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的话明显起到了威慑的作用。
小小吓得浑身颤抖的厉害,犹如置身于极寒之地。她难以置信的对上玩玩鹰一般锐利的眼,一种无法抑制的庞大恐惧感涌遍全身,似要将血液也连着一起冻结。
这就是真正的七公主吗?那么凌厉而惊人的气势,那么自信而傲气的眼神。
甄夫人注定赢不了,赢不了啊!
看来,我一开始的选择就错了……
小小苦笑两声,颤抖的双手拾起地上的竹简。
她自幼家庭条件孤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又怎么能认识这国家机密文件的字呢?
“小小愧对七公主啊——!!”
只听得小小一声凄然的长叹,她将那竹简朝地上狠狠一掷,腾地跃起,玩玩还来不及阻止,小小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旁边的龙柱猛地撞了上去,仿佛纵火的飞蛾,焚烧殆尽。
刹那间,鲜血四溢,空气冻结,所有的声音在那一瞬间消失无踪,如置真空。
世界安静的不像话,茫然,一片无尽的血红色。
玩玩大张着嘴,双手浮在空中,双肩剧烈的抖动。一切发生的太快,电光火石。甚至还来不及尖叫,恐慌的泪水已经唰唰的往下掉。
哐铛!
自我了断的小小,宛若折翼的鸟儿,重重的后仰倒地。
她那双美丽的瞳孔睁得大大的,双手微缩,嘴角下弯。带有一丝无奈、一丝遗憾,一丝祈求。
“夫……夫人……放过……放过我爹娘……求……求您……”
甄夫人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局,她精心算计了这么久,竟然在最后一步全盘皆错?
当场气得差点肺炸,差点破骂出口。
不中用的东西,死了活该!
“贱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啪!
赵王恍然大悟,明白皆是甄夫人一个人搞得鬼把戏,气得大怒,甩手就是一响亮的耳光。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那模样好像要一口把甄夫人吞进嘴里,煞是可怕。
“妾……妾身……”甄夫人痛苦的捂住脸,疼痛难忍,语无伦次,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孤王不想再听你这毒蝎妇人任何解释,哼,来人啊!将这个贱人打入天牢!陷害公主,图谋不轨,挑拨离间,罪加一等!”
赵王袖袍一挥,眼睛一瞪,君王浓厚的威严淋漓尽致的散发出来,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大殿之内回响,震动不已。
甄夫人当即吓得脸色惨白,脚下一软,整个人完全瘫在地上,仿佛一团扶不上墙的黑色污泥。
结果,自己与赵夏姬相斗,输的竟是自己?
真是笑话!哈哈哈——天大的笑话!
想我甄姬当年绝代风华,整个赵国,但凡男子无一不匍匐在我石榴裙下。一笑,足以倾城,一语,足值万金。
想不到现在居然是这般凄惨的后果!
“大王!!”
甄夫人被拖出去的最后一秒还在深情的呼唤着赵王,等来的却是深深的厌恶,连一眼都嫌多余。
这一刻,她的整个世界轰然倒塌。
这一秒,她心死!
纵使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也比不过你的一句话。
要生要死,皆随你!来生不入帝王家,只愿与相爱之人男耕女织,一生相守,矢志不渝!
玩玩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无限唏嘘,碎碎麻麻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到指尖。
甄姬的悔、甄姬的恨、甄姬的痴、甄姬的贪、甄姬的怨、甄姬的嗔、甄姬的念、甄姬的艳。
所有的恨意突然间消匿无踪。
可是,这些都不足以弥补她间接逼死小小的事实!她该死!
我呢?我也是凶手,要是我可以想出更好的法子,或许小小就不用死,根本就不用死!
是我糊涂,是我愚蠢!我才是真正逼死小小的罪魁祸首!
泪流的更凶了,玩玩觉得每一寸骨头都好像碎成了一块一块,尖锐的骨刺硬生生的刺进心脏最柔软处,刹那间,疼的鲜血淋漓。
呜——
晚了,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王儿,莫要再难过了,是孤王的错,孤王不该轻易就信了那刁妇。”赵王不忍,忙走下堂来,将自己的七女儿拥进怀里,宛若慈父般安慰着自己的孩子。
闻着他身上复杂的脂粉味,胃里禁不住恶心。玩玩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福身道。
“请恕夏儿身体不适,先行离开。”
言毕,她迈着艰难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出了这血与肉铺制而成的华美宫廷,上天何时赐了她一顶荆棘王冠,她竟没有发觉。
踏出去的那一瞬间,望着天空中皎洁无比的明月。
玩玩原本止住的泪水再一次轰然落下,冰凉的触感滑过脸颊,好心痛。
这么真实的面对死亡,原来死亡离得这么近。我竟然还一直在做着美梦,一直做着甜蜜可笑的美梦。
糊涂!夏玩玩你好糊涂啊!
“夏儿,随娘回去,孩子,是娘亲对不起你,害你受苦了。”
湘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大殿外面,她见玩玩走出来,赶紧走上前将这个原本坚强到无坚不摧,此刻却一碰就会碎,脆弱的好像瓷娃娃般的女儿紧紧的搂在怀里,心痛无比。
“娘……我……”
“什么都不用说,这不是你的错,夏儿,忘记吧。”
“呜!”
玩玩一声长嘶。
整个身子拼命的往湘夫人的怀里钻,剧烈的颤抖着,犹如受惊的幼兽恐惧不已。
月色皎洁,偶尔有风吹过,把走廊上美的不真实的宫灯吹灭。
渐渐的,夏日的炎热开始过去,肃杀的秋即将到来。
夜色缭绕,苍穹遥远,笙歌曼舞,美人倾城。
今夜,难以独眠。
上官云,你去哪了?我一个人,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