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顿时闪过了夜宇的眉尖,然而,还未及仔细查看,只听“嘭”的一声,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狠狠地撞了开来。
夜宇惊诧地转过身。
房门外,迎风站着一名黑发银眸的男人,他手中高举的风之弓箭正散发着令人心寒的绿芒。
“夜玄大人……”
夜宇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牢牢护住了依旧昏睡不醒的寂星。
为了保护寂星大人,这整座宫殿被前任君王祭鸿施布了结界,没想到夜玄竟然还能毫无阻碍地踏进来。
风之弓箭上的银弦正一分分地拉紧。
“夜玄大人,你不要一错再错!”
夜宇握紧了手中的银枪,紧紧盯着夜玄手中的弓。夜火将军要他好好保护寂星大人,就算赔上这条性命,他也绝不能让寂星大人再受到伤害!
夜玄冷冷地一扬唇角,银眸之中神色严厉:“夜宇,你以为你挡得了我这一箭吗?”
弦已拉满,银箭就要疾射而出。
突然,一个虚弱的声音自夜宇身后响起——
“夜玄,不要再伤及无辜了。”
“寂星大人!”夜宇诧异地回过头,看见了寂星那张苍白却淡定的脸庞。
也许是那玉石寒床发生了作用,流月淳的高烧终于渐渐退了下去。
路颜抓起流月淳的右手,便看见他掌心之中有一道暗绿色的血线一直从手腕处延伸而去,没入衣袖之中。
“这是灵豹族最高级的咒术,叫噬魂。等到这条绿线到达心脏的时候,小鬼本身的灵魂就会被完全吞噬。”祭鸿开口解释。
路颜扯开了流月淳胸前的衣襟,骇然发现那条绿线已经爬上了他的右肩。
“这是影千下的咒?”路颜蹙眉。
“嗯。”祭鸿点头,“看来这也是宿冰的意思。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借小鬼的躯体出来了。所以才会让影千下手。”
“影千什么时候开始跟宿冰合作了?”路颜抬头看向祭鸿,“但你刚才又说,是影千进入了胖盗的梦境示警?”
祭鸿但笑不语。
路颜突然恍悟:“难道说……”
祭鸿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夜火:“这可是多亏了夜。这世上唯一能叫得动影千的,就只有夜了。”
路颜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蓦地想起了在去南泽的途中,影千和夜火之间发生的一切。
夜火显然也想到了什么,竟轻咳了一声,别过脸,避开了路颜探究的眼神。
青岚听得却是一头雾水,几乎要抓狂了:“殿下,你们在说什么?不要老是打哑谜啊!”
“你这只笨猫反正是想不通的,又何必浪费精神?”祭鸿恶劣地重重蹂躏着青岚毛茸茸的脑袋,顿时揉乱了它一头“猫发”。
“你干吗老抱着我?”青岚不满地抗议,“放我下来!”
祭鸿微微一挑眉峰,又流露出昔日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小东西,现在小颜怀里躺着一个小鬼已经让我很眼红了,你又老跑到她肩头凑热闹,可是会让我产生杀人的冲动啊。”
虽然祭鸿语中带笑,但青岚却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毛茸茸的脑袋一缩,青岚顿时不吭声了。
它终于明白了,这个前任君王在嫉妒自己。
青岚不由暗自得意起来。再怎么说,它在殿下的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至少……比这个讨厌的前任君王重要……
“祭鸿,流月身上的这个咒术可以支持多久?”路颜问。
“大概只有一个月吧!原本预计至少可以支撑三个月,不过现在小鬼受了伤,云离那把血幻刃又吸走了小鬼不少灵力……”
“那就是说,宿冰连三个月都等不了了,所以才会让云离动手?”
“嗯。”祭鸿点头,“宿冰被困住了千年。若不是被困住,现在的妖兽界怕早已是另一番景像了吧?而现在他的力量正在逐渐恢复,我甚至猜测,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有些迫不及待。情况可能会随时发生变化,小颜,我们……”祭鸿的话音未落,封灵洞外突然闯进一名跌跌撞撞的少年。
“将军!”
“宇?”夜火神色一变,快步赶上前去,扶住了几乎连站都站不稳的夜宇,“发生什么事了?”
夜宇的肩上插着一把绿色的光箭——那是夜玄的风之箭。
“寂星大人……”夜宇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道,“寂星大人被夜玄带走了!”
夜火和祭鸿已经前往追赶夜玄。
夜宇的伤虽重,但幸好没有伤到要害,青岚便叫了一些侍卫抬着夜宇出去疗伤了。
流月淳还没有清醒,而且再度莫名地陷入了高烧之中。
虽然担心寂星,但路颜也不敢轻易离开。流月淳的伤势似乎反复得有些异常。再度扯开流月淳胸前的衣襟,路颜突然发现噬魂咒术的绿色血线又逼近了他的心脏一分,而且还在继续向前延伸。
祭鸿说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如果以现在这种速度,哪里可能坚持得了一个月?
也许……连几天都不到了。
路颜心中为之一紧。
影千之所以对流月淳下噬魂咒术,就是为了要取信于宿冰。因为他必须查出,被封印在缚神之狱的宿冰究竟依靠什么媒介才能让力量施放出来控制一切的。之前王城的那一场叛乱中云长老猝然身死、夜玄风之箭上被赋予的妖狼族力量……这一切的一切肯定是宿冰利用了其自身的力量。
然而,一旦被困在缚神之狱里,无论是神还是魔都是无法使用力量的。可是宿冰却做到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只有查出这一点,他们才能反被动为主动。
现在其他三大长老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他们甚至一反常态地放下身段,乖乖地听命于流月淳的安排,整顿起了王城。
那一次政变已经使王城元气大伤,而半妖族遭遇的惨烈屠杀更是使得整个王城人心惶惶,流月淳很清楚,他必须借助长老们的力量,否则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使王城安定下来。
当时寂星伤重得几乎灰飞烟灭了,流月淳恐怕恨不得将四大长老碎尸万段吧?但他忍下来了。因为他是这个王朝的君王,有些事他不能意气用事。
突然之间,路颜感到很心疼。
这只笨蛋狐狸总是在暗中将一切承担下来,然后又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面对自己。
低下头,路颜看着自己的掌心,慢慢地收拢五指。
护月之链已经被下了咒术,看来也不能再用了,那现在……她又有什么力量守护这一切?
她作为这个世界的神,却一直无法真正帮上什么。但是既然决定了要承担,那么她就应该倾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流月、为寂星、为祭鸿、为夜火……为这里所有她所重视的人……
“司月,究竟为什么我一直无法完全地使用神力?”她低声自问,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渴望获得力量。可是自从她回到千年之后,司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月……”
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满含着复杂情感的低唤。不是叫颜,而是叫……月?
路颜诧异地抬起头,迎上一对熟悉的深紫色眼眸。
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此刻那双紫瞳里写满了陌生的神色——冰冷、肃杀、桀骜……还掺杂着强烈的爱与恨……所有的情感交织在一起。那是一双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眸。
“你不是流月!”路颜一惊,刚想站起来离开玉石寒床,手腕却被猛地扣住了。那只手冷得像冰,透过肌肤寒进了心底。
“你把流月怎样了?”路颜紧紧盯着面前俨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流月淳,神色警戒。