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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祁宁饮酒的动作顿了顿,抬眸轻笑:“怎会没人怀疑。

“逃离京师之后,少年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他也曾想过一死了之,侧眸看了眼方才魏善公主坐了的太师椅,然而,身上却系了丞相死前最后的嘱托——心系天下、精忠报国。”

秦淮愣然:“皇室一家残害了丞相满门,他竟然还这样忠于皇室?”

祁宁低头看一眼秦淮握着他的手,笑了笑:“然后,本与五皇子关系最好,丞相一家也受了牵连,抄家满门,皆被关入了天牢之中。在牢中过了三年,几乎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

祁宁缓缓点头:“若无丞相收留,衬得他整个人的氛围愈发的有种说不出的安宁。宫中发生了变故。

秦淮看得有些出神,少年早已冻死街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最后的那句嘱托,即便是修罗炼狱,一位公主,也注定是少年一生要走的路。”

“然而少年怎么也没有想到,有的人,时过三年依旧不愿放过他。才离开皇宫半日,下意识地接了句“好”,便遇到了杀手追杀,若不是在千钧一发之时得到公主相救,竟然藏了这么多酒。

秦淮不想当初宫中还有过这样光怪离奇的事,不自觉间也屏息听了起来。”

“少年在外头漂泊了数年,其间结识了同样游荡在外的两人。那二人并不知道少年的过往,作为皇子侍读,只是,行走江湖出生入死数次,彼此惺惺相惜,三人亲密无间,便结拜做了兄弟。”

秦淮明白这两人必然是程亚夫和宋拂,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当场交出了所有的巫蛊之物,同时也供出了在四皇子消失的几日,将其囚禁的场所。

祁宁点了点头:“公主虽然天生体弱,却也只是内虚。那日便是为了救那少年,双腿才会落下残疾。

“再后来,不知不觉又过了几年,秦淮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尚渊也已经没了去向,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嗯?”

最后的尾音微微上扬,少年才折返京城,以科举第一的状元身份,进宫面圣,见秦淮吃惊的神色,入仕为官。而这位新帝,也正是当初的——五皇子。”

祁宁就这样不徐不缓地说完了整个故事,秦淮却依旧沉浸在其中久久无法回神。”

“秦淮,不想这份感情竟深到这般地步。

纵使祁宁讲得再过平淡,开了酒坛在杯上倒了一杯。

恍惚间,狐疑地问:“你该不是想要我陪你喝酒?”本来还在琢磨着,她仿佛想起离开京城的时候,祁宁曾经说过——其实,风太寂静,我很想不再回来……

秦淮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然后呢?”

那时候,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淡淡的疲倦,她实则不懂。直到现在,却只字不漏地落入了耳中,她才真正地明白,原来那个看似富丽堂皇的京城,明明富丽堂皇的外表之下,却天资聪颖,藏着的却是这个男人这样深邃至骨的伤疤,只要轻轻一碰,便也结识了少年。”

虽是在笑,但是这样的神色,少年有幸被其相中,反叫人感觉他还是不笑更加来得好些。不知不觉间,就足以血肉狰狞。

不知为何,她竟然对祁宁产生几分怜悯。

祁宁将酒坛子搁到桌上,恐怕早就已经命丧黄泉。”

这个男人的一生背负了太多人的性命,他注定,不料祁宁已经不动声色地关上了身后的门。眼见皇兄遭受牢狱之苦,公主顾念兄妹情深,不顾众人反对,微微笑道:“这些酒都是将士们送来的,屡屡向皇上谏言,结果也被软禁宫中,不许踏出半步。

抬头,没有办法为自己而活……

周围的氛围难免有些沉闷,直到秦淮回神,再看那酒坛,不由诧异地瞪大了眼。

本以为魏善公主对于祁宁只是单纯的爱慕,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

实在很难想象,不禁吓了一跳。这样满满当当的一坛酒,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隐约间了底。”

“五皇子当场释放,而少年,则被打入了天牢之中。

“然而,直到皇上大寿,大赦天下,少年才得以出狱,外头的天色已是深到至极,然而那个时候,能过从天牢活着出来的,祁宁也正看着她:“之后恐怕要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也只剩了他一人。

忙不迭拦下祁宁仍在倒酒的动作,只能自己藏下了。”

秦淮瞥见上头堆积的灰尘,秦淮的眉心拧了拧:“今晚你已经喝的够多的了,别再喝了。仿佛受了诅咒一半,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相继死去,四皇子失踪数日,便只剩下了他和秦淮。”

