缘,那半圈儿,需要孟小姐您自己去找。老板说,什么时候孟小姐您自己找到了良缘,一定送上大礼,也不枉和孟先生这么多年交情。孟小姐,这镯子,您可还满意?”
孟若雨眼角轻抽了抽,勾勾嘴角道:“老爷子说话真风趣。”
将手里的镯子递给身后的丫鬟,状似无意的看了眼后面,笑着道:“你家公子有喜欢的人了?是哪家小姐这般出色?”
“呵呵,这个小的不敢乱说。说不好再坏了人家名声。”
孟若雨笑了笑,点点头出了玉器行。
“小姐,要奴婢说,那宋公子好是好,可是真不如陈公子风流倜傥。”身后的奴婢低声说。
“你又明白什么?”孟若雨回头看看玉器行,紧紧唇上了马车。他和她可是早就认识了的。
事实上也并没有抓到几个活人,还引起了一场不小的动乱。林知州要挨个排查,进行到一半人群就有些蠢蠢欲动。韦天站在外围看的清楚,准备提刀进去时里面两个人已经快一步挟持了一个孩子一个中年胖大姐。那拿着匕首的人还没怎样,胖大姐已经嚎了起来,还撒赖似的往地上滑。那青衣匪人也不是个手软的主,见她不配合,一刀就划开了脖子后的皮,胖大姐这才止了哭,捂着脖子不敢乱动了。
变故有些突然,文夕还在纠结宋弘和孟若雨的事情,一眨眼功夫就成了这样子,一时竟呆住了。刀错开了动脉的位置,可那女人虽然极力用手捂着,血还是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不过片刻脸色就有些发白了。
“开城门!”青衣人和另一人背靠背站着,一人一个人质冲着林知州吼。
林知州皱眉,看了一眼韦天道:“放了他们或可轻判。”
其中一个冲那男孩子胳膊上刺了一刀,男孩子哭叫一声伸手向人群。人群里应该是没有男孩子的家人,有人往前走了走,见那刀又贴在孩子脖子上,便也没敢再动。
林知州额上微微冒汗,往前一步道:“放了他们,本官做你们的人质。你们胁迫一个知州,这城门打开的可能才更大些。”
青衣人勾起一侧嘴角冲文夕这边扬扬下巴道:“那何不抓了上面那个。”
文夕微微退开一步,引得下面那人哈哈大笑。韦天一手紧握着刀,看那模样,若是不行,两个人质是不准备救了。
“再问一遍,开是不开?”
林知州怕自己的动作确定贼人心中所想,不敢回头看文夕,只皱着眉看韦天。若是真的乱了,杀两个百姓也就杀了,可是这城里人团团围着,就两个贼人而已,真的开城门,城门外等着他们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可若是不顾那妇人和孩子的性命,也就失民心。
“开,为何不开?”文夕笑着扬声道:“你们上面的人派了几个人过来?不过十几人吧,明知道进来就是送死还让你们进来,是你们真的不怕死呢,还是被逼无奈?”
文夕笑着转身下楼,韦天快一步迎上,与几个护卫左右护着。文夕走到林知州身边点了点头,冲那两个人道:“勇气可嘉呀,差不多也算是单枪匹马。你猜,你们两个若是死了,你们头儿会好好照顾你们家里人吗?我猜,你们若真死了,家里没了顶梁柱,没人能养家,家里人沦为乞丐的可能性更大。”
“哦,说不定若干年后,本宫走在路上,你儿子端着缺口的破碗说,小姐行行好,赏个铜板吧。你儿子是不是有你刀下那孩子那般大了?”文夕见那人紧张的手都抖了,将自己同样抖得如风中柳枝的手背在背后,笑眯眯的往前走了走,探着头阴阴的笑着道:“你们俩真傻,你们头目都没告诉你们吗?皇家人最无情,死了就死了,不过多两条缠着你们的冤魂而已,还得让你们俩的家人跟着受累。他是让你们送死。”
文夕指指天,“皇为天,本宫皇兄的天下,信不信,你们死后,连你们邻居都难逃一死。打个商量,放了他们,本宫就不追究你们家人的罪。”
城外有些乱,似乎还有马蹄声传来。青衣男勾唇笑了笑,啐了一口,刀压的更深了,骂道:“死一个赚一个,死两个赚一双!再问一遍,开是不开?”
文夕绷了脸,“死一个灭你九族,死两个,哼,怕是你会死无全尸,阎王爷都不肯收。”
青衣男咧嘴笑,“怕死老子就不进城了。”说着扬起手,文夕猛地抬手大喝:“开城门!”
青衣男勾着嘴角笑,托着脸色煞白的女人往城门口挪。文夕紧抿着唇,见那女人看过来,闭了下眼做了个偏头睡着的动作。女人跟着闭了下眼,捂着脖子的手也滑了下来,身子一软就软面条一般倒了下去。青衣人拽了两下没拽动,见那人已经翻了白眼,骂了一句松手护着另一个人继续往城门处走。
城门缓缓打开,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魏将军!”
两人扭头往城门处看,也就是转头的一瞬韦天一闪身过去手起刀落,那人胳膊断开的一刻,孩子已经被他搂在了身侧。
有妇人哭着过去抱走了孩子,片刻那两人就成了尸段。城门外真有人,还不少,衙役迅速围住隔开城门,随时准备重新关上。最前面的一个衙役晃了一下手臂,本来开始关上的城门又缓缓的打开了,彻底打开时文夕才看清为首那个坐在马背上的人,不是魏恒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