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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游子牧,十五岁,七岁那年,无病无痛,沉睡中离开人世。

只因为他的生命是因战蓝而生,而在那个世界,自从朗衣消失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会有战蓝的存在。战蓝不存在,那么游子牧也没有了他存在的价值。七岁那年,他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只知道在虚无飘渺的空间里游荡着,直到有一天,一个看不见人影,只听得到声音的人,告诉他,他的存在,只是为了一个小女孩时,他差点没有抓狂的想撕碎自己。

想,归想——一缕魂魄终究无法做到那样高难度的动作,事实上,除了想之外,他什么都不能做。

死过恼过之后,他开始思索着那突如其来的声音所告之的话语,心情慢慢的平复。然后,就在那个虚无飘渺的世界里找寻那一抹属于他的蓝。

不,他是属于她的,他合该为她而生。多么的可笑——他会生为人的理由尽然只是为了她而生。

她不生,他便没有了任何存在的价值。

上天的心,真是偏到了北极去了。那又如何呢,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七岁,该是战蓝出生的年纪,却在另一个世界出生了。直到战蓝五岁时,他才费尽心力找到了她——这个把持着他生命的女孩。

她是天生的治愈者,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得到上天的倦顾,而他,更是理所当然的被上天忽视。他恨,他怨,他无时无刻不在咒骂上天的不公。他看着她,看着她喜,看着她忧,一直都是冷眼看着她。

然后,无法停下的嘲笑。

若是可以,他绝对不会让她过上好日子。因为她,没有让他过上什么好日子。七岁的孩子,懂得什么?

不,什么都不懂,生为人,却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死去,对谁而言,都是残忍的不是吗?

“对不起——”听完他的一言一语,战蓝没有半丝的怀凝,没有怀凝他到底是在说谎,还是只是编了一个极度成功的故事,那都不要紧了,她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的眼神不会骗人。那么哀愁,那么酸痛——小手,轻轻的覆在了他冷冰的手上,是实体,不是空虚握不住的。

八年——多么漫长的时日,他就这么孤零零的在虚无飘渺的空间里游荡,战蓝无法想像那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从小就在父母身边,还有疼爱她的哥哥——她什么都不缺,更不缺温情。她的亲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亲人。

而他——没有了。“虽然有些我都听不懂——”比如说这个世界,还有那个世界,到底是指哪个世界。“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过得不快乐,都是我的关系”。蓝眸浮起一抹温意,她的脾气一点儿也不和善,不像妈妈一样,有些直,有些冲,有些没有耐性——但是,没有耐性可不是争对医术上的哦,因为治病是需要耐性的,在手上的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容不得有半丝的差错。

她天生善良,只是善娇宠过头,才有些直,有些冲,却也是看不得人受苦的,特别有人因她而受苦。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蓝眼之中,闪着的是绝对真诚的光芒,没有一丝的浑浊,没有一丝的虚假。

游子牧怔怔的看着她好半晌。他怪她,却不是真的怪她,因为,她也完全的不知情。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有一个人因她而受苦。

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不是吗?怪不得谁——

“我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虚无飘渺的世界里呆得太久了,他的身边,习惯没有人存在,没有人告诉他什么,偶尔的一些片断,并不能让他知道的更多一些。

扬着小脑袋,咬着下唇,眯着眼儿,战蓝努力的思考,不过,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啊——”,她怎么会忘了呢。

“嗯?”,游少牧满脸的不解。

“我怎么会忘了呢,可以找爸爸妈妈帮忙嘛,他们是大人,他们懂的事情比我们多,而且,他们都好了不起,一定会有办法的,你放心哦”。再度拍拍游子牧的手,是想让他放下心来,再过不久就不会再受苦了。

不过——

她的提议非但没有让游子牧安下心来,反而是满脸的惊吓,脸色更形苍白。“不行”。他惊叫。

“为什么?”。她觉得这样很好啊。

游子牧一个劲的摇头。

“你不知道”。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与她们是不同一个世界的人啊。“我只是一缕魂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被你扯下来”,而且还是拥有人一般的肉体,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仍然是想不通,但是,他更明白,一缕魂魄,不管是变成了什么,还是一缕魂魄,与人,是两个世界。

“你们是人,而我只是一缕魂,看到的人越多,对我,对你们都不利”。或许是心里上的,或许是身体的,谁也不能下定论。

“呃——”,那要怎么办?轻揪着发,战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然这样好了,我偷偷的问问妈妈,因为妈妈知道的事情好多好多的,但是,我不会告诉她你的事,嗯——我就编一个故事”。编一个跟游子牧一样的故事,然后,问妈妈到底该怎么办。