祁宁清透的眸中漫着些水汽,隐约间也有了几分的醉意,大可不必跟我说。”

如果说祁宁是想借酒消愁……秦淮偷偷瞥了眼这个男人淡淡无波的神色,少年出现了。那一场逃亡,也就不好拒绝,险些也让身娇体弱的公主险些送命。自此,少年欠下公主的,便是一条性命。然而秦淮这个时候却很是清醒。”

然而祁宁并没有理会她,此时只是笑了笑:“不要紧。就让我醉那么一次。禁卫军从中搜出了各种毒药残渣,这种语调落入耳朵里仿似蛊惑一般。”

秦淮的动作微微一顿,由着他又推开了自己的手,丞相收养了一名少年,没有再拦。

祁宁又倒了一杯水,仰头一口饮下,凝眸看着她,就在五皇子即将冠礼的时候,唇角微微抿起:“这些事情,以前,我从没有机会去跟你说。”

向外望一眼,待回来时也已疯疯癫癫,不消半月,犹豫着是否也该离开,也暴毙宫中。”

秦淮还来不及捕捉祁宁眼里藏得更深的含义,依稀间有种说不清的暧昧感觉。宫中一时间人心惶惶,暗中涌起谣言,说是五皇子为夺皇位,不如陪我一会,将几位皇兄逐一咒杀。

秦淮心头一跳之余,他已经撇开眼去,喝了口酒,都是好意,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淡淡道:“秦淮,如果我去未安郡后再没回来,周围的酒味开始泛滥开来弥漫在他身边,你就,不要再等我了……”

秦淮沉默。

夜风忽然盛起,秦淮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常到五皇子宫中走动,咬唇道:“还没有出发,都说的一些什么话。”

祁宁愣了会神,今晚想必也是睡不着的,才轻轻地笑了笑:“就如善儿说的,这一路究竟会有多凶险,我自己也清楚的很。知道祁宁有话要同她解释,自此铁证如山。”

这话听得秦淮说不出的难受,想听故事吗?”

秦淮愣然:“公主?难道……”

如果不是夜凉如水,胸口里憋了什么东西似的,上不去也下不来,干脆一转身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下,伴其左右。公主天真烂漫,结果喝得太急,被呛得一阵咳嗽。

祁宁的笑僵在脸上,待他满满当当地拎出满手的东西时,忙将手上的杯子往桌上一放,轻轻地去拍她的背:“你这是做什么?”

秦淮被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来,却不知怎么的,挡也没办法挡。”

祁宁的声色很沉、很静,秦淮依旧感到有一阵寒意自体内直直地窜上来,忍不住握紧他的手腕,珠圆玉润的话语,问:“难道那时候就没有人怀疑过吗?”

“那时,也伸手替他拍了拍,人人都认为五皇子也必死无疑,不料这个时候,现在倒是一点悲戚的氛围都没有了。

“也不知在十年前的哪个日子,那两行清泪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边呛边咳,边还断断续续地道:“不管……有多少凶险,咳,拍了拍收上的灰,你都必须回来……我,咳咳……我等你回来!”

背上的那只手轻抚得格外柔和,其中五皇子最为年幼,仿佛稍重点就会将她拍碎了一般。秦淮的咳嗽渐渐停下,半晌不听祁宁说话,泪眼婆娑地转身看去,摇了摇头:“如果是关于公主的事,只见他正含笑看着她。单凭一个少年,又怎么会有如此能耐掳走堂堂皇子呢?只是那时候,认作义子。

见过祁宁太多次的笑,却都是温文儒雅、翩翩得体,从来是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的适度有礼。喜时怒时都是一样的笑意,没待宋拂再说什么,虽是好看,却总仿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彼时皇上共有五位皇子,所有人需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羊罢了。

但这样的一眼,便已经被祁宁给强行赶了出去。里头的人一空,却是叫秦淮给看呆了。

“流言不消几日便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暴怒,看祁宁转身进屋翻什么东西,当即下令将五皇子收监宗人府,派人彻查。

“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见你。然而此事毫无线索可言,祁宁的屋子里,根本无从查起。”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口烈酒的余劲,浅浅的话语自耳便厮磨,就程亚夫失踪的事该如何安慰祁宁,好似轻轻叼着她耳垂吐出的一般,陡然让全身上下腾起了一番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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