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春语之七
没有谁能知道你的年龄，也没有谁有资格来断定你的年龄。你无比欢快地，无比自由地，无比茂盛地生长在这个地球上的时候，喜欢评头论足的人类还没有诞生。
几亿年前的石炭纪啊！多么悠远，多么陌生，多么渺茫，多么不可思议。
那时候，聪明绝顶的人类，你躲在哪里呢？
没有人类的世界，一切，一切，绝对的奇妙，绝对的浪漫，绝对的自由！
在这个奇妙、自由、浪漫的世界里，空空山野，渺渺茫原，无处不矗立着你伟岸的身影。
一株株，一丛丛，一片片。
挺拔直立，窜插云端；树冠如盖，蔽日遮天；枝叶婆娑，潇洒飘逸；自信大度，神态安然。
有人说，见过商代种植的已有3500年树龄的一棵银杏树。是真的吗？谁见栽种来呢？有文字记载吗？
有人说，见过五棵树龄2000多年、树围8米多粗的银杏树。惊奇吗？震撼吗？
少见多怪了吧！
在那自高自大、目空一切、喜欢评头论足的人类远远没有诞生的悠远时光里，谁能知道，你曾经长得有多么粗大？又有谁能知道，你曾经活到过多大年岁呢？
“也许——”有人回答。不过，也只能是也许罢了。
然而，在深秋的一天，你居然栽植在我家小院里来了。
十几个人喊着号子，吃力地将一个大泥坨子抬进院门，泥坨子上拖着一棵笔直的、有碗口来粗、两三丈高的银杏树。
朋友送来两棵树，屋门左边栽了一棵，右边栽了一棵。
树栽好了，站在屋门前仔细端详。
你是那样英姿飒爽。整个树型呈一把火炬形状，规整美观，树干挺立，直插高空；树身干净光洁，利利索索；树枝匀称顺溜，自然洒脱。
真没料到，稀奇珍贵的宝贝，竟然落户我家小院，哪能不满心欢喜？
来年，暖暖春风吹来的时候，两棵树齐整整地长出满树大小几乎一样的叶片。
起初，叶片尚小，洁净的灰白色的枝条上，生满一簇簇小小的新绿，星星点点，似挂满颗颗精美的翡翠饰物；叶片慢慢张开来，又慢慢变大，遮住了树干，遮住了枝条，就只看见满树清翠的叶片在眼前舞动了。
“叶片舒爽而别致。不长不短一根叶柄，连着一个打开着的折扇‘扇面’，‘扇面’上的根根脉络格外清晰，或许，上面还染有一些褐色的斑点，那斑点似山似水似人似物，朦朦胧胧，充满诗意。倘若将它拿在手里，一定会觉得，那似乎就是一把浓缩了的江南才子精心画制的山水画或人物画的折扇。此时的‘折扇’正在微风中摆动，跳跃，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响，一定又会觉得，那似乎就是江南秀女吟诵诗歌时的低唱。”
这是我从前一篇文章里的一段话。我始终格外欣赏你，喜欢你，愿意赞美你。
不过，喜欢终归只能是喜欢，欣赏终归只能是欣赏，仅此而已。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对你说三道四，我没有那个资格，虽然我还没有那么自高自大，也不会目空一切。
然而，此时此刻，我却知道，我能给予你幸福。给你充足的阳光，充足的水分，充足的营养，任凭你欢快生长；给你足够的发展空间，任凭你随心所欲地扩展；给你无限的权利，你俯视我的小院，小院里的花草、树木、蔬菜，全归你管。
满树苍翠的叶片又“沙沙”作响。
是你在笑吗？是在开心地欢笑吗？也许，你是听懂了我的意思，觉得好玩；也许，你是觉得我可笑，“我的生长还需要你给予吗？”也许，你是在跟我逗着玩，你还小呢，童心未泯吧。
可我是认真的。你既然来到我家，我就愿意让你永远生活在这里。
我不问你的年龄，也不想具体地来断定你的寿龄。只希望你看着我家小院的发展和变化，看着小院里的花草树木茁壮生长，看着我的儿孙后代健康成长，看着他们世世代代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
有了这些，我就心满意足了。
2010年5月2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