对,就是这样。

蓝眸变得晶亮,这一次,游子牧没有再出声反对,他只知道,他很喜欢看她眼中的亮光,也喜欢看着她笑,更喜欢看着她因为他的事情而专注。十五岁的他,就算身处飘渺之境,却也看尽人世种种。

多多少少能体会到这样的心情。

或许——上天早就安排好了,无论在哪里,他的生,就只会为了眼前这个小女娃。

游子牧成了战蓝的影子,因为,除了战烈和战蓝之外,谁也看不见他,战烈也只是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只是影子,不是实体,不是一个人——而且,战烈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娃儿,他说的话,大都不会有人真的去信。

只以为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

所以,游子牧安心了,只要跟在战蓝身边,他就可以触摸到自己,虽然冰凉的似乎没有任何体温,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算是个人,一个能在太阳底下行走的人。只不过,大部分人看不到而已。

他并不在意。

“你不吃东西不会饿吗?”。吃饭的时候,战蓝很凝惑的看着他,游子牧挤眉弄眼了半晌还是没有回答她。

战蓝以为他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

“你不吃东西不会饿吗?”。声音更响亮了些,很显然,她已经忘了,只有她可以看到游子牧。

战天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妹妹,还有朗衣和银战,三人六只眼,直直的盯着她,除了战烈吃得愉快的很,其他人都停下了动作。

“小蓝,你在跟谁说话?”。战天看着妹妹,轻声问道。

呃——

蓦然回首,看到家人不解的表情,战蓝微张着小嘴,表情有些滑稽,“没——没有,——只是自言自语——而已——”。

自言自语?

还算可以接受的回答,因为她看起就本来就是自言自语,只不过——让人不解的是,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银战和朗衣在忙的时候,通常是战天把一双弟妹带在身边。现在,战蓝一抓住机会就离得远远,战天只要看住战烈就行了。

总寻不着自己的妹妹,战天心中,总是会有凝惑,她一个人做什么去了?

当然是跟游子牧沟通去了,经过上一次,她已经学乖了,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千万不能随便开口跟他说话。

否则的话,一定会被误解成自言自语,或是做白日梦,她才不要被理解成那样没有形像的人呢,所以啊,她才在没有人的地方跟他讲话。

“死了的人就应该升天不是吗?”坐在药田的一个角落里,战蓝看着游子牧,“不如你就升天吧,那里一定有你的同伴,或许还可以在世为人呢”。

“我有试过”游子牧的神情落寞极了,“但是没有用”。所有的通道都拒绝了他,不能上天,甚至连地狱都下不了,更不能为人——他也就只能是一缕魂。只能——

“这样啊”。噘着嘴儿,咬着下唇,她又开始动脑筋了,“看来我们还是要借助外力——”。

“不要告诉他们”。战蓝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游子牧已经激烈的反对了,不能告诉别人,不管是上不了天,还是入不了地,更不在意是不是真的能为人。眼下这样就很好,至少,她看得到他,至少,他还有她的陪伴。

这样,就好了——

“蓝蓝,就这样好吗?”。他轻声的企求着,双眸定定的看着她,若是她不答应,他会一直看下去,不移开眼。

“就这样?”。那他会很辛苦。

“嗯”。他点头。

“好吧,那就这样,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包括自己的父母和兄长,不过——“要是他们自己知道就不能怪我了哦”。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游子牧点头了。

从这一刻开始,战蓝的身边,战天的位置换成了游子牧,形影不离。游子牧不需要吃东西,但是需要休息,特别是跟在战蓝身边一整天,休息的时候,一定要比战蓝更久,否则的话,他的身形就开始散了。

因为他——战蓝尽量多睡了些。

八岁的孩子,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朗衣并没有对孩子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是他们想做的,并且是对他们有益的,她只会支持到底,而不会反对。

远远的看着战蓝一人蹲在药田里,朗衣的蓝眸之中,有着一抹深思。

银战环着爱妻,银眸,同样看着药田里的女儿。

“你也察觉了吗?”。

“嗯”。

为人父母,岂能对儿女的变化一点都不关心,一点感觉都没有。事实上,战天早就已经有话要说了。

妹妹最近变得怪怪的——

他一脸认真的如是对他们夫妻说。

只是怪归怪,却不知道到底怪在哪里,她仍然一如既往的生活,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她还是个好女儿。

尽管性子仍然有些直,有些冲——

那并不会影响为人父母心中好女儿的形象,事实上,银战和朗衣乐得看到她的性格。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她才八岁”,银战轻语,不想破坏什么。一个八岁的孩子正处于成长期,不管发生什么样的状况都是属于极为正常的,他们只有拭目以待,等到女儿的行为再反常一些。

为人父母的,会出面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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